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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自己会恨墨修的,可到现在,我要恨的人太多了,实在是太累了。
被重拍的胸膛,都能感觉到里面那颗心嘭嘭的跳动着,似乎连这颗心都感觉到了。
墨修沉眼看着我,好像整个人都僵了。
目光闪闪,脚抬了一下,似乎是想往前,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朝后倒了一下。
身体带动着风,防火符阵里面的火光,闪了一下,燎着他身上的衣袍“滋”的一声响,披散的黑发好像也被火烧得缠卷。
墨修脸上闪过痛色,目光落在我心口,又落在我小腹。
咧嘴想笑,可瞳孔里突然有着两条蛇昂首窜了出来。
这次不是那种在瞳孔中游动的虚影,而是真的有两条细若筷尖的蛇冲了出来。
墨修连忙避眼,伸手捂住眼睛,直接一挥衣袖,就从那冲天的火光中,化成了一道黑色的蛇影消失了。
火光顺着那道蛇影扯长了一下,何辜生怕里面那些真菌孢子被带出去,连忙掐着法诀,加强了防火符阵。
我目光顺着墨修的蛇影往外,他这次没有用瞬移,不知道是用不了,还是没有用。
一出学校围墙,那道蛇影就好像后劲不足,栽进了碧绿的竹海。
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也跟着那道蛇影一沉。
身体也一阵发软,我直接瘫坐在地上。
火光燎得脸生痛,可心却并没有那种叫着龙夫人“妈”时的那种畅快感。
原来,报复的快感,也是分对象的。
虽然疲惫,我还是聚拢神念,让这些蛇娃散开,找个地方避避火,睡睡觉。
何辜将防火符阵布好,伸手来扶我。
可我怎么也站不起来,最后何辜叹了口气,双手直接穿过我咯吱窝窝,将我身体朝后拖。
我身心疲惫,可拉着咯吱窝吧,真的是勒得好痛。
屁股还擦着下面的草地,时不时有几条遒劲有力的草根扎进裤子里,戳得肉痛。
就拉几步,我还感觉屁股擦过三颗石头,有一颗绝对是尖的,扎得屁股好像都要破了。
实在忍不住了,才扭头看着他:“这个时候,该温柔的公主抱。人家拖个麻袋也比你这温柔啊……”
“我手受伤了。”何辜朝我无奈的耸了耸胳膊:“如果不是怕你被火烘成人干,我都想让你在那里坐一会的。”
他胳膊上,确实有着一道烧痕。
皮开肉绽,外面焦黑,破开的地方却透着粉色的嫩肉,还渗着血清,看上去很惨。
明显就是刚才我被冻住,他和墨修交手的时候被火鞭抽到的。
见他这样,我也不好再计较着什么了。
用心的感觉屁股下时不时扎进裤子里的草根。
不过还算好运气,等何辜将我拉到石桌边的时候,也就硌到了七颗石头,没有再碰到尖的了。
何辜好像伤得挺重,拖着我往石凳边一靠,也不扶我坐起来,自顾的趴在桌子边,掏出药水,给自己冲洗伤口。
痛得呲牙,却还朝我道:“你不该这个时候得罪墨修?”
我确实心累得很,也懒得起来,干脆就趴在石桌上,拨弄着那只蛇镯。
非黑既白,人神不融。
这枚蛇镯,是墨修和柳龙霆一人给了我一个东西,再由蛇棺意识融合而成的。
从始至终,墨修都没告诉我,他那块黑蛇玉佩哪来的?
也从来没告诉我,这蛇镯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在我知道后,他稍加修饰后,再告诉我的。
能隐瞒的,继续隐瞒。
何辜见我没说话,复又道:“你们这算真正的分手了?真的能分掉吗?”
“那要怎么才算分掉?我杀了他,他杀了我?”我将蛇镯往上撸了撸。
苦笑道:“我们这种,换个城市生活也没用啊。”
何辜这会用药水冲洗着伤口,明显没什么用。
我缓过神来,撑着石桌起身,看着他被火鞭抽中发焦的地方:“这伤我受过,就算有这张美人皮,在洗物池里泡着,也不好受。我帮你用刀刮掉外面的焦肉,这样才好得快,但是你得帮我一个忙?”
何辜那张温润且带着浩然正气的脸,看着那把石刀想摇头,可不过是牵动了肌肉,他就痛得眼角抽了一下。
“这是那条本体蛇的烛息鞭所演化而来的。”我转着石刀,看着何辜道:“你知道什么叫烛息吗?”
“烛龙之息,一气玄阳。”何辜读的典籍很多,张口就来。
烛龙是传闻中的创世神,视为昼,暝为夜,吹为冬,呼为夏。
反正就是挺厉害的,要不然墨修的火鞭,也不会让阿娜的那些蛇形触手都避让了。
我转着石刀,看着何辜:“你见识过三足金乌的厉害的,连青折寻木都被烧化了。这火鞭烧焦的肉,不刮掉,怕和热碳在身一样,还会灼伤下面的肌肤。”
“你想让我帮什么忙?”何辜看着我的眼睛,沉声道:“何悦,你该静静心了。眼睛都……”
他说着,好像又忌讳着什么,苦声道:“熬红了。”
我从墨修眼里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他说熬红了,实在是很平和的形容了。
将石刀转了转,朝何辜递了一下:“要消毒吗?”
何辜还真从口袋掏出了一瓶酒精,药房买的那种,递给我:“还是要的吧。”
我从善如流,将酒精倒在石刀上,看着一串串水泡闪过。
等石刀干了后,这才扯过何辜的手,小心的将伤口处的焦肉刮掉。
刀虽快,可焦肉并不好刮,有的地方扯动,何辜痛得呲牙。
吸着气朝我道:“如果刚才墨修没有拦住你,你真的会剖腹取出蛇胎吗?”
“嗯。”我看着焦黑的皮肉刮下来,因为是何辜的,也不敢乱甩,小心的放在石桌上:“取出来挺好的。普通人分手,不是也打掉孩子吗。而且蛇胎吗……”
我说着,就已经感觉小腹隐隐作痛。
心中微微发酸,这个孩子,就算安稳的从我腹中生出来,怕也不会和阿宝一样,跟我亲近了。
我有多少次想放弃它了?它生而有灵,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它并不是像龙浮千怀着的那些一样,是卵鞘,或是蛇卵呢?”何辜目光发沉。
好像连痛都不知道了,看着我道:“如果你剖出来,它就死了呢?”
“蛇胎很重要,有蛇镯子专门护着外,还有一个东西护着。”我用石刀刮着焦肉,沉声道:“最近那东西好像没怎么出现了。”
那个看不见,却时不时会留下足迹和手印的女子,最近好像没了踪迹。
“你在赌?用你腹中的孩子,赌墨修会不会出底牌,也在赌有多少人在关注着你腹中的蛇胎?”何辜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就像你在赌,墨修是不是真的进不来这学校一样?”
何辜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惧意。
我不想再谈这个问题,可不赌,我永远都不知道,墨修在我膏肓穴里的东西,是这么厉害,也是可以控制我的!
“你知道龙浮千和……”喉咙哽了一下,我瞥了一眼身后的冲天火光:“张含珠生下来的那些卵鞘里面是什么吗?”
何辜放软的胳膊瞬间迸紧,整个人都有点晃神。
我趁他失神,石刀飞快的将最正中的焦肉刮掉。
“咝……”何辜倒咝了一口气。
可迎上我的目光,却苦笑道:“龙浮千生了那么多,也没有成功,张含珠要生多少,才能让龙岐旭如愿?所以她才会想……”
张含珠才会想死。
可何辜却说不出口,看着我的眼神也有点怪了。
两人都沉默了,我理了理神,拿酒精将石刀洗了。
看着何辜血淋淋的伤口:“要上药吗?”
何欢很通药理,所以问天宗药挺多的。
何辜倒也没再和我客气,掏出一瓶药和纱布递给我:“洒均匀就行了。”
这种事情,我现在做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何辜身体不错,等我包好的时候,纱布并没有再渗出血水了。
“能动吗?”我看了看他的胳膊,将那把石刀递给他:“该你了?”
“你哪受伤了?”何辜捏着石刀,有些紧张的看着我:“墨修不在,那蛇镯护胎,我剖不了你小腹的。”
“不是剖腹取蛇胎。”我朝何辜轻笑了一声。
将后背对着他:“拿刀划破衣服,你帮我将后背膏肓穴位里,墨修留的东西取出来。”
不管墨修留的是什么,我都不想再要了。
因为那东西,既可以保护我,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也是方便墨修控制我。
这样的话,和龙岐旭让我喝的那毒血有什么区别?
何辜说得没错,既然算分手了,也该一刀两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