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打清了主意,我自然也不会阻拦他。
这源生之毒,本就是我沾染上的,现在到了他体内。
他体痛,我心痛。
他把希望寄托在柳龙霆身上,肯定也有他的原因,所以墨修在清水镇,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柳龙霆。
我们在摩天岭并没有呆多久,这地方看上去如同入天之地,其实说白了,还是谷家的火葬场。
墨修带着我下去的时候,居然还真的有两个谷家妹子,在洗物池边的山洞外面搭了灶,正用石锅熬着鱼汤。
那石锅有些年头了,虽说用了木盖,可也有着鱼香味从锅盖下冒出来,夹着咕咕的汤汁滚动声音,让人食指大动。
何寿连澡都没泡了,就守在锅边,看着两个谷家妹子往灶中添柴。
见我们下来,先是看了看墨修,打量了好一会后,这才招手道:“来得正好,鱼汤快好了。”
墨修拉着我走过去,坐在何寿身边:“多谢大师兄,那一碗精血。”
“有什么好谢的,你是我师妹夫吗!”何寿呵呵的笑了笑。
指了指我道:“你要谢,也谢我师妹,是她说要杀了我,给你补补。”
“我是玄龟吗,玄也是黑,黑也是乌,说白了还是只缩头乌龟。”何寿盯着我。
幽幽的叹气:“为了保命,不让我家小师妹亲自动手,把我杀了熬汤,我还是主动一点,自己出点血,给你补补。也幸好,我们玄龟一族的血啊,还能压得住源生之毒。”
“要不然你们俩个,这样来来去去的,怕是没毒死,也把自己作死了。”何寿一边盯着鱼汤吞口水。
一边朝我道:“喏!我熬了鱼汤,可别杀我了。”
我没想到何寿跑出去,居然是去帮放血给墨修疗伤。
怪不得我才上摩天岭,墨修就来了,原来是有何寿的精血帮忙。
心头不由的发暖,这只暴躁乌龟还嘴硬不说。
朝何寿笑了笑:“多谢大师兄。”
“不用谢,你好好照料我家小师侄,等他生下来……”何寿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就越发的大。
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蛇胎啊,能让蛇棺升龙的小师侄,如果跟在我身后。咂……哈哈!”
我见何寿那样,就知道已经处于幻想中了。
怪不得他突然这么热衷于认“师侄”了。
不由的摇了摇头。
那两个谷家妹子,很会看眼色,见鱼汤熬得奶白后,将切好的香菜、葱,还有一些野菜放在一边,又放了些精盐,然后笑着退开了。
何寿是吃生的,这会却催着我:“快,弄啊,加调料。唉,可惜何欢不在,他做饭可好吃了。”
我试着伸手去揭锅盖,墨修却压着我的手:“别烫着,我来吧。”
“咂,喝汤吧……”何寿瞥着墨修,摇头道:“没得救咯。”
墨修却好像没听到,手一展,就有两只石碗到手里。
看到那两只石碗,我目光不由的闪了闪,却也没有再问。
有些事情,大家不想再提及,就不要提了。
比如墨修和魔蛇的关系,我双眼闪现的蛇眸,还有那个暗中跟着我的东西。
墨修虽不太吃东西,可加盐还是可以的。
用石碗装了两碗汤,递给我和何寿:“好了。”
我接过的那碗,温度正好入嘴,所以我直接就喝了。
何寿皮厚肉粗,又馋了半天,一时也没有感觉到烫,直接抿了一口,烫得他将脖子一昂,拉得老长:“墨修啊,你是条蛇,可既然人模人样,你就做个人吧。不过是递手的事情,要这么区别对待吗?”
“给你凉汤,本君感觉有点别扭。”墨修沉眼看着他,轻笑道:“你自己也可以啊。”
何寿又叹了口气,端着碗到一边自己喝去了。
我转眼看着墨修,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笑意。
冬日的河鱼,真的是很鲜,汤又正好,喝得整个人都暖暖的,好像很舒服。
我喝完了一碗,墨修还要给装。
何寿却递了头过来:“我刚才从那些老白猿的洞里掏了**酒,你们要不要来点?”
“要不就着这锅汤,我们去探望一下苦逼的何辜师弟,怎么样?可别饿着人家啊?”何寿一晃手,居然真的有竹筒装着的**酒:“我们喝酒监工,看他们忙活,是不是更开心了?”
我不由的佩服他,这才到巴山多久啊,我们忙得不可开交,情绪低落。
他能下河抓鱼,还能偷白猿的酒,真的是过得乐呵啊。
不过何极和何辜确实挺苦逼的。
带着伤,还要在那里封地化极,估计也不容易搞。
墨修点了点头,手一点,一缕黑色的气息,好像凝结成了黑布一样,拉着那口石锅,还正好将锅盖也缠紧。
一手搂着我,抬脚就要走。
何寿却扯着他的衣袖,笑呵呵的道:“我也受伤了,还大出血,师妹夫让我搭个顺风的术法。”
墨修沉眼看着他,只是搂紧了我,一抬脚就到了那天坑边。
这会天坑旁边的山体朝地洞坍塌的速度变慢了,可依旧时不时有山体滑动着流下去。
何极坐在那只纸鸢上,拿着罗盘测量什么,还不时在纸上写着什么。
何辜好像在边上操控着什么仪器,不时抬手画一道纸符,扔给何极,明显是在交什么数据。
何寿一到,立马吆喝道:“小师弟,快过来喝鱼汤,可鲜了。”
何寿似乎和何极不太对付,连叫都不叫他。
何辜远远的应了一声,将操控着的仪器摆弄了两下,又朝纸鸢上的何极扔了一道符,这才过来。
墨修手一点,居然将那些装葱花、香菜的碗带了过来。
给何辜装了碗汤:“辛苦了。”
“蛇君客气了。”何辜脸色确实不好,倒还是先行了礼,又朝何寿伸了伸手:“麻烦大师兄。”
“多大人了。”何寿叹了口气,引着水给他洗着手:“当大师兄真不容易,奶师弟师妹,跟奶孩子一样。”
“咳!”墨修低咳了一声,瞥眼看着何寿:“那大师兄以后可得再奶小师侄。”
“那个一定!”何寿立马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我小腹:“我这小师侄,你们谁也别跟我抢。咂,以后就由我带,带出去多拉风。你们让我收成徒弟都可以……”
他这是想借着我腹中的蛇胎扬名啊。
我低咳了一声,拿另一个碗递给墨修:“还有何极师兄。”
“跟他这么客气做什么。二师兄就二师兄,叫什么何极师兄!”何寿立马打断我:“叫二师兄才不生份。”
这是不管任何时候,都要打击一下何极啊。
我抿了抿嘴,正好见何极从纸鸢落下,朝何寿眨了眨眼,让他别再说了。
何寿倒是仗着壳厚,毫不在意的变成乌龟往地上一躺,然后悠然的拿着那个竹筒喝**酒。
墨修将装好的汤递给我,引着水给何极洗手:“何极师兄,测量得如何?”
“蛇君客气,唤我何极就行了,当不得一声师兄。”何极用一种丢脸的神色瞥了一眼何寿。
接过鱼汤抿了一口,这才沉叹了口气:“蛇君不来,我也要让何辜去找你的。”
他说着,将一张纸递给墨修:“蛇君看下,这是我测过的记录。我按周天六十四卦的方位,全部都测过两遍了,结果都一样。”
那纸上写着的都是一些符号,似乎是封象,估计代表着方位,以方位画成一个圆形。
可好像都画着另一道什么,我一时也看不懂。
墨修捏着那张纸,沉沉的打量好许久。
然后抬脚踢了踢何寿:“你也看一眼。”
这才眼光沉重的看着何极:“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