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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修让我来巴山,可能是因为蛇棺在巴山创造的,想借我来巴山,找出蛇棺的奥秘。
但他能知道蛇棺创于巴山,也是因为蛇棺一开始就给射鱼谷家发了秘令,想迁往巴山。
一具棺材,居然能自己给自己选地方。
当真是匪夷所思,可我们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感觉奇怪的。
“大师兄。”我看着远处那一座座升起的烽火,苦笑道:“从来都不是我们想来巴山,而是它想来。”
那只杜鹃在我袖兜里不停的跳,头时不时的往外探,我压了几次,都压不回去。
干脆将它又掏了出来,往何寿眼前递了递道:“或者说,是我体内这道阴魂想回巴山。”
所以无论是蛇棺也好,墨修也好,其实都在我体内这道阴魂的算计中。
小杜鹃在我掌心,感受着逆流带起的风,很享受的昂着头,啾啾的叫着。
那绒绒的细毛被风卷起,慢慢的变得灰麻的颜色。
随着换毛,杜鹃还在慢慢长大,我一只手根本就握不住。
等所有绒黄的毛脱落掉,它已然就是一只杜鹃,连掩饰都没有了。
“你看。”我伸手捧着那只杜鹃,慢慢往空中一捧:“万物溯源,当真是没错的。”
这只杜鹃终究是在巴山的风中,冲破了谷遇时所施的幻术,做回了自己。
所以我体内的那道阴魂也想回巴山。
我看着那只杜鹃在我掌心扑腾着翅膀我,好像准备起飞:“大师兄。镇魂钉,镇的并不只是我和蛇棺的联系,对不对?”
“从墨修用石针洗髓强筋,却没有唤醒龙灵的记忆开始,他们就猜到我有另一道阴魂了。所以阿问用了镇魂钉,墨修还在我眉心留了一缕神魂,而且不准我再碰镇魂钉,就是怕那道神魂醒过来。”我轻轻一松手。
那只杜鹃迎风,滑出去了一段距离。
可终究才孵化出来,迎风飞了一下,就又落到地上。
我走过去,将那只杜鹃捧起,放在一边的装衣篮子里。
转眼看着何寿:“你说,如果巴山还有其他的布置,我这具身体,压不压得往体内那道阴魂?毕竟这可比龙灵厉害多了,要不然那白木棺材里的龙灵也不会一直想吞了我。”
“压不住再说,可我们不能逃避问题。”何寿扯了扯外面的蓑麻衣。
走到我身边道:“如果不来,有些事情,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懵懂而活,不如清醒而死。这就是人和其他东西的区别。”
“何悦,我们问天宗虽然不用什么拜师,也不传什么术法。可你号问心,平时处事,只要问心既可。”何寿抬头看了看天。
声音苍老得好像风烛残年的老者:“何悦,你扪心自问。如果你知道蛇棺和龙灵都源于巴山,你会不会来?你就不想知道,你体内那道阴魂到底是谁的?”
他的声音如同智者的指引,我心里那无限扩展的恐惧,好像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点光亮。
他说得没错,就算墨修不让我来,我知道蛇棺要迁往巴山,就打算来看看了。
这和我身上这道阴魂是谁的,蛇棺奥秘是不是在这里,都没有关系。
其实我心里也想来看看的!
“道理我都懂。”我将手里捧着的那只杜鹃递给何寿,苦笑道:“我就怕,从进了巴山,一切就已然进入了别人的局中了。”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啊。”何寿接过篮子,伸着手指戳着小杜鹃的脑袋。
伸手脱下那件蓑麻外套,直接连篮子都罩住。
见那只杜鹃在里面左右跳动,却怎么也飞不出来。
何寿呵呵的笑道:“谁在局中,还不一定呢。”
听他说得笃定,看着我的双眼,带着与平时暴躁不同的沉静。
心头突然有些安定。
确实,走一步看一步吧。
头顶上闷闷的鼓声响起,夹着“啊啊”的唱喝声。
远处山峦之上,号角声再起,一道道烽火升起。
烽火边上,一个个穿着蓑麻衣服的谷家人,如同蚂蚁一般,站在烽火边上,举着双手,好像在拜伏着。
火上浓烟好像也冲天而起,与依旧在上升的水汽汇聚在一块。
摩天岭上,好像有什么呼呼作响,一道道青光闪动着,好像将那还在缓缓上升的水流给压制住了。
“谷家,穿波射鱼;于家,乃是操蛇之神于儿之后,掌风雨。”何寿好像松了口气。
轻声道:“他们联手,肯定能控制住的。你这随手一画,不知道费了人家多少力气。”
我苦笑着,正要说话。
却听到一声猿啼划破天际。
一只白猿背负着谷见明,扯着一根巨藤,长啸着从摩天岭上荡了下来。
谷见明身形小,却很灵洚,落地也极稳。
只是脸色很不好看,摸了摸那只白猿的胸腹,帮它挠了挠。
那只白猿朝我们露出一个憨憨的笑,顺着藤又爬了上去。
“有事?”我看谷见明这样,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的。
“逆流的水,暂时由于少主和祭司们联手压住了,不会再往上逆流。可那道避水符太过强大,作用的范围不只是那个浮盘,也不是洗物池,而是……”谷见明抿了抿嘴。
双眼还着疑惑,又带着探究,好像还有着其他的东西,沉沉的看着我:“整个巴山。”
“什么意思?”我一时不太明白。
“整个巴山都在避水,也就会像那些山洞的避水符一样,干燥不沾水,现在所有的水还在慢慢往上蒸发,连草木内的水都一样。”谷见明朝远处一指:“你们看。”
这会烽烟好像小了,可依旧有着缥缈的云雾蒸腾而起。
可空气却明显十分干燥,并没有感觉到湿润的水汽。
看样子谷见明说得没错,水汽真的在往上蒸发。
“这么厉害吗?”我看着自己断了的手指,苦笑道:“是需要我做什么来弥补这个过失吗?”
那浮盘上有避水符是没错,可浮盘上也有汤,只是不让水落到浮盘里,根本没有蒸发上面的水汽。
我不过是临摹了一下,怎么会这么厉害?
让整个巴山的水汽都在蒸腾!
那道在我体内的阴魂,到底是谁的?
随手一道符,就作用于整个巴山!
“祭司有请您再上摩天岭。”谷见明有些迟疑。
可看了何寿一眼后,还是开口道:“何寿道长也一起吧。”
“你们是打算让我再画一道符,将这蒸腾的水汽压下去?”我大概明白他们的意思。
这种情况,就算摩天岭压住了水汽不再上升。
可也落不下来,下面草木也会干枯。
“是。”谷见明苦笑了一声:“那道避水符已然落入地底,除了您,再也没有人能消除了。”
终究是我闯的祸,让我来收尾很正常。
我苦笑了一下:“走吧。”
“不行。”何寿却一把拉住了我。
朝谷见明道:“何悦不能再画蛇纹了。这水汽蒸腾逆流的事情,另外再想办法吧。”
“可这耽搁一会,蒸腾的水汽就越多,上面的水也会越聚越厚。何寿道长,明白什么意思吗?”谷见明小脸上闪露出一种阴戾。
“就是因为我明白,所以不能让何悦再画符了。”何寿却依旧紧扯着我的胳膊。
朝谷见明道:“这件事情,我会请蛇君出面解决。”
“蛇君刚走,就算你请他回来,你以为蛇君就有办法解决吗?”谷见明阴沉着脸。
冷呵一声:“就算墨修厉害到,凭一道蛇影神魂就能在蛇族称君,可凭他,也不可能一符之力,作用整个巴山。”
“难道何寿道长,忍心看着整个巴山所有生灵,皆因草木因水汽蒸腾枯竭而死吗?”谷见明声音带着质问。
连那张带着婴儿肥的娃娃脸,好像都在语句之间,变得和成年人一样坚毅。
我也一时迷惑,为什么何寿突然不准我再碰蛇纹符。
不过确实也挺危险的,正想劝谷见明,先找墨修来看看。
却听到何寿道:“就算整个巴山,因此毁灭,这也是你们谷家护山失责之过。何悦,绝对不能再碰那些蛇纹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