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到来

砀陽官府会给每个公民发一些基础的武学秘籍，甚至还有个性化选择，而且很有系统性，先练拳脚，后练暗器，再练兵刃，就算只有炼体修为，也能有一定战斗力，至少比曾经满大街的草莽要好许多，算是门派弟子的水准了。

刘平也到手一本《掷碑掌》，听名字好像是很刚猛的武功，看招式也是大开大合，但其实是用柔劲。名字里面的“碑”是指人的中心，掌法关键是打破对手的平衡，使得对方招不成招，自然任凭摆布。

这秘籍刘平揣在怀里，算是一个留念，随后就出门吃饭去了。

到酒楼里坐下，总共十二个伙计，只有一个是自然人，不是克隆人，又是一个武学上缺乏天赋而不得不以劳动换取公民资格的人。这小伙子穿着一身简朴的服装，看谁都乐呵呵的样子，手脚麻利，说话也好听，比那些克隆人要受欢迎许多，毕竟他们冷冰冰不近人情而且面容出奇相似，看久了让人心生恐惧。

王庞曾经畅想过以机器人取代人工后，人们只需要学习和娱乐的社会情况，虽然对宅人们很友好，但估计会导致社会发展的停滞，哪怕有外部压力逼迫，但只要不是切肤之痛，就总有人抱着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的想法，懒惰是改不了的。

这个伙计真的是没有天赋吗？也未必，刘平看得清楚，这人只是受不了练武的苦罢了，对一个处于和平环境的人来说，奋斗不一定带来好结果，不奋斗却真的很舒服，哪怕是战乱年代，也总有人对前路心灰意冷而自暴自弃，尤其是愚昧麻木的人们。

这个小伙计就像一个年轻的舞女，体会过笑容和相貌带来的别人的另眼相看，就自以为面对生活只需要傻乎乎的笑就能蒙混过关，但真正血淋淋的东西还没有浮出水面，映入眼帘。

刘平对此不发表意见，只是照例点菜，吃套餐，公平公正。

三菜一汤，主食不限量，成年男人的晚饭还有一小壶淡酒。

吃到一半，城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随后是五颜六色的强光，城里人们都猝然一惊，走在街上的都跑回院里躲起来，酒店商铺纷纷关门关窗，只听得东边一阵噼噼啪啪，西边一阵吱吱呀呀，一时间除了城外不断有轰鸣与呼喝声响起，城里竟然鸦雀无声好似空城。

刘平还想着从窗户里面探头出去张望张望，掌柜的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把窗一扣，帘子一拉，酒楼顿时暗不见光，好似夜晚。

每家每户都是配备有油气灯的，可没人开灯，只是静默的坐在床边、椅子上，低头盯着外界从门窗缝隙里溜进来的丝丝缕缕的光线照在地上如金线，灰尘起伏荡漾。耳边传来的声音接连不断，他们的神情既不能说是平静，可也不是害怕恐惧，只是麻木，还有漠不关心。

有新来的问周围人，“你们不想知道外面怎么回事吗？”

其他人漠然扭头看他，有心情的就对他笑笑，说：“城卫军会解决的，你毛头小子操什么心！”

众人都低低的笑起来。

果然，不多时，地面微微震动起来，四面八方，由远及近，再不断远去，整个过程好似午夜的火车过站，除了空气呼啸与地面抖颤，那未见的庞然大物本身不发一言。

刘平隐隐约约猜到了外面动静的原因，看来是自己那些同修们动手了，真心急啊，刘平考虑着要不要去截胡，就怕这些同修太厉害，没自己什么事了那可尴尬。

还没等他起身，外面突然传来巨大的好似超音速战机撕裂长空的巨大高亢的嘶吼声响起，随后万籁俱寂，半晌，所有人都被一种强烈的危机感逼迫着，冷汗直流，直到沉闷的咀嚼声响起，且不断低沉下去，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渐渐消失，众人长出一口气，看看彼此，都有逃过一劫的庆幸。

“那动静应该是护城神兽吧！”有见过世面的开始和同伴交流，随着气氛慢慢回暖，大家都放松起来。

街上陆陆续续开门声响起，人们又一次涌上街头，砀陽再次活跃起来。

说是活跃，其实也只是死水微澜，麻木的人会出于凑热闹的心情在事毕后出来打听，而真正清醒的人还在自己的院子里练武。

刘平把最后一点饭菜扒拉到嘴里，用力咀嚼，咽下，擦擦嘴，起身出门去了。

砀陽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刘平感受着空气中弥散来的那一战的痕迹，狂猛的能量波动，以及一种极度刺激的信息素。

那些城卫军回来了，全部是肃重的黑甲，押着一辆囚车，踮起脚隐约能看见一个瘫软着的人形。

这是没被吃掉的幸存者，刘平笑容古怪的看着囚车一路往官府方向驶去。

那囚车里的修士挪动了一下身体，仰面看天，神色平静。

刘平知道，事情还没完。

夜里，城门关闭，那些迟迟赶到的人只能在城外的空地上暂居，他们搭帐篷，或是铺地毯，关系亲近的就聚在一处，他们点起篝火，就像黑夜里一只只萤火虫，火光飘摇。

有后半夜还没睡的人，向着城门望去，却看见一行人影影绰绰，自城门悄然打开的缝隙溜了进去，而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声息，也没有火光，只有月色照射下朦胧虚幻的形体，好像鬼怪巡城。

“嗬！”那人打了一个寒战，急忙溜进帐篷不敢出来了。

砀陽官府建筑有两部分构造，地上是公堂，用于行政、审案，地下是监牢，用于关押、审讯。

公堂只有一层高，而监牢却有四层，越往下越潮湿阴冷，白天那个囚车里的修士如今被关在最底层，他形状扭曲着躺在湿透的草堆里，正合眼休息。

此时那偷偷入城的一行人正往官府进发，他们围着一副铁棺材，棺材放在悬浮板车上，移动间不发出一点声响，夜晚的砀陽无人上街，窗门紧闭，无人能知道这些人的到来，除了动物们，枝头瑟缩的鸟雀冷冷的注视着他们，双眼在月光中泛着白光，正如监牢内那双陡然睁开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