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分裂的暗潮

“长官。”一个面目呆滞的中年人站在基伦德面前，“我们正在失去与伟大圣灵的联系。”

基伦德现在占据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躯体，他没有回答自己下属的问题，因为他觉得没必要，这是一个后天增殖的族人，见识浅薄，而且不够灵活。

站在“秦安山”工业城一座高楼的天台，放眼望去世界是灰扑扑，到处是钢筋水泥的色彩，从眼前到地平线的尽头，连交通工具都是暗沉沉的，天空积压着散不去的浓云，所以这座城市全天照明，惨白的灯光一如惨白的眼瞳，没有给这个阴暗的世界带来多少温暖，一切都是横平竖直，笼罩在森严的制度下。行人和车流如同漂浮在石堆的烟尘，游荡不休，但无法脱离。

基伦德知道自己陷入不可抑制的恐慌中了，当初他们夫咖人离开自己的母星，是因为所有人都在不可抑制地消亡。他们曾经生而为人，代代繁衍，他们曾经辉煌发达，万世不移，但如今往事不堪回首。选择成为永生的神，结果却是滑向深渊。

失去身体后，短时间内的确看不出坏处，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幽灵们开始意识涣散，直到变成一团无意义的量子信息体，消散在天地间。

这一结果引起了极大的恐慌，当初一个不留地转化成信息体，意味着文明没有后路可走。

这些幽灵化的夫咖人试图回到**中，他们大量克隆躯体，所有人都再次有了实实在在的碳基的躯壳，夫咖联盟似乎还是那个联盟，夫咖人也好像还是那些夫咖人，他们正打算回到日常，重新建设星球，但好景不长，占据身体只能减缓意识消亡的速度，他们依然会死，而且他们通过身体交配的子嗣没有意识，而信息体的增殖后代也缺乏智慧，并且加快了意识消亡。

文明危在旦夕了。

得益于信息体高效地交流模式，他们在短时间内就想好了对策，他们要沿着祖先发现的隐秘去宇宙深处寻找生机。

这隐秘就是夫咖。

这颗星球的物种虽然在元古时代就与夫咖共生，可大量研究表明，夫咖似乎是外星产物。

夫咖在一开始就表现出强大的工具性，似乎就是现实对微观世界的一个操纵台。

夫咖星球有好几个文明，但一一消亡，他们很少存留下什么遗迹，但依旧表明了某种让人振奋的信息，那就是外星文明是真正存在的。前面的那些文明也许是踏上寻找外星文明的道路，干干净净地离开母星。

现在，联盟也要走上这条道路了，他们把自己储存在一个个“硬盘”里，装入太空载具，一路往邻近的恒星系飞去。

离开母星的夫咖人称自己为“异星体”。

在异星体漫长地寻找外星文明的时间里，许多初代的族人消亡，而他们把自己的意志传输给增殖出来的下一代，使得下一代拥有智慧，不再麻木，虽然这是苟延残喘的一种，可至少把希望的火苗呵护住了。

基伦德并不是初代的异星体，而是第三代，也正是在第三代，距离最初离开母星已经有三万多年的时间，异星体找到了一个外星文明遗留的机器。

那是一扇大门，作用是撑开量子泡沫，构建一条纬度间隙的通道。

这扇大门有目的地，“森叶六”。

异星体无法继续寻找了，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三万年的苦熬该有一个结果，于是他们选择开启大门。

当时门后展现出来的是一个奇异的世界，这是一个介于零维与二维，不断在这两个状态收缩的传送点。

当异星体以为自己穿过这神秘大门后会损失惨重，但结果是完好无损，安然无恙，他们就这么简简单单到了森叶六。

他们在广阔的森叶六安家，也逐渐明白这颗星球的不凡

据说这是一颗高维大树的一片叶子。

一片叶子比星辰更大。

枝干在元宇宙绵延，触及无数宇宙群。

伟大到无法想象。

森叶六上有大量种族，大量文明，许多发达文明都会来这里，这是一个宇宙中转站。

异星体也正是在这片充满可能的土地上找到了一种解决文明消亡问题的方法。

他们主动加入了死亡与骨之圣灵的麾下，通过祂们的神力，维持自己的意识。

虽说是主动投诚，可异星体内部还是有反对的声音。

解决意识消亡的方法有许多，他们后来知道了最正确的方法，那就是构建属于自己的思想印记，让意识升华为不灭的光辉。

但被圣灵掌握全族的他们无法回头了，连当初为了保留火种的一批族人都被神秘的力量控制。

文明的道理就是这样，一步错，步步输。

现在，机会来了。

不单单是死亡与骨之圣灵，所有八圣灵同异星体的联系都在衰弱，好似池塘被墨水染黑，原本意识里清清楚楚的八圣灵的身影已经越来越模糊不清了。

文明再次走到分岔路口。

现在异星体内部有两派，一个是自由派，想要脱离与八圣灵的联系，再建联盟，这一派的人多是第三代，他们出生时异星体还未投入八圣灵的信仰。另一个是崇圣派，他们都是在圣灵的神力庇护下出生的，天然有对八圣灵的忠诚，想要找办法回到八圣灵的麾下。

这两派虽然数量差距悬殊，可自由派的老手们有更强大的力量与技术，所以双方势力持平。

矛盾之所以没有爆发，是因为八圣灵的联系还没有完全断绝。

基伦德目光深邃地看着这个陌生星球的人造物。

未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