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治病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那样一个或几个长辈，他（们）以父母的亲友的身份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但却对你过度关心。

分明是未曾谋面的长辈，却对你视如己出。

他（们）对你无微不至，会安慰你，也会斥责你，他（们）对你的关注甚至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小孩子注定是无法理解这样的行为。

对小玉儿来说，王庞就是那么一个过度关心她的长辈。

这样的长辈在她的生活里有很多。但王庞是不同的一个。

一路上，只要小玉儿表示出一点点好奇，或是一丝丝向往，王庞就总是毫不犹豫地满足她。

这倒是平常，但这些事物比以前见过的任何东西更新奇。

这样长见识的日子实在是年幼的小玉儿从未体验过的。

但她还是保持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是的，一个黑老大的女儿，从小接受的教育不是砍人，而是做一个大家闺秀。

这说明什么？

说明黑帮组织从本质上和地主豪绅是一个阶层的。

小玉儿在王庞眼里是黑老大的女儿，但在其他人眼里，她是砀陽的小公主。

这样的地位，必须有足够的修养才能驾驭。

小玉儿的修养是在骨子里的。

坐在炸鸡店里，王庞看着小玉儿吃鸡块。

她不紧不慢，哪怕鸡块实在很好吃，但还是不能因此而坏了规矩。

她腰板笔挺，两只手捏着鸡块，小拇指总是轻轻翘着，小小的咬一口，闭着嘴细细咀嚼，末了，咽下，用纸巾擦嘴。

这样的吃法在快节奏的社会是不受待见的。

旁人这样做，会被当成做作。

但小玉儿不会。

她身上有古韵，有温柔的气质。

就像画里的古装侍女，不论她做什么，都有着独到的魅力。

所以她尽可以慢饮慢食。

不但没有人嘲讽，相反，吸引一大片好奇的目光。

“那个小姑娘好可爱啊！”

“那个男的好帅～”

“他们是父女俩吧？”

周围人压低声音，窸窸窣窣的。

当然，肯定有人拍照。

小玉儿吃完鸡块，嘬一口可乐，纸巾在嘴唇边按了按。

“先生，可走了未？”

王庞轻轻点头，左手拎起几个纸袋，站起来，走过去，右手食指牵着小玉儿的手，两个人慢慢走出炸鸡店。

下午一二点钟的春光撩人。

小玉儿抱着素白的纸伞，遮挡阳光。

她的步伐迟缓了些。

小姑娘有点困倦了。

王庞打电话给单竹。

“有空吗？”

“怎么了？”

“有个小姑娘……”

小玉儿默默听着，虽然听不懂，但知道王庞在说自己的病情，她隐约明白自己要去看医生，但其实她不愿意。

一点也不愿意，但不会选择拒绝。

不过她倒是很想鼓起勇气拒绝。

她给自己找理由：有点困，明天再去。

更多的，她就想不出来了。

她不是一个说谎的天才。

王庞打完电话了。

“小玉儿，先生带你去看病。”

小姑娘站住不动了。

一种惊慌感悄悄滋生，这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是神秘感衍生而来的慌张。

孩子总是讳疾忌医的。

稚嫩的意志无法抵消身体的欲望。

她的身体不希望被伤害。

所以小玉儿畏缩了。

王庞侧过身，低头看着她。

想了想，放下纸袋，顿下身，轻轻把她抱起来，放到宽阔的肩膀上，再提起纸袋，站起来。

小玉儿心里的恐惧被欢喜替代。

她轻轻晃动脚丫。

王庞笑了笑。

小孩子，就是这样的。

走了一段路，到了停车的地方。

离居所有相当的距离。

现在的城市里，停车实在是个大问题。

这是唐先生的车，黑色的卡宴，2016款cayenneturbos，挺贵。

这俩车，唐先生不常开，因为不是国货。

王庞也偏爱国货，但不会太讲究，属于有什么用什么的那类懒人。

单竹在地级市，王庞开车要一段时间，小玉儿先睡一会儿。

吃完就睡当然对身体不好，但会很舒服。

王庞从来都选择让自己舒服。

当初他发病的时候，五脏六腑没一处不难受，但他还是胡吃海喝，哪怕吃到肠胃穿孔，肾脏如同火烧，肝脏好像刀扎，他还是吃得快意，吃得面不改色。

那时候的他是豪迈的。

似乎满腔都是战斗的激情，丝毫不愿在病床上等死。

现在想想，实在是死亡前最后的狂欢。

往昔的记忆犹新，但再回首，已经没有当初的畅快感了。

沉默着开车，沉默着回忆，一个多小时转瞬即逝，王庞在市立第一医院停车。

抱着熟睡的小玉儿，也不挂号，一路直奔皮肤科。

单竹是个皮肤科的主治医师，哪怕在中医上更拿手，但也只能当皮肤科大夫。

然而市里最好的皮肤科不再这个医院，所以单竹的工作还算清闲。

今天不是双休，更清闲，一个病人都没有。

“来了？”单竹原本很严肃的样子，看到王庞就愣了，“你怎么这副打扮？拍古装戏去了？”

“这衣服很贵。”

“……哦。”

王庞看到老朋友，心情就很放松。

单竹从抽屉里拿出垫枕。

“小玉儿，醒吧，到地方了。”

单竹又一愣，“你这个哪里的方言？”

“古汉语。”仙人宇宙的语言是不是古汉语还不一定，但对外口径就是古汉语。

单竹找一把高高的凳子，王庞把小玉儿抱上去。

单竹看到小姑娘的苍白的脸色就皱眉了。

白白净净的一段手臂垫在枕头上，单竹轻轻按住脉搏。

过一会儿，放开手，又问了小玉儿几句，都是王庞翻译。

“气血怎么这么虚？”单竹问王庞。

“撞鬼了。”

单竹再一次愣了，“你说什么？”

“撞鬼了。”

单竹如在梦里，恍恍惚惚，一脸懵逼。

“你逗我？”

“对，逗你的，就说能不能治。”

单竹暂时不能分辨王庞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于是认真思索小姑娘的病情。

“能治。”他一槌定音。

王庞笑了笑，同小玉儿说了几句。

小姑娘微微展露笑容，从凳子上跳下来，走到桌子对面，向单竹裣衽一礼。

单竹又愣了，笨拙地抱拳还礼。

小姑娘再次坐好。

单竹对王庞说：“这女孩的病就是内虚，很严重，要补元气，一般的药不行。”想了想，站起来，凑到王庞耳边，“我这里有灵药。”

这语气神神秘秘仿佛街头巷尾那些卖盗版光碟的小贩，凑上来，一句：“大哥，要盘吗？”

这下王庞愣了，“什么？”

单竹拉着他挪到墙角。

“仙草、灵药，就是蟠桃这样的。”

王庞如坠梦里、恍恍惚惚、一脸懵逼。

“好吧，难道你要用蟠桃治病？”

“怎么可能。”单竹笑得开心，“要有蟠桃我早吃了。小姑娘的病要用碧青紫纹花。”

王庞又愣了，“什么？”

“碧青紫纹花。”

“……哦。”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傻了吧。人间哪有什么碧青紫纹花，这是胡不归给我的系统里才有的。”

王庞再次愣了，“系统？”

“对，网络小说里那种系统。”

王庞倒是不常看网络小说，不过大致是什么还是可以理解的。

“……哦。那很好啊，怎么，有问题吗？”

单竹嗤笑一声，“当然有问题，这些灵药你以为白来的？”

“你我兄弟一场，我相信有什么问题你是肯定能解决的，对吧。”

王庞轻轻搂住单竹的肩膀。

“想的美，我得做任务呢，积分不够，暂时没法兑换碧青紫纹花。”

“你需要什么？”

单竹轻轻一笑，“我们干一票大的去。”

“比如？”

“入室盗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