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从今天起纵横江湖

王庞挂断电话。

走在街上，王庞有点烦恼。

生活的重担总在不经意间压下。因为一个人总是不能独来独往，这是现实。

一个人想活下去，就要融入集体，享受集体生活的便利，也要承担集体生活的烦恼。

朋友就是一种集体，一个小圈子，个人的幸福可以分享，个人的痛苦也可以分担。

小圈子里一个人的快乐就是所有人的快乐，一个人的烦恼就是所有人的烦恼。

人际关系，不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一样的，既是一个人的铠甲，又何尝不是一个人的软肋？

对王庞这样的强者来说，集体的存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软肋。他需要付出更多，但收获极少。

这是一种矛盾，从古至今都有。

古代的传奇——一种讲述奇人异事的文章——里面，主人公大多是所谓的“忍者”，不是日本忍者，而是指“忍情绝性的人”。

不同于现在文学主流的“郭靖式”主角，那时的主角大多是“贾人妻式”的忍者，他们身手矫健，重情重义，武功上没有弱点，情感上弑父母，杀妻子，绝人性，也是没有弱点的。

古人早就知道，一个有拖累的人不可能真正无敌，所以塑造了一大批“贾人妻式”的忍者以示自己对社会的反思。

王庞是强者，而人类是弱者。

一只老虎再擅长伪装也无法一直生活在羊群。不是被心中的兽性激地发狂，就是在沉默中默默孤老。

王庞很幸运，可以穿越时空，见识不同的风景，挑战不同的强者，攀登更高的山峰。

胡不归很了解王庞——一个病痛躯壳中高大的灵魂。

过了一段时间，王庞依旧烦恼，就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闭上眼休息。

视觉关闭，嗅觉敏锐地捕捉空气中的气味分子，触觉感知到风在吹拂汗毛，阳光照射下温度升高，双耳捕捉声音信号，一系列复杂的外部信息涌入，强大的大脑开始处理信息。

气味分子携带物体特征信息从源头开始向四周扩散，并受风力影响变化传播范围，结合触觉，王庞能感知到周围环境的各种物体以及其空间分布。

高度发达的听觉系统可以听到更广阔的音域，声音信号的传播带来了沿途的空间信息，所以王庞进一步了解到周围物体的大小。

这一切经过大脑处理，形成图像，可以说除了没有颜色，王庞就算闭着眼睛也可以比所有人看得清楚。

不知不觉王庞已经和正常人类渐行渐远至如此地步。

况且最夸张的是王庞的气机，原本想要感知他人心思还需要集中注意力在对方脑部，现在不同了，一觉睡醒王庞的气机被增强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

王庞放开气机，一瞬间，庞大的精神能量就被释放到以王庞脑部某一点为中心的半径为三百米的球形空间中。

气机的辐散像光线一样，但又像液体一样填充了每一个角落，并且有相当的渗透性，在不断穿透物体表面。

一时间，这个以王庞脑部某处为中心半径三百米的球体空间内的所有物体，不论有生命或无生命，固体还是液体，甚至能量波动都被王庞所感知到。

生命体的思维被呈现在王庞眼里，他们的生物磁场仿佛一个个透明的身体，他们的脑波是一团微弱而紊乱的辐射源，把思想随意传播，王庞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把这一个个小小的辐射源熄灭——比吹蜡烛更容易。

仿佛有了四维视觉，物体不可见的内部在王庞眼中一清二楚，包括颜色、密度、质量等信息都一目了然。

不过这些信息并未被处理为图像信息，而是数学信息——物体的几何形态、空间分布、反射光谱等等。纯粹理性的视角一点都不有趣，也丝毫没有偷窥的快感。

王庞有点无趣地收拢气机。

街上的人群不知道，刚才有个男人可以只用一个念头就要了他们的命。

实在无奈，或许这就是强者的寂寞。虽然王庞很少动手，但他清楚自己天下无敌。

“要不要去找那些奥术师的麻烦？”王庞摸了摸下巴，是短短的胡渣，“不过怎么去是个问题，”王庞想到自己好像无法控制扳指穿越的坐标。

说起穿越，新的宇宙很有意思，对王庞这种梦想一统江湖的人来说更是充满吸引力。

“要不要去那边装个逼？顺便一统江湖，千秋万代？”

王庞打定主意了，去纵横四海一下，放松放松心情。

“不过兵器是个问题。”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不同阶段的人有不同答案。

对菜鸟来说经验最重要，因为这是一株他们需要用鲜血浇灌的花。

对老手来说武功最重要，因为没有拳头就没有道理。

对绝世高手来说档次最重要，不论武器、招式、服装、行为，都需要以装逼为第一目的，因为他们需要影响力，需要追随者，这样才能在未来年老体衰的日子里，面对青出于蓝的江湖后辈们时，保留他们身为高手的最后一点点尊严。

王庞是绝世高手，他需要档次，希望能享受崇拜的目光，衰不衰老不是王庞这个年纪的人应该考虑的。

“不能再拿锤子了！”王庞每次出去吃饭都被认出来，都是那把锤子惹的祸，痛定思痛，王庞觉得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不希望以后自己行走江湖的外号是诸如：铁胆锤王、夺命铁锤、碎头锤之类的工业重金属风非主流头衔。

用剑也不妥当，毕竟一百个闯荡江湖的有九十九个用剑的。太俗套，不能展现王庞独一无二的格调与品味。

拿刀？王庞想起那些奇葩广告：“屠龙宝刀，点鸡就送”——会不会太乡村杀马特？

拿棍？长兵器不好携带啊。

想来想去，王庞觉得用鞭不错，既方便携带，又满足了声光效果。

王庞再次来到那个什么都有的军品店。

老板又在柜台上喝酒，看见王庞就又一脸无奈。

“土豪，您又来了。”

王庞耸耸肩膀，笑了笑，问：“有古代的鞭子，就是兵器的鞭子，有吗？”

店主想了想，看了看王庞这个唯一的顾客，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啤酒瓶。

“来吧，跟我走一趟，我朋友有，”他的红脸膛表情散漫，一边说，一边锁住墙上那个小门，“我卖给你的两柄锤子和一套盔甲也是他那个工作室打造的，”带着王庞走出大门，他把卷帘门拉下，突然想起什么，扭头盯着王庞，“虽然东西不是我的，但你不能让我白跑一趟，”他右脚蹭了蹭地面，有点不安的样子，王庞清楚知道他在害怕自己因为这个无礼要求而遭受武力威胁。

其实这个要求还算合理，中介费是必须的，但店主对王庞有点畏惧，就显得有点小心翼翼。

“放心，给你成交价的三成。”

他点点头，扭过头继续锁门，装作若无其事，但悄悄松了一口气。

店主走到路边人行道，他的座驾——一辆破旧的电瓶车停在那里。

他上了车，拍了拍后座，“没坐过吧？来，带你见识见识我秋名山车神的无敌操作。”

王庞有点被逗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挺潮。”

“我一直很潮。”

店主得意地笑，他的红脸膛发亮，黝黑的肤色显得憨厚——这种笑容出现在这样老实的形象上总有意想不到的喜剧效果，比如王宝强。

王庞跨上电瓶车，轮胎瘪了一点，“看不出来你还真有分量！”算是回敬王庞的话。

“我一直有分量。”也是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