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女朋友

刚开机，汹涌的信息就让手机卡死了。

整整三分钟，王庞感觉捏着一枚c4，响个不停。

总共二百三十一条消息，王庞很庆幸没买三星的手机，不然第一条消息进来就炸了。

一条都不想看，全选之后删除。

看着空荡荡的信息栏，王庞发起呆。

当一个人收到两百多条消息，他会一条都不想看，但如果一条消息都没有，他会恐慌。

王庞就慌了。

看着空荡荡的信息栏，他有一种错觉，就是被所有人孤立的错觉，其实王庞还算是个坚强的人，哪怕一个人面对现实，也可以过得自在，但从始至终孤单一人和被朋友孤立后的形单影只是不同的，哪怕没有人在孤立王庞，哪怕单竹刚来找他，哪怕刚刚下定决心爱一个人，但王庞担心一旦自己踏上去寻找胡不归的路，就是一去不返。

他心里清楚：没有人在孤立自己，只有他自己在努力和现实撇开联系。

王庞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柔软的触感舒适极了，他看着这个房间——应有尽有，现代生活的美妙使人丧失斗志，王庞心想：为什么要去找胡不归？他明明过得很好。也没有谁要求自己一点要去找他。

不过王庞心里还是有着惶恐，万一胡不归身陷困境，希望王庞去救他呢？难道王庞能把自己的好基友撇下，若无其事地享受生活，留他一个人面对绝望吗？

手机响了，是徐铁树。

“王庞，最近如何？”

“我在躲清静，你知道的。”

“这次这么久？”

“是吗？也就几天啊。”

“我知道，但就怕你……”

“怕我死了？”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别担心，我已经全好了！”

“……是不是胡不归的缘故？”

“呃嗯……当然，没错。”王庞有点无奈了，“有收到胡不归的信吗？”

“对对对，你不说我还忘了，本来我就要和你说的……胡不归的信里写，‘我已经死了，不要再找我，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的，胡不归的礼物很特别。”

和单竹的信不一样，一个是答案在扳指里，一个是享受生活。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到底死了没？

王庞有点泄气，其实一样的，就算王庞想救“身陷困境”的胡不归，他也没这个本事。

王庞叹口气，“没别的意思，就是让我们用他的礼物好好玩，享受生活。”

挂断电话。

王庞看到达列布瑟走出来，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晕。

“哦，看来你经历了一场大战。”

“嗯哼，”达列布瑟眨眨眼，用他那比鲁年华还糟糕的口语说，“您不知道，我从未如此激动过，感觉回到了六十年前。”

王庞低估了电脑游戏的吸引力，只能“哇哦。”以示惊叹。

“我来上个厕所，一会儿再战。”

“哇哦。”

难道这就是胡不归所说的“享受生活”？

王庞叫住达列布瑟，“高老头，你说如果我要去找个姑娘和我共度余生……你觉得如何？”

“哦，好主意。”达列布瑟头也不回地走进机房。

“好吧……”王庞点着头。

决定不管胡不归的死活，王庞像见色忘义一次。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一个虽然和六个外国女性发生过超友谊行为但却从未恋爱过的人，如何委婉而不失精确的向一个性格内向，情感含蓄的中国女子表达爱慕之情呢？

王庞决定问一问其他人的意见。

对着几个背对着他，戴着耳机的外星人，王庞问：“我想找个女性来和我共度余生，你们觉得如何？”

格列布：好啊，好主意。

伊尔斯：恩，随您。

阿格达：哦。

达列布瑟：还有什么事吗？

“呃……”

“哦！赢了！”一阵欢呼。

赢得游戏的四个外星人摘下耳机，转头看着王庞，“您刚才说什么？”

“呃……没，没什么。”

瞬间扭头。

达列布瑟：走好。

格列布：注意安全。

伊尔斯：路上小心。

阿格达：嗯，小心。

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你看，有时候你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但没人在乎。

王庞自己也觉得好笑，似乎和胡不归的友情束缚了他，使他一直以来都对胡不归的死有负罪感，尤其是发现扳指的问题——这可能直接就是胡不归的死因，而扳指是王庞执意带胡不归看什么流星雨，执意带他去找流星，这才得来的。

事实上王庞间接导致了胡不归的死亡，从他看到胡不归的扳指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这一点，王庞有巨大的负罪感，他去老禅师那里躲清静也是为了逃避负罪感。不然当初拿到胡不归的快件，他就应该告诉所有人，而不是跑到一个深山老林去和一个破庙里的古怪老头过日子。

他害怕，害怕当他告诉朋友们胡不归可能没死，他们会追问，把他的心一层层剥开，直到说出自己是害死胡不归的人！

王庞再次躺在沙发上，流泪了，胡不归死的时候他没落泪，还宽慰自己，但还是瞒不过自己，他自以为心里的那颗烂疮疤已经愈合了，但并没有，只是王庞故意不去想而已。现在那颗烂疮疤发脓溃烂了，流下剧毒的浓浆，刺得王庞心疼。

王庞不断抹眼泪，但一直抹不干。

达列布瑟他们谈笑风生地走出来，但感到气氛不对，笑容渐渐消失。

“不用管我，只是……只是……”王庞背对他们，说话的语气平静，但有很浓的鼻音。

阿格达说：“我明白的，我们山寨里的姑娘出嫁前都会落泪。”

格列布拍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哈姆雷特先生不是姑娘！”

王庞摆了摆手，“好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用管我。”

伊尔斯想了想说：“要坚强！”

“……”感觉头顶一沉。

达列布瑟说：“要学会原谅！”

“……”头顶又一沉。

格列布刚想开口。

“好了！闭嘴！都滚回机房！”

“哦！”“哦！”“哦！”“其实……”

“滚！”

机房门关上了。

王庞揉了揉僵硬的脸，叹口气，拨打一个久违的号码。

“王哥？”

“是我，你有空吗？想见见你。”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王庞数着，“一秒、两秒……”

“好啊，现在就有空。”

“老地方见。”

“老地方见。”

挂断电话，王庞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胡不归！老子不管你了！”

他大叫大跳，“呕吼！老子要有女朋友了！出门，买车！”

“砰”地一声大门关上了。

机房门悄悄打开，四个外星人探头探脑地出来。

格列布：“他走了。”

所有人：“哦，太好了。”

另一边，两个小时后。

依然是老去的村庄，依然是绿漆的大门，王庞下车，看到一枚女子，静静看着他。

王庞上前，“呃嗯，好久不见。”

林安：“甚是想念。”

出乎意料的回答，王庞一点准备都没有，甚至没有去感应对方的心思，“哦！哦，是的，甚是想念，我也甚是想念。”

姑娘低头笑了笑，“你变瘦了。”

“是的。”王庞心想：不会不习惯吧？

“不过好看了许多。”

“是的。”王庞：那就好！

沉默下来，气氛极度尴尬，王庞怀疑单竹他们说得对，这个姑娘对自己猜的很准。

“我们不进去吗？”姑娘打破沉默。

“当然，我们进去，但再此之前……”王庞上前看着这个纤瘦的姑娘，她总是带着一点点娴静的笑意，“我问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当然，我很荣幸。”笑容扩大，比春光更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