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场甜蜜的复仇

王庞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就像在一条色彩缤纷的急流中。王庞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挤压、侵蚀，也能感知到不同的量子，它们特殊的性质被王庞感知到一点点，就在王庞的想象中自动形成幻象——一个个色彩缤纷的小颗粒。

或许真的是另一个宇宙，这些东西有许多种类，有奇异的特性，可以被精神感知——和地球所在的宇宙有很大的差别。

此时，王庞心里清楚，自己在被侵蚀。倒是不会痛，只是有一种即将消亡的恐惧感，一点点加深。

他很平静，虽然他一点都不想死，但真正面对冰冷的死亡时，他还是表现出了真正的气度。

感知力渐渐下降。

那些美妙的、躁动的量子，渐渐地看不清了。

一切陷入空虚的黑暗。

思维渐渐停滞。

有点冷，王庞感觉到了，熟悉的凉气。

消逝在黑暗中的量子再次出现，再次变得色彩斑斓。

他活过来了。

死亡是一场意外，当祂搭上你的肩膀，不要抗拒。但如果祂默默离去，也无需欣喜。

“你醒了。”是科列布，这个名字和小王子格列布很像的地中海。他说的是汉语。

王庞问：“他们呢？”他也用汉语。

“在隔壁。”

王庞闭着眼，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他躺着，躺着一张柔软的床垫上。

“我看到了”他对科列布说。

“你很特殊，”科列布挠了挠头皮，王庞听到指甲和皮肤摩擦的“嗞嗞”声，“你的行为很冒险，但你没有死在元素的冲击下，所以你会有比正常奥术师更高的元素亲和。”

“听起来不错。”

“嗯姆……”科列布犹豫着。

“想说什么？”

“我们……呃……探查了……嗯，你的记忆，发现了一些奇妙的东西……嗯……”科列布吞吞吐吐。

“发现我的来历？”

“是的！王庞先生！”科列布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凑过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是吗？”语气坚定，几乎一字一顿。

“所以？”

科列布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所以，王庞先生，我谨代表伟大的奥术师联盟，请问你，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是怎么做到的？还有……”他一下沉默了。

“还有什么？”王庞睁开眼，转过头来，“有什么不能说的！”

科列布泄气地坐了下来，脸上带有羞愧和尴尬。

“王庞先生，我谨代表个人请问您，您是如何做到不被元素侵蚀的呢？”

王庞被逗笑了，“你真是个纯粹的人。”

科列布耸了耸肩，“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有点挟恩图报的嫌疑。”

“首先，得承认你的中文很好，其次，我并没有觉得你有那一点对我有恩。”

科列布表情难堪，起身走了。

王庞不想一直躺着，其实他现在的状态很好，不论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他倒是想看看所谓的“伟大的奥术师联盟”。

整理一下衣物，没变，扳指也还在——他们分明探查了王庞的记忆却不知道扳指是关键。不过其他的物品都不见了。

看了看周围，空间宽敞，一百平左右，地板是青色石砖，墙壁是黄铜色的，天花板是一整块纯透明水晶，可以看到浩瀚的星空。家具只有一张床，在房间正中。这个屋子空荡荡的像监牢。

视野不一样了，王庞能感受到“元素”的存在，它们处于半激发态，被拘束着，稳定地运行。

王庞站在门前，有隐隐约约的能量波动在门上的某处辐射着。

“不怀好意啊。”

王庞注意到这样的辐射点有好几处。

他开口说话了，“我知道你们在关注着我，”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我的确不是这个宇宙的人！我是一个旅行者！一个时空的旅行者！对我来说宇宙是无限美妙的。我想用有限的生命来追求无限的美！我没有恶意，也不代表某个势力，我一点都不在乎斗争，因为这太渺小，太悲哀了！”王庞措辞，“不要伤害与我同行的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沉默，没有回答，王庞也沉默，不再继续。

他实在说不出能震撼心灵的话语，这些奥术师不会被他的言语打动的。

王庞抚着胸口，扳指在那，他想着：把我的几个同伴一起带走——这只是一个尝试，不抱希望。

“唉。”

“滋”

一个人回来，当然是一个人。

是黄昏了，窗外太阳渐渐落下。

残阳如血。

是什么让王庞痛彻心扉？

是屈辱！背叛者应该感到屈辱！

王庞沉默着，在房间里踱步。

三个小时，王庞越来越内疚、担忧。

愤怒的火焰快要炸开胸膛。

王庞开始喝酒，二锅头，他送给达列布瑟的那种。

十一分钟，两箱二锅头。

王庞人事不醒。

再醒来，是黑夜了。

窗外没有星星，又是满天的云层，反射着城市夜晚的灯光。

找不到手机，没有贴心的人可以倾诉。

想继续喝酒，酒喝完了。

是的，酒总是要喝完的。

当生活把你逼入死角，是时候反击了。

他带上钱，再次来到军品店。

一样的战锤，还有一副钛合金全身甲。

王庞决定直接用暴力，哪怕结局是死亡，他也要用鲜血酿造一场甜蜜的复仇。

“滋”

又是那个房间，又是那道门。

没有想象中的围攻，这些奥术师似乎不屑于追查。正好便宜了王庞。

他一身雄壮的全身甲，右手挥动战锤。

“轰”一声震天响。黄铜大门碎了，门上的奥术力场也被激发。

爆炸的火焰淹没了王庞，但他毫不犹豫，冲进走廊，感觉到边上有两个房间，先冲向左手边。

一秒不到，跨越三十米，门上有熟悉的能量辐射，于是砸墙。

三下，震天响的轰鸣和金属刮擦声，王庞打开一个洞。

达列布瑟、格列布、阿格达、祥子都在里面，还有两个穿着黑袍的奥术师，一个高个，一个矮个。

他们一起抬手，高个的奥术师动作快些，发出一道绿色射线，来势凶猛，速度极快，王庞向旁边躲开，到了墙后，正想再一次和他们肛正面，就听到一阵拳脚打击的声音。

是阿格达和达列布瑟当机立断背后偷袭打倒了奥术师。

“好样的，都抓住我！”

已经不断有奥术师涌来，但都来不及了。

“滋”

这些高傲的奥术师们没有布置精密的防御，只能自尝苦果，看着王庞带着人消失在眼前。

回到地球。

达列布瑟大叫：“一场甜蜜的复仇，天呐！太惊险了！”

王庞也是大口喘气，不累，但太刺激了。

所有人都在说着自己的激动之情。阿格达抱住王庞，说：“安达米尔在上，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拍拍这个兽人大汉的背，王庞大声说：“朋友们！欢迎来到地球族世代生存的热土——地球！”

平静下来的外星人们显然有很多话要说，但王庞先用精神把一切都解释了一遍。

格列布问：“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离乡的愁绪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但好在都是流浪汉，都是男人，不会被离乡的苦闷击倒。

王庞带着他们熟悉这个世界，同时心中也有担忧。

他们的身份很成问题。

这个得王庞自己解决，没人帮得了他。

左想右想没办法。他甚至没法带他们出门。因为这个小城很少有外国人，更少有两米多的外国人。尤其是阿格达，完全无法解释。

无法掩饰。

难道把他们软禁在这儿？

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厌烦，而且这样也是纸包不住火，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

“要是能穿到第三个宇宙就好了。”王庞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