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开始探索

王庞有点想那个宇宙了。

那凄美的双月，璀璨的星辰，以及，从地平线冉冉升起的“环”。

和唐先生学了三天，他又传授了形意、弹腿。

唐先生被掏空了。

他早就打不过王庞了。

所以他留下手机号就走了。

空荡荡的。

空荡荡的老庙让王庞想起他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时的老庙就是这样空荡荡的，但离别使得这里更加凄清。

王庞不由得想起另一个宇宙。

等待他的是未知的旅途。

“禅师，我走了，”王庞看着高高瘦瘦，衣诀飘飘的老禅师，想了想，“一段时间后我再来。”

老禅师甚至没有正眼看他。王庞有点泄气。

背着洗干净后依然臭烘烘的背包，挥手道别老庙。

这回真的走了，王庞很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没订双程票？

排队很烦，尤其是看到有几个社会青年插队。某一个瞬间，王庞真的很想让他们明白这个社会有多险恶，不是烫一个杀马特的发型就能顶着葬爱家族的名号出来找茬的。

王庞正想上前，却见几个衣着“时尚”，戴着红袖标的中年女同胞走到了那几个非主流小混混旁边。

半个小时，其实没有，但感觉过了半个小时，小混混被“劝退”了。

说实话，王庞怀疑她们说的是英语听力，因为你还在琢磨开头，就结束了。

小混混低头跑了，围观群众自发鼓掌，王庞清楚，不是为大妈们维护秩序鼓掌，而为了她们的口才。

排在王庞后面的年青人感叹：“人才啊。这果然高手在民间，德云社需要你们，振兴中国传统相声艺术的重任交给你们了。”

王庞笑了笑，中国人很有趣的一点就在于能随时调侃生活。我们把一段话缩略成几个字，或者把几个字扩大为一段话，起到的喜剧效果都是很明显的。

王庞热爱生活，尤其喜欢中国人，不太喜欢老外，当然也不仇视他们。

随着我们渐渐长大，我们就会明白，人与人之间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真正使我们不同的是思想。

国家观念也是一种思想，人们本无国籍，只是一群人聚在一起，一定要合拍，不然就会有许多矛盾，这就需要一个能调和大众的思想观念了。

扳指带来的不止是宇宙观的变化，更是国家、民族、道德等等观念的巨变。

人们蜷缩于宇宙的渺小角落，为了一点点资源你争我抢的把戏实在太愚昧。

索性随着科学不断发展，人类的矛盾必将转向太空，恶性战争必将被良性竞争取代。

王庞对人类文明的未来的确充满信心。

“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到哪里，我为您订票。”

王庞回过神来，“到南阳站。”

和来时相反的路线，花了更多时间，因为手机没带，这是怕打扰自己躲清净——担心的事终归没发生，现在他心中的大石头终于砸在脚上了。

王庞在一个小城下车，这里有他的青春，以及一套房子，算是半个故乡。走在家乡的大马路上，感觉难言。

王庞想尽量走得龙行虎步一些，但总是不免被一些老物事触动柔软的心，放缓脚步。

天色不早了。

王庞却不急于回去，城市的灯光有不同于自然的美感。

王庞背着大背包走在傍晚的昏暗空气里，路过一个个陌生人，阑珊的灯光亮起。

人流不断壮大，但都是一个个小圈子，互不打扰。

王庞自己就是一个圈子。

孤独感随着周围人的增加而增加，有无形的隔膜阻碍着你融入欢乐的氛围。

渐渐地走，人流稀疏起来。

王庞在一处军品店停下脚步。

王庞心想：买点防身的东西。

小店很小，挤在手机直营店和小卖铺间。

店里暗暗的，只有一盏小灯。

东西看起来旧旧的，看来生意不好，店主不勤快。

脸膛红红的店主问：“要什么，看上了就买，给你折扣！”

一股酸臭的酒气裹挟着热烈的江湖气传来。

王庞问：“有防身的家伙什能推荐下吗？”

店主想逗一逗王庞，但王庞一清二楚。

“你等着！”

他转到身后墙上的一个小门，进去，把门关上。

王庞感觉他在用力，“珰”一声传来，再是“咕噜咕噜”的滚轮声。

店主开门，用手推车退出一把长长的钛合金战锤，总长一米七出头。鸭蛋粗的握柄，两处一掌宽的木制握手，一端是棱头锤，一段是短短的正四棱锥。

整个战锤一体制成，边缘光滑，展现了精良的制作工艺。为了平衡，锤头不是特别大，就像是手柄一头自然生长的一样，形式优美。尾部的四棱锥一来为了平衡，一来为了美观。木制的握柄是防滑的。

王庞不等店主说话，一把拿起战锤，仔细打量。

“关……关公再世啊！”店主惊了，酒都吓醒了。

很明显这是非卖品，只是用于展示制作工艺的展览品，是一个招徕顾客的牌子。

“多少钱？”

店主不敢说不，“一万……不，八千。”

“微信转账吧。”

“现在的土豪都这么强健的吗？”

出了店门，王庞尽量让自己不那么龙行虎步。

但不可避免，王庞要上头条了。

人与人之间的隔膜之所以难以打破，是因为缺少好奇。

人们对王庞很好奇。但都没凑过来，这里的人比较内敛。他们想认识一个人，就制造点动静，等对方凑过来攀谈，要让他们主动找你是很考验魅力的。王庞魅力不够，不过他们依然会拍照、发微博。

回到自己的房，锁门，穿上棉衣棉裤，拿出扳指。“唉。”

天是黑的，暗沉沉，乌云密布，闪电不时划过天际。

要下雨了。

王庞回去穿了雨衣雨靴再回来。

“走在旷野上，黑暗中，干渴的灌木们期待一场大雨，夏季到了，又是一个生机勃勃时光……”

百米开外传来秃噜秃噜的歌声，调子不错，唱的人一般，低沉浑浊的嗓音听不太清。

“对面唱歌的兄弟，看这儿！”

歌声戛然而止。

黑夜，王庞却看得清楚，一个瘦削的男子走了来，他猫着腰，瞪大眼睛，搜索四周。

他的紧张王庞感觉得到，再仔细感受，听到他的心声了：“会是谁？强盗？落难人？还是……刚才的声音听不懂啊，会是其他种族吗？”心思杂乱，王庞静静地听。

那个人从王庞眼皮底下走过，看不到一身黑色雨衣的王庞。

闪电划破天际，照亮黑暗中的旷野，那人一扭头看到伫立的王庞，看到黑夜里狰狞的战锤。吓得大叫：“不要杀我！”嗓音清亮稚嫩，不是唱歌的人。

王庞感受到了他的恐惧。

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想着：“能听到吗。”

那个人不叫了。

王庞心想：“老子是个天才！这难道就是佛教传说中的他心通吗？”

“您是？”

“旅者，像找个地方歇脚。”

“没问题，但请问您……”隆隆的雷声打断了他的话和心思。

“怎么？”

“不，请跟我来。”

惶恐不安，他心想着：就不该管闲事的，格列布你总是这么好心，万一是个强盗怎么办？爷爷身体不好啊，挡不住他的。

黑衣不能阻挡王庞的视野，在他眼里，天色还挺亮，他看着身前的男人——应该是吧，真的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外星人也算人类吧——身穿黄色的粗布衣物，瘦削的身体似乎很耐寒，高寒带地区人种的特征明显，头发金黄，一米七左右。

王庞心想：“听声音不会是个孩子吧？老子二次发育也才一米九出头啊！”

瘦瘦的格列布继续胡思乱想：不行，得带他远离爷爷，到河溪镇去，请守卫大人帮忙。

王庞在他心里看到了一座流水环绕的美丽村庄，在格列布心里的溪河镇是阳光明媚的，还有那些守卫们，穿着精良的……冷兵器？

好样的，这个世界似乎有蹊跷，可能“环”是上一个文明的遗留，不然生产力不可能这么落后。

一个文明的发展从来是循序渐进的，不可能有突然的飞跃，最多的是量变积累后的质变。石器时代是不会有手机的。

王庞越想越开心，渐渐喜欢上了这个世界，以及某个想象中的“失落文明”。

“小子，你爷爷在那呢。”

王庞看着十米外，一个两米多的老人，白发在风雨中飘摇，举着一米五长的弓，对着王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