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早就飞到九色鸟那里了。但是哪怕我千百个不愿意陪同伊蒂丝公主参加下午茶,我一个小小的侍女也是没有任何权力和胆量去违抗命令的,不过我想,好在可以碰上汉克少爷,向他打听一下九色鸟的情况。
在城堡的右手边有一扇精心装饰的拱门,走近了看,是由栗子树的枝干缠绕而成的,上面还看似无意地装点着爬满的铁线莲。穿过这个拱门,你会发现道路的两旁立着各式各样栩栩如生的绿色园林雕塑,这些可都是皇家园艺师伯纳德先生的得意之作,每天他都要花上大把的时间在维护和修剪这些植物上。按伯纳德先生自己的话来说:“他们可都是有感知的小生命,不仅要把它们打扮漂亮了,还得和它们说好话,一天不哄都会闹脾气得厉害。”他对整个皇宫花园付出了所有的心血,里面的花草树木简直就像他的孩子一样让他呵护备至,怪不得他都年过四十了,还未想着娶妻生子呢。
沿着这条石头小路一直走到尽头,就是皇宫的花园所在了,这也是我和伊蒂丝公主小时候最常来玩耍的地方。
现在正值七月,整片草坪都铺满了生机蓬勃的翠绿色,里面还星星点点地点缀着粉紫色的夕雾花。花园中央已经安放好了几套白漆的雕花铸铜桌椅,顶上也撑起了三四把米色钩花布艺阳伞。虽说是雨后初阳,但现在毕竟还是夏季,日头总是有些许烈的。
玛丽王后陪同萨顿国王与格雷夫侯爵夫妇坐在一起,亨利少爷和汉克少爷则与伊蒂丝公主在另一桌。而我,作为一个侍女,自然是站在伊蒂丝公主的身后。
汉克少爷把他的椅子朝伊蒂丝公主挪近了一些,却突然转过头来跟我搭话:
“露娜,九色鸟它……”
虽然我迫不及待想知道九色鸟的情况,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汉克少爷这样和我攀谈,也总是有些不合规矩。
“等一下再说!”我朝他使了个眼色。
伊蒂丝公主看了我们两个一眼,故意提高了嗓门说道:“露娜,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坐吧,我想,父王和母后是不会介意的。”
萨顿国王与格雷夫侯爵面面相觑。
“我这个女儿,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都怪我从小太宠溺着她,让你们见笑了。她和这个侍女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关系比较好。”萨顿国王解释着。
“伊蒂丝”,玛丽王后又逮着了机会,转过头来正色对着伊蒂丝公主:“平时你胡闹就算了,今天格雷夫侯爵一家都在这儿呢,你还如此放肆。”
早就听闻格雷夫侯爵是个处事圆滑之人,他非常儒雅地微笑了一下说道:“国王陛下,王后陛下,不打紧的。年轻人嘛,只要他们自己高兴,其实我们也不必太过于讲究规矩。”
如之前所提,格雷夫侯爵夫人是个非常温和的人,按说,要是摆到别的夫人身上,脸色一定已经难看起来了。这些天来,汉克少爷和我走得比较近,一些风言风语早就在皇宫里不径而走了,要知道自己的儿子和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侍女扯上关系,对于他们那样的贵族家庭来说怎么也说不上是件光彩的事。格雷夫侯爵夫人倒是不以为然,有一次汉克少爷还和我说,他的母亲觉得我看着聪明伶俐,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相比之下,玛丽王后的两根眉毛简直是要拧到一块儿去了,但她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于是,我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伊蒂丝公主和汉克少爷中间的位子坐了下来。我注意到亨利少爷将他的椅子向伊蒂丝公主又挪得更近了一点。
红茶,花草茶,以及各式精致的手工甜点都被摆上了铺着蕾丝台布的桌面。长辈们在聊着属于他们的话题,至于我们这儿,即便我不说你们也能猜到了:亨利少爷还是殷情地自找话题,然而他似乎总是无法引起伊蒂丝公主的兴趣;我则是急不可耐地询问汉克少爷九色鸟的消息。
“快,快告诉我,九色鸟它还好吗?”
他气定神闲地举起细金边的瓷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回答我:“想知道吗?那我能得到什么奖励呢?”
我瞪了他一眼,塞了块舒芙蕾到嘴巴里,气鼓鼓的。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后来又回去查看过了,它没什么大碍,可能像人一样吧,让阴沉的天气搅得有些抑郁了。这不天刚刚放晴,我就让维尔茨先生将它从谷仓带出来晒一晒太阳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说话的声音有些吵,我见格雷夫侯爵时不时地朝我们这儿侧目。
“陛下,陛下!不好了!”只见维尔茨先生慌慌张张地跑来。
“维尔茨先生,是什么急事儿让你连最起码的规矩都忘了?”玛丽王后把气撒在了维尔茨先生头上。
“实在抱歉,国王王后陛下,请饶恕我的鲁莽。”可怜的维尔茨先生赶紧屈身行礼。
“你起来吧,维尔茨。到底出了什么事?”萨顿国王问道。
维尔茨先生并没有起身,他回答萨顿国王的同时也看了一眼我和汉克,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方才我将九色鸟连鸟笼一起带出谷仓,想让它晒晒太阳。谁知我刚将那大笼子移到室外,那笼门不知怎么的‘哐当’一下就被顶开了。”
我一下子站起身来,汉克少爷一把拽住让我坐了下来。他替我问出了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维尔茨先生,那现在九色鸟呢?”
“九色鸟它……它……”维尔茨先生支支吾吾地。
“维尔茨先生,你就快回答了汉克吧!”伊蒂丝公主也看出我和汉克少爷的内心十分焦灼。
“它冲出笼子,朝森林里飞走了!”维尔茨先生跪在地上,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听到这里,我已经按耐不住了。
“定是你没把它锁牢了。”玛丽王后总是这么不饶人。
“我之前分明还确认过锁得好好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实在是太奇怪了……”维尔茨先生的声音越来越轻。
“也罢,就让它回到属于它的大自然吧。”萨顿国王并没有责备维尔茨先生的意思。
它的伤已经痊愈了吗?今天早晨它的异样,是知道自己要回家了吗?我心里冒出来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得去找它。我用一种几乎是央求的眼神望着汉克少爷,他一下便明白了我的用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