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73、一团火

原本的营地一片狼藉，莫安猜不到发生了什么。只沉默的站在那一片狼藉中不语，脸色阴沉得吓人。

苍穹化作人形，面对一望无际的沙漠丘陵。暖苏陪着莫安背靠着大树，坐在树下不知在想什么。画夜出去察看周围的情况，暖苏摘来树果给背靠着大树，坐在树下不知在想什么的莫安，问她，“莫安，我们现在去哪儿？”

她慢慢咬着果肉，目光迷离。

去哪儿?

先找寻自己的人还是先解决丧尸围城?

好像都挺重要的。都关乎到人命嘛。只是论远近的话，别人的命好像没自己人的命重要。

“进婆娑国。”

他人一面之词不足以动摇她的心境。眼见为实有时候都不可信，更别提耳听为虚了。

她要见女王。确定一些事情。即便宁烁寒说的是真的，也需要她自己来做最后的决定，而不是听他人讲述。

莫安一跃而起，娉婷立于半空，苍穹认命的一叹，化作一道剑芒成为她脚下的支点。

她的手指蜷起，有节奏的吹起简单的音律。召唤的节奏让暖苏忍不住左右张望，期许看到那一根长翎甩动的帅气身影。

莫安落地，迈步前行。兴许是为了等该来的谁，所以她走得很慢。

走得慢了，就不会错过沿途的风景。还有一些中原罕见的，沙漠里才能有的药材。暖苏习惯性的替她分类保存。该弄干的弄干，该放进什么器皿保存的就放进什么器皿存着。

“摘这些东西做什么？”苍穹看不懂。不是着急赶路吗？怎么现在又变成采药人了？

莫安吁吁气，不在意指甲里都是黄土色的泥沙。“药不好找，遇见了就摘，以免需要的时候抓瞎。”小心翼翼连根须带土拔出来，递给暖苏。

暖苏伸手来接。

一团金光闪过，眨眼的功夫，暖苏和莫安交叠的指间不见了草药。

“诶？！”莫安摊开双手，暖苏已化作一道红芒追逐金光而去。

莫安与苍穹只见一金一红两道光在黄昏的山林间忽隐忽现。莫安三两下上了仙人掌顶端。只手齐眉。

“苍穹，那金光是什么？”

苍穹眯眯眼，“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

“为什么你不知道那是什么？”莫安反问。

苍穹单指划过空气，仙人掌被他划出裂痕，果肉裸露出来悬浮在空中。他勾勾手指，果肉便到了他手中。咬上一口，口感欠佳。吐掉果肉，他才不紧不慢地说，“我为什么必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你博学多才呀。阅人无数呀。这天上地下还有你不知道的吗？”

苍穹不为所动。

慢条斯理摘下莫安腰间的袋子，捏起一枚药丸，蜷指一弹。

“倏——”

药丸从莫安脸颊擦过，带起的风勾动她的耳发。她好脾气的瞟它一眼，忍了。

“叽叽——”

药丸飞出之后，那团火似的东西意外发出了声音。刹那间，莫安看清了那团火的样子。憨态可掬，抱着药丸犹如抱着奇珍异宝。但下一个动作就让人喷笑。

那小东西抱住药丸一口咬下去，不带犹豫的一口。

“咔崩”

莫安脸皱做一团，听着都觉得牙发酸。磕着牙了吧？

“噗噗噗”

那小东西吐着舌头扔掉手里的假药丸，张牙舞爪扑向苍穹。

竟敢戏耍本宝宝，宝宝怒了。

苍穹凭空一握，小东西像是一头扎进了一个肉眼看不见的球里，翻滚着挣扎，就是逃不出来。

小东西的爪子从肉垫似的脚掌里伸出来，对着球体一通抓挠。爪子的顶端竟然带着金色的火焰。

苍穹蹙眉。

他没料到小东西的爪子如此彪悍。轻而易举挠开了浓缩的结界，带着金火就飞射过来。

苍穹一时不慎，躲避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莫安哈哈大笑。差点一头栽下仙人掌。

片刻功夫，苍穹的头发，衣摆都出现了被火燎烧的痕迹。暖苏挑挑眉，表情怪异的站回莫安身边。

莫安又掏出一粒小丸子。摊在掌心。原本冲着苍穹而去的小东西在半空中一个极端高难度急停，小身板一扭，朝着莫安就来了。

莫安扔出丸子，小东西一口便吞了下去。之后，就这么悬空浮在莫安面前，黑葡萄一样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莫安。目光殷切。

它全身被毛发覆盖，远远看起来就像一团毛球。小耳朵藏在浓密的毛里，若不动，根本发现不了。

莫安又掏出一粒。只见金光一闪。丸子没了。她捧腹，快乐得没有理由。

就见莫安左一下，右一下，金光随着她的动作忽左忽右，停不下来的节奏。

暖苏帮苍穹打理被火燎的焦黄。莫安玩得不亦乐乎。

“呀！”莫安惊呼。两人急急望去。只见莫安甩掉一块焦黑的东西。那东西碰到树干，穿透性烧出一个大洞。

“孽障！”暖苏怒斥，欲徒手去抓金光。莫安忙拉住她的袖子，阻止她前扑的动作。

“别——”

暖苏另一只袖子只从金光旁扫过，便只剩了半截。

若不是莫安动作够快，这会儿暖苏的手怕是已经伤了。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苍穹也没想到金光会这么厉害。忙将暖苏拉到身边，唯恐她再莽撞。

“不玩了。走吧。”莫安担心再出差错，放弃了继续跟它玩耍的心思。她刚转身，金光急吼吼的冲到她面前，叽叽的叫个不停。

莫安瞥它，“你伤着我了。不跟你玩了。”

“叽叽——”

“喳喳也没用！”莫安的任性谁也没办法。更何况是一只畜生。

“叽叽——”

金团短腿挥舞着，连细长的尾巴也竖了起来。像跟天线……

……

“它在解释?”暖苏问苍穹。

苍穹平淡的瞟瞟金团，“不知道。”

莫安迎着金团走。金团叽叽叽叽叫个不停，又不敢靠近莫安，之后一面退一面抓耳挠腮。

暖苏被它逗得笑了出来。

金团的炸毛。“叽叽”直叫。

“莫——安——”

尖锐的叫声穿透耳膜由远至近。白影俯冲而下，长翎因为它高速俯冲的姿态笔直的与身体平行。它的身后紧跟着大鹏展翅般的画夜。

莫安抬起双手以一个太极的起手式催动灵力运转。一刹那，发丝飞扬，裙衫摆荡。如湖畔的芦苇飘摇，柳枝般腰身柔韧度惊人。

六合随着莫安的灵力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停下。脑子晕头转向，鸟身跌跌撞撞，还不忘开骂。

“别以为你长得小，小爷就会让着你！”凶神恶煞，斩钉截铁！当然，如果它不转得找不着北的话，会更有气势。

莫安有些无奈。画夜毫不客气一记爆栗敲过去，六合更找不着北了。

憋屈的点了又点脑袋，好不容易稳住鸟身，默默站稳了。小黑眼儿时不时瞅一眼画夜，不敢再造次。

那金团也奇怪。六合出现之后就乖乖悬浮在空中细微的发出“叽”的叫声。好像一个柔弱的孩子被比自己强大的人欺负着似的。气势上莫名就矮了一截。

画夜瞧着新鲜，“这是哪儿来的？”

“不知道。突然就出现了。”莫安抱着他的胳膊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六合。”画夜点名。六合一小步一小步挪过来。他一抬手，它两翅膀立马抱头。“过来。”

六合这才颠颠的迈着小碎步跑近了来。

“能跟它交流吗？”

六合可怜巴巴的眨眨小黑眼儿，盯着那团火，研究了好一会儿，才叫了几声。

金团兴奋的叽叽的叫个不停，忽上忽下，不得安分。

六合张开翅膀扑腾了两下，扬起鸟脖子，突然尖啸。金团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似的，戛然停住。

“叽叽……叽叽叽……叽……”

四人盯着六合。六合咂咂鸟嘴，“它说它也不知道它是从哪来的。它在地底下睡觉，闻到一股好香好香的味道，就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发现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它就去吃，结果没吃多少就没有了。”

然后呢？

后面六合没敢说。它怕挨打。

因为金团说，那个人很坏。明明有好吃的不给它吃，明明可以好好给它吃，偏要戏耍着它吃。

六合想说，吗的，老子想吃还捞不着呢。哪次吃好吃的不是坑蒙拐骗加卖萌装傻。

靠！

金团转了转，陡然扑向莫安腰间。一副势必抢夺她身上的袋子为己任的模样。

画夜单臂一抬，五指张开，隔空握住，狠狠掼向沙地。

“嘭——”

六合吓得缩头闭眼，不敢去看。

暖苏都惊得哆嗦了一下。苍穹眼珠子左转右转，眨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莫安抿嘴一笑，挂在画夜身上笑得好不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