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69、气急攻心

莫安抿抿嘴，丁香小舌舔舔唇畔。网像是要撇清关系似的，“他们一向自行发展，至于究竟怎样发展，我还真不清楚。甩手掌柜，甩手到我这种地步，的确是少见了。”

画夜一直坐在太师椅上。听着他们与莫安的对话，不插嘴也不讨论。更没有维护或者义愤填膺。

炅炅的目光如炬。若说宁烁寒进来之前，他的目光还有所避讳，现在就是明目张胆，放肆无礼。

莫安的目光突然落在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小童身上。双瞳一睁，微微张开嘴。而后露齿一笑。

为什么自己后来怎么都找不到珺尧的踪影？为什么珺尧会那么巧的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又恰好身怀画夜残魂……

一环扣一环，环环相连。她那盘棋铺得的确是大，只可惜，她鲜少去把毫无关系的人想得那么复杂。

她防着该防的人。却忽略了像宁烁寒这样看似没有厉害关系的角色。

宁烁寒明显没料到莫安会这么说。炅炅神色一滞。莫安作为号令者，居然可以放任手下的人自行发展不加干涉。这不是一个真正的领导者该有的做法。

并且，在听到自己人生死难测的时候，她的表现，实在令他大失所望。难道她不该义愤填膺，气急攻心，勃然大怒吗？

“小友果然立于顶端。”清水道长不同其他人的肤浅。他看到是一个当权者在面临自己生死存亡时的垂死挣扎。

只有保全了自己，才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不管她有多少手下，那都只是手下。世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更不缺为了某些目的而投靠位高权重之人的人。

只要她还活着，什么都会有的。况且她还有一身诡异莫测的灵力，身边还有一个更加难测的高手。

“道长谬赞。莫安什么都不是。唯一的优点，怕只是比别人想得少点，想得开点。”

“心胸宽广之人，才能成大器。”

虽然大家相处敌对阵营，但英雄惜英雄。清水道长高看莫安一眼，也在情理之中。

“穆家阁的弟子，也都是英雄。”宁烁寒话已至此，已经表现出了对莫安的不屑。无论曾经他说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都可以归结于逢场作戏，当不得真。

都已经撕破了脸，莫安要再把他当朋友，那莫安也该自刎以谢天下了。

“王爷，既然利用了人，就该付酬金吧？哪有用完就扔的道理。”莫安嬉笑，小人得志表露无遗。

炅炅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连咳嗽。他以为自己已经够不要脸了，现在看来，他拍马也及不上莫安。

小童别开脸，仿佛不忍直视。微耸的双肩泄露了他本来的情绪。

清水道长爱莫能助的看向自己九徒弟。宁烁寒冷笑，“公主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依凭？本王若想留你，难不成还留不住？”

莫安挠挠头，似颇为为难，又似害怕，转身依偎着画夜，抱住他的胳膊，露出半张脸来，小声却听不出惧意：“王爷要不要试试？”

宁烁寒面色下沉。他还真拿不准究竟能不能留在梁山。在他看来，最大的威胁不是莫安，而是来自于她身边的公子画夜。

不给宁烁寒考虑的机会，画夜宽袖挥动，狠辣决绝的气势勃然而发。强大的灵力顿时让高座之上的三人同时下意识避让。

炅炅翻身躲藏在椅背后，机灵的双目转动着，观察着。到底是想伺机而动还是想怎样逃出生天，旁人就不得知了。

这不是自己家。

即便毁了，也不会肉疼。

画夜没有顾及。第二招接连而上。

宁烁寒长剑出鞘，清水道长不知从哪儿镐来一把浮尘握在手中。小童灰头土脸抹了一把脸，怒视眼前两人。

“无情公子无情剑。”莫安笑言，“情到尽时转无情，无情更比多情累……嘻……无情公子难道不该感谢我吗？”

受莫安点拨，宁烁寒的无情剑才得以突破更高的奥义。现在他若杀她，似乎……

“莫安。”画夜忽然开口与她说话。她睁大了眼睛诧异的看过去，“知道为什么要让你吸了曼华吗？”

为什么？

她真不知道真实的理由是为什么。他先前跟她说过的理由明显有出入。不过善意的谎言她都照单接受。

清水道长恬不知耻的加入了战斗。小童当仁不让独当一面。炅炅见状不退反进，虽然都是藏在后面捡漏。

“曼纱曼华，曼珠沙华。花开不见叶，叶盛不见花。”画夜说话的同时身影鬼魅的穿梭在堂内。

与其说被算计，不如说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

曼华吸了她的神力，突破生死。正所谓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然，莫安最后看似灭了曼华，不如说是收回了自己的力量而已。梁山与自己，又有什么关联呢？

“出来吧，不然我毁了这山，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画夜浑厚的嗓音在梁山回荡。清水道长小童对视，眼中颇为震惊。宁烁寒与炅炅却是不明所以看向画夜。

巨大的轰鸣在画夜的力量之下响起。苍穹入手，飞跃半空，一剑劈下。对面山峰轰然坍塌一半。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半点迟疑与停顿。

宁烁寒止住身形，蓦然才发现自己与画夜的差距。

他把画夜想得太简单。

轻敌是最不该出现的情绪，他却一开始就带了这种情绪。

那睥睨的气势不是旁人可仿。一式足够让人心惊。

一道黑气缭绕着从半空中出现。

待黑气消散，一道人影出现在黑气落地的位置。

只站在那里，便令人心生一股遍布四肢百骸的寒意。狭长的双目冰冷无情，直挺的鼻梁，刚毅的五官冷酷寡情。薄唇紧抿，半敞的丝袍露出结实的胸膛。胸前诡异的纹身如当年一样让人畏惧。

他浑身缭绕黑气，看不真切，神秘莫测。

“西门落阳……”莫安脱口而出之后接收到画夜的目光，顿感头疼。

西门落阳紧迫的目光直逼莫安。

她能说出他的名讳，说明她已经恢复了前尘记忆。然而那个记忆中只有画夜的存在。

她依旧是那个她。虽然目光不再纯洁胆怯，但那股冷傲更令人着迷。

“沫儿，好久不见。”清冷如寒冬的嗓音说着亲切的话语，莫安不由一颤。

谁要是现在来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事都是西门落阳一手指导安排的，她立马从山上跳下去。

太尼玛狗血，她的小心脏吃不消。

“舍得露脸了？”画夜口气不善，像自己的玩具被人窥视似的不爽。

清水，小童，宁烁寒和跑龙套的炅炅瞬间就成了隐形。没有了出场的机会。

莫安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哭笑不得。本来还以为自己要跟画夜演一场浴血奋战。结果画风突然一转……

宁烁寒被忽视，当即大怒。手臂未等他挥动，整个人突然向后倒飞而去。

炅炅见状立刻蹲地抱头，努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小童怒视西门落阳，“你是何人?难道不懂为客之道吗？”

西门落阳缓缓转动眼珠，“清水。”

被点名的清水惶然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叩拜。

“上仙息怒，小人徒弟都未曾见过上仙。不知者无罪，还请上仙放过他们。”

宁烁寒倒下去就没见着起来。小童再倒下去，清水道长绝对死不瞑目。

“我让你找到她之后告诉我。”西门落阳大概许久没有说话了，速度缓慢，一字一顿。

清水一扫倨傲，卑微的低声道，“小人不知她就是上仙要找的人。小人……小人……”

“见到你，我心安。”西门落阳不理会匍匐的清水。深情的望着莫安。

莫安一阵恶寒。

以前的沫儿对这些情感类不懂。莫安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痴儿。正因为懂，她才会觉得恶寒。

不是对西门落阳倾慕沫儿的感情的亵渎，而是对西门落阳居然喜爱一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人的一种怜悯。

同时，她也替西门落阳感到悲哀。

“我记得你，仅此而已。”

莫安不会优柔寡断，更不会在这种情感上因怜悯而让步。

如果一开始西门落阳以朋友的姿态出现，她心里对他也不会这般排斥。

画夜很喜欢莫安对西门落阳的态度。趾高气昂的藐视神情无奈又落寞的西门落阳。

“丧尸是你的杰作?”画夜由一个端头联想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不出他所料。西门落阳磊落的点头承认。

他是魔。

即使苏用尽办法，也没能阻止他再次入魔的步伐。为了更快的提升自己的境界找到沫儿，唯有入魔，比什么捷径都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