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帘。入眼的面孔顿时让她有流泪的冲动。
礼尚往来四兄弟外加婿子穆休,目光早已注视着门口的帘子,蓄势待发。
待看清来人,五人神情各异,独穆来欣喜若狂。见到安沫筱雀跃不已:“安姑娘果然是你”
穆休收回匕首,融融而笑:“太婆让我们来星悦楼找女大厨。一开始还琢磨什么事还得我们都来,见到你”余下之意明了。众人齐笑。
穆往轻咳起身就要下跪,嘴上说着:“穆往叩谢姑娘救命之恩”
安沫筱眼里憋了泪花,闪烁着水汽,努力不让它掉下来。这一弯腰去拉穆往,泪珠子扑簌扑簌直掉。
“我也就学了个皮毛,还是给你看病的大夫厉害。别把功劳都扣给我啦。”声音轻缓,带着颤抖与哽咽。这段时间的憋屈,抑郁,烦苦一股脑涌上心头,泪再也止不住。
穆休忙扶住她的肩让她坐下,另一边本欲伸手的穆礼坐回原处。穆尚关切地问:“你召我们来,是有何事”
提到正事,安沫筱用衣袖抹了把脸,吸吸鼻子,清清嗓子:“我需要你们帮忙”一顿,再缓:“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件事如果开始后会以怎样的方式结尾。也许会搭上我的性命,也许连你们的命也会搭上,也许,还会牵连整个穆家村。”
她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也不是一个强者,更做不到一个心狠手辣。因此她想得很多,考虑的东西也很多,以至于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一直的压抑,一直的隐忍。一直在这样的状态之下生存着,连她自己都快忘却了自己的本性。
穆休拍拍她的肩:“是事就做。后果天定”
安沫筱泪花未消,浅笑若梨花带雨。端起桌上的茶杯:
“沫筱以茶代酒,敬谢诸位出手相助”
穆礼端起茶杯的手平平稳稳,茶水入喉,瓷杯化作粉尘,从指间悄然散落。
她心中的苦,那个人知道吗
她眼里的泪,那个人见过吗
“小沫,在这件事之前,我们需要先去做另外一件事。”穆往微微一笑,极其柔和。
“好。”
不去问究竟有何事,也不问为什么。静静的听,静静的答应。
送走穆家五人,安沫筱驻足仰望夕阳西下。
她真不该出现他所在的范围之内。任何地方都应该是有他便无她,有她更不该有他。
从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之后她就一直躲着。
躲着走,绕着跑。
她知道他为什么会穷追不舍,也知道他的纠结情愫,更知道所有事情里面的各种缘由。越是知道,心中越是苦楚。疼他,更恨他。
恨他的狠,也疼他的狠。
活一辈子,究竟要追求到什么地步才算圆满
月族在苍国的地位还不够高吗月族在世人眼中还不够厉害吗非要闹得你死我活,血洗一片才算枭雄
夕阳沉下,铺遍整个天际。她眉锁清愁,眼含忧伤。
他不想让她死,却又不得不将她放在危险之中。明知道那些阴谋诡计,依旧让她独自在外行走。她能引出什么究竟要怎样做,才算帮上了他
“小沫。”
水月息静静出现在她身后,轻轻地唤她。
深呼吸,长长一叹,转身:“息,你们何时走”
“我们”水月息欲言又止,“大人来,是有事”
“与我有关”她淡淡地望过去。
水月息蹙眉,缓缓摇头。
“与我无关就别来招我”安沫筱拂袖离去,水月息伸手欲唤,终还是放弃了初衷。
该告诉她吗即便是告诉她,或许就跟她说的一样,有任何关系吗可是,大长老派出的杀手到底是谁,他们谁都不知道。完全无法确认的事情,该怎么去告诉她
忙碌的一天。结束所有的匆匆回到屋里,她疲惫的坐在凳子上,将头搁在桌沿,目光涣散地空无一物。
忽然她直起腰,猛然想到,从早上见过葵以后,似乎再没见到他人了。这家伙,又哪儿去了
猛地拉开房门,没曾想小二正举手准备敲门。一时不慎,险些敲在她的头上。惊吓之余还不忘说来意:“细尘姐,白日来过的几人在后门。”
安沫筱顾不上去找葵的踪迹了,直奔后门。
穆家五人,若办完了事绝对不会再来找她。既然找来,肯定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一转进后院的院门,便看见满身血渍的五人。穆往被穆礼和穆来架起,垂头,全身无力。血一滴一滴从穆往身上流淌下来,地上已经积攒了一滩不小的血迹。
抬手,运气。
她的动作忽地停止。
她忘记自己已经被葵封印,她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在瞬间替穆往止住伤口不断浸淌的鲜血。
“把他平放在地上。”安沫筱一个箭步跨到几人面前。
穆往被松开平放在地上,她已经抽出佩刀割开裙摆,撕开裙摆扯成布条,帮他包扎伤口。
“细尘姐,掌柜的让送来的伤药。”小二颤颤巍巍远远站着。他也不知道今天是走了什么运,一再被掌柜的相中来跑路。
穆礼去接过药箱,小二拔腿就跑。
跑回大堂,小二走到正在算账的掌柜身旁,低眉顺眼,战战兢兢,“掌柜的,送到了。”
“恩。”掌柜的抬眼,指指一旁的酒盏:“细尘姑娘酿的佳酿,咱家可是要卖一金叶一杯的。喝了,压压惊。”
小二惶恐,端了杯子抿着嘴。闻着阵阵酒香,连咽口水。
“喝完了,回吧。今天受累了。”掌柜的半眯着眼。小二一口饮下酒水,放下杯子。用衣袖抹抹嘴,作一揖,转身出了大堂。
掌柜的瞟一眼他的背影,垂目继续算账。
本打算带他们去自己房间,又怕撞见水月。想到不见踪迹的葵,索性把他们带去了葵的房间。谁也不会去葵的房间,相对的,他的房间应该是最安全,也是最安静的地方。
一进房间,花香扑鼻。使得几人都以为自己进了安沫筱的闺房,不敢放肆打量四方。
安顿好五人,安沫筱去厨房弄了些吃的。等他们吃完饭,收拾了桌碗,她端着托盘走出房间,才发现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葵。
将托盘交给葵,自己先关上房门,接过占时放在他手中的托盘,这才跟他说话。
“他们是我朋友。有人受伤了,在你房里暂赘日。”没有请求也没有示弱。只是平静的称述事实。
“你可知,温家今天下午出事了”葵斜眼房门,跟在她身旁走向厨房。
“然后呢”聪明如她。他只需开头,她便猜到了结尾。
“温琅瑄受伤,凤子詹重伤,温家秀受惊卧**。温家老爷子震怒。”他讲述今天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多事的去接她手里颇重的托盘。
她停着步,再次将托盘放在他手上:“麻烦你送去厨房。”
他托着托盘,看看天色:“这时候去温府,怕是进不去了。”
“我有说我要去温家吗”安沫筱提着裙摆转身走向大门。不消片刻,背影已然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端着托盘慢慢走向厨房,神情淡然,几近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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