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轻轻将她从湍急的江水中捞起。此人在滚滚江水上如履平地,巨浪溅起的水花非但没有沾湿他的衣摆,连鞋面也丝毫不见润湿。
头晕眩着,安沫筱双眼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觉得眼前有一道人影晃动。目光慢慢清晰,她却闭上了眼,一个名字悄然逸出唇畔:“墨轩。”
“醒了喝点水”这个声音十分的好听,像是能沁入人的心田,光是入耳,就已经让人浑身舒畅。
安沫筱猛地睁开眼睛,先前的晕眩在这一瞬间消散。目光焦距聚拢到一处。眼前的男子除了一身玄色外袍,并非墨轩。
她撑起身坐了起来,身上盖着的是繁华锦被,松软舒适。头晕了晕,强忍着不适下**挪到桌前,缓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清凉的白水剔透的在杯子里映出了她憔悴的脸。
她视若无睹,抓着杯子一点一点喝光了杯子里的水,这才缓过劲儿来说:“谢谢。”
“举手之劳。”
男子的声音虽然好听,长得也很漂亮,笑容也很亲切,可他这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安沫筱怎么看都觉得哪儿不对。
什么地方不对
她说不上来。
只是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笑,看着他的亲切,脑中只有一个感觉:假
假
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是的,真的是假
笑意未达眼底,嘴角虽然微翘含带笑意,却看不出含带真切的情绪。好像带着一个精致的面具,一个精致的,微笑的面具。假得栩栩如生,却终究是假的。
“你这么笑,不累吗”
安沫筱蹙起眉头,咽下口中的水。嘴里不再干干的涩涩的说不出话来。男子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微微一怔,依然面带那种微笑,慢慢说:“应该怎样笑”
安沫筱努力了几次,牵起嘴角,扬起弧度,都办不到。堵了气囔囔地说:“我现在很难受,笑不出来。等我什么时候能笑出来了,我再教你。”
男子点点头,那种笑依然挂在脸上,安沫筱看得更难受,索性转了身背对着他。
男子轻声细语问:“为何背对我”
安沫筱口气带了埋怨:“我本来就难受,看着你那种笑我更难受。不想笑就不要笑”
男子失笑,他的声音本来就极为好听,这一下笑出来,更是如泉水叮咚的响声惹人注意。
安沫筱转身看他,专注地看了他好半天才说话:“你现在的表情比刚才看起来好多了。”
男子笑完,整个面部也柔和了许多:“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安沫筱想了想,努力用最简洁的语言解释清楚:“给人的感觉啊。刚才的你就好像带了一个精致的面具,所有的表情都只是面具上刻下的图案。看似栩栩如生,却没让人感觉到人味。”
“人味”他嚼着这两个字,他真的不太明白什么叫做人味。味“气味吗”
安沫筱双手叠放在桌面上,头枕在手背上声音虚弱轻慢:“此味非彼味。”
“那是什么味”
男子再次发问,久不闻她回应。低了头一看,才发现她已经昏睡了过去。
味要说气味的话,她身上那抹奇异的香味才让他惊奇。像是由血液里渗过肌肉、皮肤,再挥发到空气中的味道。说浓不浓说淡不淡。幽幽的,沁人心脾。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味道,是一种叫沁心草的花香。
这个味道里面还夹杂了别的药物。那个下药的人,想控制她的心性吗好像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控制得了她吧。即便是老天,也无能为力
精致的面具
她怎么会认为他的脸是一张面具
他在铜镜前看了许久,横竖是没看出来自己的脸上有什么异样。
安沫筱后来才知道他们住在一家相当豪华的客栈的后院。说豪华,真的很豪华。前面的门头是乾国首都翔合城里最繁华的路段最的豪华最的有名的酒楼星悦楼。楼高四层,在这个时代算高楼大厦了。
站在星悦楼前,心中只会感慨,有钱的感觉,就是好光是那金碧辉煌的门廊,鎏金的门匾,威风凛凛的巨型石狮,磅礴的气势,令人窒息的豪华,顾客自会觉得高人一等,品味不凡。
虚荣心嘛,人人都是有地。
一层大厅,来往食客络绎不绝,人声鼎沸。二层设位较之一层少一些,呈菱形状的长廊,都是临窗的位置。可观翔合城繁华街景。三层可品茶,可用餐,设包厢。大都是达官贵人在此设宴,可赏半个城景。四层,据说鲜少有人能上去,除非老板首肯。问题是,三层和四层间不见楼梯,怕只有等到老板点头,才会给出上楼的方法吧。
走到门前,殷勤的小二笑迎欢送往来食客。进入大门,第一次来的人怕都会大吃一惊吧。中间那个硕大的水池里假山用的是罕见的珊瑚,游的是稀少的金鱼,喷泉泉水竟然是从二楼流下雕花的柱子,精美的宫灯,高雅的布景。大家风范终是不同一般。
后院布置得也相当大气。华丽的牡丹,开花的铁树,苍迈的松柏,高雅的菊花,在二楼下的院子里点缀着冬天的萧疏。更让她吃惊的是,他是什么来头,他们居然会将如此豪华的地方借给他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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