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的衣袍一现,王后迎上前,恭敬行礼。
年过半百的苍王并不萎靡。相反,他身形高大魁梧。薄唇紧抿,下巴略微上扬,眼眸若射寒星总有睥睨众生之态。万人之上的王,从骨子里显露他不怒自威的霸道,磅礴如虹的气势。
不同于那日在殿堂之上的慈祥亲善,冰冷的面部线条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弯下纤腰的王后嘴角勾起一抹不着痕迹的嘲弄。这个骄傲自负的苍王,即便他不愿意承认,两鬓的白发已经诏告他衰老的痕迹。
“不知王上深夜前来,何故”
苍王抿着唇线,不苟言笑。王后早已习惯他的作风,耐了性子站在堂下等他说话。
“国师可有动作”终于开口说话,声线与神情如出一则的冷。
王后不紧不慢地回道:“不曾。”
“安沫筱失踪,他不作为,他手下的二月也会有所作为。”
“据闻,二月也规规矩矩在府上,哪儿也没去。”虽不清楚苍王此番究竟为了什么,但她无条件相信可安带回的消息。因为太过信任,她没有深思可安的话,也没有去深思可安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样与不妥。因为信任
躺在**上,望着帐顶精致的绣纹的苍王即便身边软玉温香也毫无睡意。
苍国与月族。
两个不同的种族明明漠不相关却又休戚与共。千年前的事端究竟如何,苍王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月族对苍国王族指手画脚肆意妄为。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说不能做的,就不能有任何差池。他的父王,他的母后
只因长老说为了血脉,为了王室,为了苍国不陷入水生火热的内斗,所以要让他还在襁褓中的弟弟消失。他永远都忘不了端庄贤淑的母后凄厉的尖叫和惨痛的哭声。一切虽然已经过去40多年,在苍王的脑海里依然如同昨日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心如刀绞。
父王苦苦哀求长老,苦苦哀求墨轩。得来的,只是一眼漠视,一眼无情。
在月族人眼中,他们是低贱的,也是卑微的。的确,只要他们愿意,灭苍国,不过是翻手覆手间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们也有忌讳。一个强大的种族在渺小的凡人世界里,怎么可能没有丝毫避讳的滥用能力苍王隐隐觉察了些什么,可他还没有头绪。
他不能让自己的儿子走自己的老路。他要苍国强盛繁荣,也要子孙成群。他不要看到每一代只有一个孩子孤伶伶的成长,孤独的带着谦卑生存。他要他们做真正的王,真正的天而不是被月族践踏苟延残喘的王。
苍国第一任王能在那纷乱动荡的年代遇到月族的垂怜无意是幸运的。没有月族的支持,他或许建立不了苍国,此后也不会有苍国王室的存在。既然他们命中注定要成为王族,是统治整个苍国的上位者,为何要卑躬屈膝的向月族低头
不成功,便成仁。
在苍王的心中早已有了决定。哪怕苍国在他手中毁灭,他也不要苍国再对月族弯腰
天不负他。
辅佐三代君王的墨轩终于出现了破绽,有了弱点,也给了他下手的机会。
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那胸大无脑的圣女。自以为自己美貌聪慧,其实就是个长老们手中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与那些目光狭隘的长老合作,只要稍稍做低姿态,就可以轻易将高高在上的他们蒙蔽过去。
他们的目的是除掉安沫筱,而他只需要借此机会激怒墨轩对月族的怨恨,恨得越激烈,对他就越有利。这些眼高于顶的长老们长期处于安稳状态,心中早已没了大义的,看见的只有狭隘的缝隙。看不见墨轩对于月族亦或者苍国的总要性。
温润的微笑看似柔和,不过都是假象。看似温文尔雅雍容华贵的公子以前是何等的冷酷无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安沫筱最好是死了,她死了,他才看得见前途。她死了,他的期盼才有希望。
平放在被面上的手不自觉紧握,身体激动到按耐不住想向人挥拳的冲动。他厌恶月族对苍国的指手划脚,更厌恶长老们每次见面时怜悯的嘴脸。他厌恶到吃不下睡不着,厌恶到用自己的拳头砸烂那些嘴脸都不解恨。
侧身躺在一旁的王后在暗中睁着美丽的大眼不动声色。同**共枕,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苍王莫名的愤怒。她虽不清楚那愤怒从何而来,因何而起,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打算。
苍宇弈不是她亲生的孩子,能不能保她今后的荣华富贵她说不准。可她的女儿十公主若被墨轩临幸,无论为妻或是为妾,她的后半生也算安稳无忧了。
墨轩是何许人
苍国的国师,月族未来的族长。
没有安沫筱的妨碍,就凭十公主的姿色与地位,躺在墨轩身边是迟早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事情发展顺了她的意,如了她的愿。
闭上双眼,她心满意足的安然入睡。
大雨瓢泼,冬日的雨总能让人感觉骨头都冻成冰了一样的冷。即便大雨敲着窗栏作响,打得屋顶不宁,揽月谷里一如既往的幽静。
夜已深,各屋的烛火早已熄灭,四周漆一片。一道如血色般沁心的红影在暗中穿过雨幕一掠而过,悄然没入大长老的屋门。
屋外伸手不见五指,屋里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如月光般柔和的光,只是,清冷的屋内在这光下没显得温馨,反倒让人觉得阴森得可怕。
屋里中间的圆桌已经围着坐了四个人。红菱下意识整整并不见皱褶的衣裙,恭恭敬敬给四人行了礼,声轻却不胆怯:“红菱见过四位长老。”
大长老微微頜首,扬起头,眼帘微合,神情肃严厉:“红菱,墨宛情况如何”
红菱皱起眉头思索着:“红菱不清楚大人与那安沫筱之间究竟有何连系。替身只在墨宛待了四天,便被逐出。”
二长老聊赖的冷笑:“我到是听说,墨轩前阵子有大动作。调集了护卫队将虎吼山摸了个遍。至于他在寻什么”耐人寻味的眼神一转,大长老眯起眼:“他那时就已经发现宫里的安沫筱是个替身”
三长老轻啜一口茶水,清清嗓子:“知道了又怎样他要找也只能去找苍王的麻烦。人是王子妃请进宫的,王后设计替换的,苍王送出王宫指配乾国王子的。与我等何干”
四长老展开的笑容在阴暗的角落诡异的狰狞:“不听话的棋子,要来有何用。”
二长老与三长老同时点头应合。大长老语重心长:“老五是下决心要站我们对面了”
三长老摇摇头:“老五那倔脾气,认准的事情还能给他拉回来哼。”
二长老点点头,理理发鬓:“没料想活了千把年,他越活越回去了。”
红菱乖巧在站在一边很识时务的封嘴。心知这些个长老,再怎么诉五长老的坏,也容不得旁人说一句不是。
“注意着老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老五对我们太熟悉,他不愿意参与进来也不能让他跟墨轩通气。”大长老喝令,屋内的其余四人谨慎点头。
“散了吧。”大长老率先起身,二长老与三长老目光交汇,漠然离开。红菱尾随两位长老离开屋子,轻轻阖上房门。待她转身,身边空无一人,哪还有长老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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