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解毒后怯懦的乾天际,安沫筱只觉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他完全颠覆了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她以为他是一个游戏人间的佼佼者,至少在王宫里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那般聊赖自若的模样,确确实实叫她觉得他是一个无畏的人物。现在看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她跟澜凕捉来野兔,剥皮去脏,架火烧烤,他一脸的不忍,眼中充满对她的恐惧。别说她嘴角抽搐,就连澜凕都觉得这人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路行千里。
那是不可能的。
在山里穿梭想提高速度都不行,更别说步行来实现路行千里的愿望。跋山涉水是他们现在最写实的生活,每天一睁眼就是走,晚上若不是有澜凕的结界,他们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山里的野物可不假的,分分钟就可能取人性命,比那些杀手野蛮多了。
“你把它收做**物了”乾天际眼中的崇拜叫安沫筱打个寒颤。僵硬的摇摇头,在他手掌上写字:它不是我的**物。
“它是我们掉下山崖之后遇见的”他说到这里恍然大悟般点点手指:“对了,我还没问你呢,那么高我们掉下来为什么没摔死”
安沫筱眨巴眨巴大眼,实在被他这些白痴问题打败了。怎么解释她不觉得告诉他自己会灵力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她写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比你早醒一嗅儿。
“你为什么给我吃你的血”问这个问题时,埋头写字的安沫筱没看见他眸底闪过的精光。
我爷爷是神医陈祥。我是他唯一的孙女。
做神医的孙女比做墨宛的姑娘行走江湖好使。况且她也没有撒谎。陈祥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中毒身亡并未给他留下任何子嗣。一老一小一见如故,陈老爷子早已把乖巧的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一般疼爱。当然,一直身处位高权重又异数重重的墨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什么样的差错的自己也相当喜欢那个小老头。
乾天际的眼神很明确,疑惑一个江湖神医的孙女怎么会在宫里,又成了王后口中襄王的亲妹子。
襄王与我爷爷有些渊源,两人惺惺相惜已是忘年之交。襄王有求于爷爷下山替人治病,爷爷下山时怕我自己在山上出事,所以带上了我。爷爷又帮他治好了病人,襄王说我乖巧,一时高兴,认我做了妹子。
“原来如此。”乾天际说完又问:“可我还是没明白为什么要吃你的血。”
安沫筱一脑门子线。气得牙根痒痒又不能咬他两口泄愤。耐着性子继续写。
我从小身体不好,爷爷费了很多天才地宝给我治病强身。长大以后身体好了,整个身体都快成天才地宝了。所以
写到这里,安沫筱看向他的小眼神那叫一个无奈,再配上无声长长一叹。隐含意味乾天际立马明白了。
“我懂了。”
安沫筱拍拍他的脸颊,欣喜但无声开口,说唇语:孺子可教
她抽手太快,没发现乾天际在她触碰到他脸颊时身体的僵直。
“哎呀”
身后传来乾天际至今为止不知道第几次惨叫,安沫筱捏捏鼻子告诉自己,镇定镇定
若是能开口说话,她早就开骂了。可是她现在说不了话。说不了话又怎样她可以揍他反正荒郊野外天高皇帝远,等出了山涧谁能逮到她哼
把坐在地上懊恼的乾天际拉起来,没有温柔,只有粗暴。抬手就一个爆栗敲在他脑袋上,食指指着他的鼻尖,用力点了三次。咬着后怖转身就走。他垂下的眼底闪过异光,抬起脸后却是噘着嘴一边抱怨一边跟在后面蹒跚而行:“这该死的泥潭啊这该死的树枝啊我的脸。”
天色渐暗,安沫筱收拾出一块空地,澜凕在外围转转悠悠设好结界,拖着一只獾回来。真特么的大材小用。堂堂月族圣者居然去打猎
安沫筱用从乾天际身上摸来的火折子生了火,躲去一边用水元素洗好猎物,用不知名的大叶子包好后又将火堆分开挖了个坑。最后把包好的肉塞进坑里,重新将火堆聚拢。
笨手笨脚帮安沫筱添柴火的乾天际被火苗燎伤。安沫筱用随手摘的草帮他处理好伤口在他手心写字:要不要这么笨啊白长这么大个儿了。
乾天际抿着嘴好似在赌气。她见状摸摸他的头,没注意到自己手上的灰。安慰他:好啦好啦,我说错了还不行么一会儿把腿儿留给你两只腿三只腿不能全给你啊,那只老狐狸还得要吃呢,不然没食物了咱俩得饿死的
她唇形稍稍上翘,一张一合的小嘴说着唇语。他的注意力从唇语无意间转向了她的唇。粉粉的颜色,水水润润的色泽
他猝然扭头,狼狈躲开眼光所及。
她以为他是在闹别扭,并未多加在意。她已经饥肠辘辘,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火底下的烤肉上了。终于烤好了,吃着肉,舔舔嘴唇,舔舔嘴角,吮吮手指上的肉油。
他觉得自己魔症了。
最后一点火星终于坚持不住燃烧而熄灭。半夜,他醒来,看着蜷缩成团熟睡的她久久挪不开眼。白天,她动作虽然粗暴,对他也称不上温柔,但他能从她一举一动间发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关照,爱护和细心。晚上,她一入睡就是这种虾米一样的姿势。
神医陈祥的孙女。
她敢说,他还不敢信呢。
重新生了火,拨了拨,背着她躺下。完全没注意到挂在树枝上那只白狐半眯着眼,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澜凕,还有多久能走出去
“前面有炊。”澜凕从树上一跃而下,迈着优雅的狐步不紧不慢。安沫筱兴奋得小脸上满是喜气。不由分说拽着一头雾水的乾天际一路狂奔。
站在山顶望向山脚。
整齐的村屋,缭缭炊。偶尔传来的人声犬吠,她心中愤愤感概:太特么的激动了
“你怎么知道这边有村子”乾天际拉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安沫筱才不给他机会。一个使劲儿,拽得他跌跌撞撞差点滚下山去。
恶作剧成功,她顽皮的吐吐舌头,像只可恶的小恶魔。
快到村口,她慢下了速度,挽着他胳膊边走边在他手上写:若有人问起,就说我们是新婚夫妇,回门的路上遇到强盗打劫,一时不慎跌落山崖。命大未死。在山里吃了不少苦头,误打误撞看见了村子的炊,这才明确了目标而来。还有,问清楚这里归属何处。
乾天际难掩心潮澎湃,用力抱住安沫筱,在她后背拍了两拍:“我知道了”
突然被抱,安沫筱反应过来推开他,第一时间就敲在了他脑门上。连戳三下,义愤填膺
乾天际被敲得不轻,顿时弯腰捂着头落荒就逃。
“怎么回事”
还没到村口,两人就被刺鼻的血腥气顶得心慌气短。乾天际失声说话之前安沫筱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她的手很软,比想象中还要柔软。当然,如果忽略那股肉油味的话,这种触感很美妙。
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比划着,两人猫着腰躲进草堆。目光斜过澜凕,那道白影宛若白驹过隙消失在视线中。
“怎么办还进村吗”乾天际没料到会遇见如此血腥的一幕,心跳如雷紧张得手心冒汗。
等等。
安沫筱小口小口做了几次急促呼吸。平复自己的加速心跳令自己的大脑处于冷静阶段。
“这个村子被洗劫了。所有人都被赶到西北面的池塘聚集。”
强盗
“不像。”
敌人有多少
“池塘这边有十个人,坐虎头椅的应该是贼头。”
肯定还有别的人,洗劫有一个村子不可能十人就够了。
“这种小村子,我一人就够了。”
安沫筱翻白眼。
“哈哈哈,看看,我找着了什么”
两人头顶响起人声,安沫筱闭眼无奈的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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