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如往常一般去了温室。
温室门洞大开,里面残花败枝落了一路。而本该安安静静躺在温玉**上的人没了。
没了
谁能知道咱们素来冷静自持雍容高贵的墨轩大人当时的心情是何等惊诧,何等惊慌,何等无主
墨轩大人神识瞬间笼罩整个墨宛。前前后后占地上百亩的墨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的气息只一闪,顷刻间又消弭。此时的安沫筱已经被追得摔倒在地上,水月息与暗月玄已经抵达出事地点。
换句话说,墨轩大人已经来晚了。
即便只是因为他回来晚了,所以到达的时间晚了。但无法磨灭的事实就是,他晚了,一步。
晚了又怎样
在场所有人谁也碰不了安沫筱,还得他亲自动手抱起这姑娘送回房间。
官服未换。墨轩将安沫筱安置在自己卧室旁边的休憩室内,回房换衣服。
耗时不会超过一盏茶的功夫。
“怎么回事”墨轩一身月白儒袍出现在门口,看着眼前人仰马翻的景象,眉头抽搐。
“回大人,姑娘不进食。我们又碰不得。哄也不是,绑也不是。这会儿就躲那儿一直不出来。”采惜的头发散了,衣领歪了,袖口破了,罩裙上五颜六色凝云和水月息也好不到哪儿去。
凝云端来热粥想让她喝下,却因为她的躲闪,打翻在了被上。采惜呈上补品,也因为她的躲藏而宣告失败。桌子翻了,凳子倒了,被子在地上,枕头在门口她就像一只被惊吓过度的小动物,瑟瑟的缩在角落里,万份恐惧紧张的看着他们。最最关键的是水月息情急之下忘了不能靠近她,生生被弹飞出去n次。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墨轩大人身姿挺拔,优雅伸手。指头闪烁着蓝色的光芒,慢慢接近。她痴痴的望着那抹蓝光,裹着肮脏的中衣呆呆的坐在墙角瑟瑟发抖。
凝云采惜外加二月四个人心中懊恼得简直想尖叫:到底是谁遭了罪啊到底又是谁受了惊吓啊
“把手给我。”墨轩的声音悠悠的带着丝丝蛊惑。她盯着他深邃的眸子,听话的把手伸向他。握着她的手,拉她起身。她却脚下一撇,几乎跪在地上。
他手上用力,顺势一带,将她揽在胸前,“腿麻了”
“嗯”她的嗓音沙哑,干涸的声音如同冬日的枯木。苍白无力。
墨轩俯身横抱,走到**前想将她放入暖被中,她却紧紧的抓着他胸襟的衣物,无论怎样都不松手。
“我不走”墨轩轻声说。她只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只有看着那里才能给她呼吸的勇气。
最后墨轩只得抱着她坐到已经收拾妥当的桌前,接过采惜递上前的温热的毛巾给她擦手,擦脸。仔细擦干净了以后才拿起汤匙舀起一勺热粥,试了试温度,再喂至她唇边,
“张嘴。”
安沫筱听话的张嘴,却不咽下,含在口中看着他。
“咽下去。”墨轩并未看她,又舀起一勺粥,试了试,至她唇边。安沫筱听话的咽下热粥,张开嘴,吃下第二勺。
一碗粥见底,墨轩用毛巾给她擦了擦嘴。
“采惜,热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大人。”
墨轩蹙起眉,抱着她步入偏厅。
“大人。不可”采惜紧张的出声阻止墨轩下一步动作。墨轩只淡淡地吩咐,“退下。”
“大人”
墨轩漆的眸子斜斜扫过她,采惜连忙低下头,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水气盎然的水池里,舒适的水温恰到好处。水面上漂浮着不知名的花瓣与叶子。除了花香,还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道。
墨轩和衣抱着安沫筱步入水中,慢慢的蹲下身子,坐入池中。安沫筱有些惊惶,原本安放在胸前的双手抱住他的脖子想往上攀。忽然进入水中,还是惊着了她。
“不怕。”墨轩轻声安慰,拍拍她的肩背让她安静下来。等她不再惧怕池水,他才掬起一捧水为她洗发。
这两年,他为她梳头,为她宽衣解带,为她擦拭全身为她做了所有作为墨轩这个名字的人完全不会也不可能做的事情。有时候他忍不住想,到底是谁欠了她他又欠了谁
她好奇的碰碰水中的花瓣。摁进水里,看着它浮起来,再摁下去,再浮起来。她不亦乐乎的玩着,拍拍水,水波荡开,引得花瓣与叶子在水面上起起伏伏。漂得远了她又抓回来,再荡开,再抓
墨轩始终坐在她的身后,慢条斯理的轻轻搓洗宛如一个慈爱的父亲对待自己的幼儿,轻柔且疼惜。
“呵呵。”她把花瓣拼凑成了一只蝴蝶的模样,转过身站起来摊在手掌上拿给他看。巧笑倩兮的脸庞挂着水痕。水珠儿顺着发丝滴落到胸前
墨轩展开的笑容有点尴尬,不动声色的扶着她的肩,坐回水中。
“坐好。”
“恩”安沫筱任他抬起胳膊,抬起腿。懒懒的像只小猫任由主人摆弄。
“小安”洗完澡,墨轩轻声唤她。她闭着双眼,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眼睑微垂,抱她出水,用中衣包住。
出水后身上一凉,她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一脸茫然四下张望。
见自己出了水,甜甜一笑,左右手穿进袖洞,从他怀里跳下。没曾想只这一举动,她立即杯具了
一不小心踩到衣袍的一角,脚一崴就倒了下去。慌忙间想抓住什么稳住身体,不想手上湿滑,什么都没能抓住。憋屈又华丽的仰面跌进了刚洗完澡的水池里。
“咳咳咳”安沫筱在水里慌张的挣扎,中衣漂浮在水面上。越挣扎越找不着支撑点,不知道喝下了多少洗澡水。直到一只大手将她从水池中捞了起来,头顶飘过无奈的叹息。
“咳咳咳咳”安沫筱死死抓住他的衣服,抱着他的手臂,说什么也不放手了。无视湿漉漉的中衣挂在自己身上淌着水,还浸湿了墨轩的衣服。
“大人”听到动静匆忙进来的采惜也无奈了,这该如何是好。
喘着粗气,她颤栗着努力想站直腰。
墨轩只见她不停发抖,不停的抖。即便筛糠般抖得几乎站立不稳,还是倔强的坚持站着。
先前因为吃饭而闹得不可开交,吓得抱头鼠窜的姑娘难道不是她连下水都会被惊得失措的姑娘难道是别人只眯了一会,醒来甜甜一笑,跌进水池,被他捞了出来
捞出水,站起来,就变坚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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