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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竟然有五百余人接连放下了武器,做了宋江的俘虏。召忻夫妇彻底绝望了,他们知道宋江不会放过他们,高梁不经意间摸到腰间的锦囊,陡然间恶向胆边生,趁宋江放松警惕之际,使出了自己的飞刀绝技。
众人之间一片白光闪过,空中陡然亮起了十六道亮光,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直奔宋江当头罩去。宋江发觉之时已是躲闪不及,心中暗道一声“完了”,心有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宋江身旁一人纵身扑到了他身前,替他挡下了那十六把飞刀,宋江感觉身前有异,张开眼睛看时,只见邝金龙缓缓软倒在地,立时气绝,双眼兀自圆睁不肯合上。
宋江当即坐倒在地,抱住邝金龙的尸体,仰天悲痛道:“邝兄弟!”
高梁一看自己的飞刀没有伤到宋江,舞动两把绣鸾刀就要上前拼命。林冲看到高梁差点儿射杀了宋江,心中早已怒不可遏,再也顾不得招降召家庄乡勇,手中令旗一挥,只见漫天箭雨朝着召忻夫妇落去,任那召忻和高梁氏手段再高明,也只能做了箭下亡魂。
林冲看到射死了召忻夫妇,当即命令弓箭手待命,刚才那一轮箭雨虽然主要是朝召忻夫妇射去的,但场中召家庄乡勇也被射死了二三十名,剩下的人再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即放下武器向梁山军投降了。
宋江伸手抚过邝金龙的双眼,帮他合上双眼,又为他一一拔去身上的十六把飞刀,一脸沉痛道:“邝兄弟自冷艳山追随我以来,历次战斗未曾折了锐气,没想到今日为救我身亡,如何能不让我悲痛难当?”
沙摩海平日里与邝金龙关系最好,对于邝金龙之死虽然也是悲痛万分,又不得不上前劝解宋江道:“主公节哀,末将与邝金龙在冷艳山之时,浑浑噩噩,只知蹉跎时日。自跟随主公之后,方才明白人生之意义所在,邝金龙今日死得其所,万望主公保重身体,带领我军为实现推翻赵宋残暴统治的宏图大业继续奋斗。更何况如今召忻夫妇授首,也算是为邝金龙报了仇,足以告慰他在天之灵。”林冲等人此时也上前劝慰。
宋江忍住心中的悲痛,道:“召忻夫妇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今天就用他们的人头来祭奠邝金龙将军。召家庄投降的乡勇,有过劣迹的严加惩罚,行为端正的加以整顿后编入我军。速命人备上好棺木一口,隆重安葬邝金龙,着画师绘邝金龙遗像,入我二龙山英灵堂。”梁山军全体将士谨遵宋江吩咐办理不提。
二龙山一连打破猿臂寨和召家庄,蒙阴县知县胡图唬得魂不附体,立即在防御符立的保护下逃出了县城,将蒙阴县城丢给了宋江,一溜烟跑到沂州城通报消息,言辞之间不免添油加醋,将二龙山描述地犹如凶神恶煞一般势不可挡。
沂州知州高封接到消息,猛地吃了一惊,心中暗自思忖道:蒙阴知县胡图是个胆小如鼠之人,为了减轻弃城逃脱的罪责,话语之间定然有不实之词。但那召忻夫妇的猛恶在沂州可是出了名的,想不到竟然也坏在了二龙山贼寇手中,看来要对他们提高警惕才行。
胡图原是高封家臣,自幼在高家做事,高封做了沂州知州后,便提拔他做了蒙阴知县,如今丢了蒙阴县,高封也不好太过责罚于他,仍然让他在府中供事。接到胡图的消息后,高封立即召集全体僚属前来沂州官衙议事。
高封此人,四十左右年纪,倒是生得一副好面皮,只见他端坐在官衙大堂,清了清嗓子,故作威严道:“二龙山贼寇入侵我沂州,攻破召家庄,杀了召忻夫妇,气焰甚为嚣张,完全不将本官放在眼里,诸位有什么良策可以助我剿灭宋江这伙贼人,以安我沂州黎庶。”
祝永清心中一直记恨宋江杀了弟弟祝万年,高封话音刚落,他便抢先答道:“末将愿为大人分忧,请知州大人拨付给我一千兵马,我定帮大人剿灭宋江这伙儿贼人。”
阮其祥做了沂州防御后,一直在谋取沂州驻军的指挥权,前不久攻打定风庄便是他为了在军中树立自己的威望一手策划的,虽然最后捣毁了定风庄,却没能抓住庄主李飞豹,沂州都统黄魁、都监万夫雄战死。高封勃然大怒,多亏了阮招儿在一旁说好话,高封这才饶恕了他,
事后阮其祥多次向高封请求沂州都统一职,高封也知道他不堪大用,并没有答应,只是让他负责沂州城的防御。后来宋江攻占穆陵镇,魏虎臣、祝永清战败来投,高封心中大喜,自黄魁、万夫雄死后,他正愁手下没有可用之人。魏虎臣镇守穆陵镇时统领的可是系将禁军,祝永清更是其麾下猛将,高封素知二人能耐,便暂命魏虎臣为沂州都统、祝永清为沂州都监。
高封虽然任命二人统率沂州驻军,但又不能完全放心,别出心裁之下,又命阮其祥为代监军。监军本是战时朝廷临时差遣的官员,代表朝廷协理军务,督察将帅,高封却以阮其祥行使监军一职,以监督魏虎臣、祝永清对沂州驻军的管辖。阮其祥心中暗恨二人的到来破坏了他谋取沂州都统的计划,所以处处与二人作对,二人平日里没少受他的气,怎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不,祝永清话音刚落,阮其祥便跳了出来,阴阳怪气地道:“祝都监说得轻松,沂州城驻军不过两千人,你这一下子便要带走一千,若是敌军趁机攻城,你让知州大人拿什么防御城池?我可是听说,你胞弟祝万年死在二龙山贼人手中,我看你是想借我沂州兵马公报私仇,完全没将沂州城的安全放在心上。”
祝永清心中确有借沂州兵马为弟弟报仇之意,遭到阮其祥一顿抢白,说破了心事,绕是他一向智计无双,也不禁讷讷说不出话来。阮其祥看到自己一番话说得祝永清哑口无言,愈发得意起来。
魏虎臣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替祝永清申辩道:“阮防御有些言过其实了吧,祝都监虽有为弟报仇之意,但若能率军剿灭二龙山,又何尝不是为知州大人出去一大忧患?大人若肯发兵,我愿与祝都监同去。若能一举建功,我也不要别的,只求大人能在高太尉处美言几句,赦去我前日战败之罪并恢复以前官职即可。”
魏虎臣这话摆明了是要把剿灭二龙山的功劳让与高封,高封听完心中十分受用,低头权衡一番利弊后,就要准了二人的请求。
阮其祥一看形势不妙,立即反唇相讥道:“魏都统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前些日子你可有两千禁军在手,更兼穆陵镇和穆陵寨易守难攻,尚且损兵折将,被宋江夺了镇寨。如今宋江势大,连破猿臂寨和召家庄,更有青云山贼人相助,魏都统统领区区千人,如何能够斗得过二龙山?”
魏虎臣也不甘示弱道:“阮防御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照你这么说,我军就不能战胜那二龙山贼人了?”
阮其祥正待还口,高封早已看不下去了,他素知双方有矛盾,当即呵斥道:“都不要说了,本知州自有决断。”然后转头向旁边一人询问道:“万俟通判,你觉得如何?”
高封口中的“万俟通判”名唤万俟春,现任沂州通判之职,他与弟弟万俟荣,都是沂州城内有名的土豪,专一结交当道官府,并那些不三不四的,欺压良苦,无恶不作。四方走江湖的,并那些不成才的闲汉,也都来投奔他们。
万俟春拈着下巴颏上的几根焦黄鼠须,眼睛一阵滴溜溜乱转,十足一幅狗头军师的模样。过得片刻,只听得他尖声说道:“大人,属下觉得魏都统和阮防御的话都有道理。我听人说,祝都监乃是祝家庄庄主祝朝奉的侄儿,那祝家庄可了不得,庄内少说也有千把乡勇,更有‘祝氏三雄’与教师栾廷玉手段了得,主公何不派祝都监前去联络祝家庄一同对付二龙山?”
万俟春一席话说得高封豁然开朗,祝家庄在沂州一向强势,就连他都要让上三分,一直找不到削弱祝家庄的机会,万俟春这一手驱狼吞虎之计,可谓是一箭双雕,让二龙山与祝家庄杀个两败俱伤,最后由他出面收拾残局。
高封当即拍案而起道:“好,通判之言深合我意。祝都监,本知州这就拨与你五百兵马,会合祝家庄人马之后,前去剿灭二龙山贼寇。魏都统就留在沂州城中,协助阮防御加强城内戒备,以防贼人前来攻城。”
祝永清本是心思通透之人,一时间便将高封的用意看得一清二楚,暗暗叫苦道:早知如此就不强出头了,我这不是给祝家庄惹祸吗?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应下再说了。
祝永清想到这里,皮笑肉不笑道:“通判大人真是智谋过人,属下谨遵知州大人命令。”祝永清说完,大步上前接了将令,径自出了大堂去点视人马,心中暗狠那万俟春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