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真相【5000字】

地藏和金蝉子出去了，内室只剩下陈扬和孟婆，孟婆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一直盯着陈扬。陈扬多少感觉到有些不自在，左顾右望，装作欣赏房间里的装饰。

可这间屋子着实没有什么可欣赏的，小屋子，四壁洁白，没有一丝多余的坠饰。

孟婆有一张惊世骇俗的脸庞，以至于连陈扬都有些不敢去直视她，孟婆却像一个纯净无暇的小姑娘，一双大眼睛落在陈扬的脸上，一眨不眨。

“你记得多少？”干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陈扬听见这个声音，心里忽然出现了失落的情绪。

人无完人，孟婆有一副完美无瑕的容颜，却没有与之相媲美的声音。

“很少的一部分。”陈扬说道。

孟婆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掌，一块圆形光滑的镜子，出现在她的手掌中。

孟婆道：“这是天机镜，可以让你的所有记忆都觉醒。”

“谢谢。”陈扬走上前，伸手就要去拿。

“你考虑清楚了？”孟婆手掌缩了缩，问道。

陈扬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孟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道：“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送你入轮回，重新转世，并保留你的记忆。”

陈扬很想问她为什么，但是他没有问，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轮回转世，那是懦夫的做法，是逃避责任。

“谢谢。”陈扬再一次道谢，虽然不明白孟婆为什么这么帮他，但陈扬可以感受到孟婆对他的这份关心。

孟婆看着陈扬，平静的脸庞上忽然绽放一抹笑容，仿佛盛开的杜鹃花。随风而动。

“我知道，你不会的，因为你是大羿。”

陈扬与孟婆对视。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陈扬忽然发现。孟婆有一双深紫色的眸子，眸子深邃，紫色神秘。

“我们认识，是吗？”

孟婆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没有明确的回答他的话，而是将手里的天机镜递过去，道：“神识沉入其中。”

陈扬目光转向她手中的天机镜，伸手接过。却一不小心碰触到了她的手掌。

孟婆的眼神微微晃动着，仿佛秋水一般清澈，清澈中藏着一丝怯意，似小鹿一般慌张。

“坐下来吧。”

陈扬低头看了一眼身下的蒲团，道：“就在这里？”

“嗯。”孟婆道：“这里最安全。”

陈扬点点头，曾经的我们，或许真的认识吧，不然的话，我为什么对你的话产生不了丝毫的怀疑？

陈扬坐下来后，调整一番呼吸。最后看了一眼孟婆，一缕神识探入天机镜，陈扬迅速陷入昏睡之中。

孟婆看着沉入记忆中的陈扬。脸上的表情与眼神瞬间温柔下来，她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陈扬的脸颊，声音比眼神更温柔：“一切都将结束。”

……

天地之间一片混沌，宇宙还是洪荒一片。

“嗡~~”

一柄巨大的斧头，自天地之间骤然出现，仿佛是由无尽混沌凝聚而成，斧头从无尽的天际劈斩而下，将混沌绽开。

一具完美的身体。从混沌之中孕育而成，这是一个男人。

男人双眼睁开。双瞳爆发出道道精光，他伸手抓住巨斧。看似杂乱无章的在空间中胡乱的劈砍着。

男人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这般劈砍了或许一年，或许十年，或许千百年，又或许过去了万载岁月。

混沌尽失，天地间一片清明。

男人顶天立地，手持巨斧，身上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此时天地没有生灵，而在宇宙之外，三千大千世界已经形成，一道金光豁然从天外飞来。

一位身放金光的和尚，站在男人面前。

和尚看着男人，道：“先有你，后有天地。”

男人眼中有着傲视一切的神色，巨斧翻转之间，斧刃划破虚空，空间裂缝瞬间出现。

“先有我，后有宇宙万物，我是主宰。”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和尚，说道。

和尚微微摇头，道：“此言差矣。”

男人道：“你需拜服我，因我赐你生命。”

和尚道：“你我同生混沌中，你悟天道，我悟生命。二者有何干系？”

男人提起巨斧，似是威胁般道：“你若不服我，我便斩杀你，创造生命，与我只是弹指挥间，我若要你死，你不得活。”

和尚道：“我信你说的话，你能够杀死我，但你却不能令我臣服，即使你杀死我，我也不服你。”

男人举斧指天，傲然道：“我乃神，可创生命，可灭天地，即使这天塌了，地陷了，我亦不死不灭。你为何不服我？”

和尚道：“天道初生，你不过混沌之中一道幸运的意识，若将你打回原形，从头开始，你不如我，所以我不服你。”

男人忽然疯狂大笑，笑声震天彻底，和尚只觉得自己的耳膜仿佛都要被震破了。

男人笑声骤然一敛，目光直视和尚，问：“你要如何才能服我？”

和尚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险的笑容，道：“你若放弃这一身从头开始，万千年后还能达到这般地步，我就服你。”

男人竟是没有丝毫怀疑和尚的动机，声音里充满自信：“好！我便如你所愿。”

男人右手握住巨斧，自残其身，每一块肢体斩落，便是化作河川高山。

庞大的肉身眨眼之间从天地间消失，男人的神魂伫立在天地间，只听他最后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不绝。

“至多千载岁月，我必将回来！”男人话音落下，自散神魂，天地刹那之间寂静无声。

和尚看着空空荡荡的天地，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

……

男人死后数十年之后，天地之间出现了许多大神通者。他们没有男人那般的好气运，能够得到天道的认可，成为天地第一神。

这些人也是由混沌之中一抹意识所化。他们汲取了足够多的混沌之力，他们是第一批神仙。他们拥有强大的神通，他们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宰。

人的天性都是善良的，这些神仙爱好和平，他们相安无事的共处，但随着时间迁徙，每个神仙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部落。

思想足够成熟，想法就变得多元化了。每个神仙尽可能的扩张自己的领地，如此一来就无法避免发生矛盾。

“大羿。燧人来了。”简陋的部落里，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男子走过来，对大羿说道。

男子话音将将落下，燧人以及来到陈扬的面前，脸上挂着一丝笑容，道：“大羿，北边有三个小家伙，他们正在扩张地盘，我看，很快就要打到这里来了。”

大羿正擦拭手里的黄金古矛。闻言问道：“鸿钧那三个小徒弟？”

燧人点点头，走到陈扬身边坐下，看见他手里的黄金古矛。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道：“这古矛，似乎不一般啊。”

大羿微笑道：“我把盘古斧融了，重新锻了这把黄金古矛。”

“盘古斧！”燧人有些惊讶，随之而来的则是一抹贪婪，他敛起眼中的贪婪，道：“那三个小家伙，想必也是有鸿钧授意，否则不会这么大张旗鼓。”

大羿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关心这件事情。

“鸿钧的胃口是大了些，不过这与我们没什么关系。只要不过界了就行。”大羿站起来，随手挥试着手里的黄金古矛。空间被震碎，一道道空间裂缝显现出来。

“你倒是安然若素。”燧人摇了摇头，随后离开。

陈扬看着燧人离开的方向，笑容有些奇怪的摇了摇头。

“大羿哥哥，猜猜我是谁？”一个清脆如黄莺的声音在大羿耳边响起，随之一双秀气的小手从后面蒙住了大羿的眼睛。

“嗯，我猜一猜啊。”大羿脸上流露出一抹笑容，道：“阿花？”

“阿花是谁？”女子愣了一下，旋即轻哼一声，双手就要拿开，大羿却先一步抓住她的双手，道：“阿花是昆仑山的那头小猪妖啊。”

“哼！你这个坏人。”女子气恼的在大羿的肩上咬了一口，大羿呲牙咧嘴，转过来，握着她的小手，看着这张精致的脸庞，轻声道：“女娲，你又调皮。”

女娲一脸小女儿姿态，道：“华胥有没有来找过你？”

“华胥？”大羿怔了怔，旋即笑了一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道：“乱想什么了，她怎么回来找我？”

“哼，你就是骗我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次相信你啦。”女娲和大羿手牵着手，走在茵茵绿草地上，女娲时不时的会发出轻轻的笑声。

大羿的脸上则挂着幸福知足的笑容，一派和谐。

……

这是天地之间的第一次量劫，当量劫来临，所有神仙都有些手足无措，他们不知道量劫为何而生，不知道是否因为贪婪而惹怒了至高无上的创世者，所以遭受到了惩罚。

然而随着整个世界的崩塌，这些神仙们发现，这并非是惩罚，而是因为，神仙太多了。

这个世界的神仙数量已经达到了界限，神仙越来越多，瓜分了这个世界的灵气，以至于世界达到崩溃的边缘。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一些神仙，他们试图杀死修为低下的神仙，以此来避开量劫。

最先这么做的神仙，是东皇太一，接着，是三清……

有眼力见的，在第一时间，归顺他们，并协助他们继续斩杀修为低下的神仙。

有压迫的地方就有反抗，以大羿为首的一批修为同样不弱的神仙，迅速的与他们战斗在了一起。

而量劫，也在此时，悄然离去。

量劫的消失并未让这场神战随之消褪，反而因为量劫，让这群自诩为神仙的家伙们，露出了真面目。

大羿对他们的行为没有太多的指责。生死临前，每个人做出的选择，都是为了生存。

为了生存做出的选择。并不可恶。

但这同样不妨碍大羿与他们站在对立面。

“大羿，我们的人太少了。”说话的是镇元大仙。他眉头拧在一起，声音愤怒。

大羿尚未说话，一旁冷面的华胥开口道：“即使拼尽最后一人，也要将他们全部斩杀，他们不配拥有这份修为，世界也不是他们胡作非为的舞台。”

女娲看了华胥一眼，道：“我们一定会赢的，他们支持不了太久。”

大羿擦拭着黄金古矛。道：“女娲说的对，他们支持不了太久，他们一定会妥协的。”

这个时候，所有神仙都知道蟠桃与人参果的重要性，而恰好，西王母也是站在大羿这一边的。

地府就像一个旁观者，不论这些神仙做出什么事情，闹出多大的动静，他们总是置身事外。

佛教同样如此，他们占据着西方灵山。从此不再插手世间之事。

“如果地府和佛教能够加入我们，我们就可以占据绝对的主动。”镇元大仙说道。

华胥摇头道：“如来不会插手这件事情，他一定在等着机会坐收渔翁之利。”

大羿忽然问道：“如今地府是谁在掌管？”

镇元大仙略作思索。道：“似乎是孟婆。”

“孟婆？”大羿念着这个名字，道：“我去一趟地府。”

大羿前往地府，地府并非人间传说的那般环境恶劣，相反，这里与人间没有太大的区别。这里绿草如茵，空气清新。

鬼兵们十分有秩序的牵引游魂前往轮回通道，若是生前作恶多端的游魂，死后便需要下到十八层地狱，按照生前所做的坏事程度。由判官判定这些游魂究竟是下第几层地狱。

大羿轻易的避开这些鬼兵，进入地府。

大羿没有任何保留的释放出恐怖的气势。地府十位阎王立刻感受到了这股气势，他们身心颤抖。不知道是何人闯入。

孟婆端坐在轮回入口，她的面前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排排整齐的瓷碗。

孟婆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她只记得从有意识以来，就不曾离开过地府，她知道自己的职责，就是守护地府。

“小崔，过来。”正在审判的崔府君，忽然听见孟婆的召唤，他不敢迟疑，将手头的事情交给副官，立刻前往轮回入口。

“看住他们。”孟婆指了指桌子上的孟婆汤，没有多余的话，瞬间消失。

大羿站在地府之中，四周的鬼兵、游魂，全部被他释放出来的恐怖气势震慑住了，不敢再向前半步，一个个眼神惊恐的看着大羿。

“你是何人？”孟婆仿佛一直就站在这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扬，语气平和，听不出有何波动。

大羿与孟婆四目相接，问道：“你可知量劫到来？”

孟婆问：“与地府何干？”

大羿道：“量劫降临，有神仙为求自保，残杀无辜。”

“地府近日游魂的确增多了。”

大羿道：“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孟婆道：“此时与地府无关，你回去吧。”

“你可以不加入我们。”大羿盯着孟婆，一步上前，与孟婆身体几乎贴近，两双目光只有几寸，一字一句，轻声说道：“向我保证，你不会加入他们。”

孟婆眼帘微抬，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大羿注视她许久，道：“你可以不听我的，但是相信我，如果你加入他们，地府将永日不得安宁。”

丢下这句话，陈扬离开了地府。

……

诸神之战一触即发，量劫虽然没有将所有的神仙都毁灭，但却引发了一场神战。

数之不尽的神仙在这场神战之中陨落死去，他们的尸体与神魂落入北方大陆，形成了一片神墓，而这便是北方神墓的雏形，也是北方神墓第一批死去的神仙。

神战持续了数百年，终于暂时性的休战。

但所有神仙都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

大羿部落，大羿正与族人们重建家园。

“大羿。”华胥来到部落，大羿转身走过去，华胥张开双手紧紧的抱住大羿。

女娲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并未生气。

大战可以促进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华胥几次不顾性命的为陈扬创造着优势，陈扬怎能不感动？这份感情，即便是女娲，也为之动容。

只是让女娲有些无奈的是，大羿似乎天生桃花命，若是只有一个华胥，她倒是可以接受，可偏偏的，经过这一场神战，他与那些女神仙之间几乎都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

神战再一次被发动，当女娲力战三位神仙而命殒时，大羿手持黄金古矛，杀红了眼。

燧人不知道何时反叛了，他偷袭大羿，若不是华胥为大羿挡住他的攻击，此时死去的，就是大羿。

大羿怀抱华胥，伫立在天空之中。

所有的神仙纷纷推开，接连失去了两个女人的大羿，正是最恐怖的时候，没有神仙愿意在这个时候与他交战。

大羿将华胥与女娲安放在部落之中，他一个人，一只古矛，杀向三十三重天。

“你会死的。”一只秀气的手掌从后面抓住大羿的肩膀，那独特的嗓音，让大羿微微清醒。

大羿转过身，阴沉的脸庞之下隐藏着冲天的怒火。

“我会死，他们也会死！”大羿挣开了孟婆，身体化作一道黑色毫光，瞬间冲向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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