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明媚儿抱着鸣玉坐着辇轿到达乾清宫时。
在乾清宫门口正好看到梁、叶两位乳母,同样等在门口,面上一脸愁苦。
看到明媚儿抱着鸣玉公主的辇轿走近,身旁跟着的芳嬷嬷也是一脸严肃和怒意,她身后则是一脸惊慌害怕的丁娘。
梁、叶两位乳母对视一眼,心中都暗道不好。
“奴婢参见俪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一众奴仆行礼。
明媚儿坐在辇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视线尤其在梁、叶两位乳母身上停了又停。
梁氏和叶氏只觉得自己脊背发寒,控制不住地咽了口吐沫。有些难安。
她们从前一直在咸福宫,文贵妃明里暗里的人盯着,陛下又不在宫中,她们也不好做什么。
这昨日东太后娘娘回宫,命令将鸣玉公主交还给俪贵妃娘娘扶养,可是又骤然碰到文贵妃小产,俪贵妃遇刺昏迷,鸣玉公主又哭闹。
事情都乱成了一锅粥。
没有明旨下来,她们也不敢贸然带鸣玉公主去永寿宫,怕扰了俪贵妃休养,再加上咸福宫没有个主事的人,慈安公主也在生病,她们跟着忙到了深夜。
直到今日清晨,陛下封俪妃为俪贵妃,将鸣玉公主交还给俪贵妃扶养的旨意下来,她们才敢将鸣玉公主带去永寿宫。
到了永寿宫,俪贵妃娘娘的奴仆们对鸣玉公主都很上心,尤其是小康子,作为大太监更是事无巨细地亲自跟着、吩咐。
她们也没有时间来找陛下回禀咸福宫发生的事情,直到现在,好不容易得了空来乾清宫面圣。
陛下又不在……
“贵妃娘娘,陛下不在乾清宫,方才去了慈宁宫。”
领头行礼的太监听到芳嬷嬷说俪贵妃请求见陛下,躬身回道。
明媚儿看着这个太监,道:“从前没见过你,新来的?”
她在乾清宫住过一段时间,景文帝身边的奴仆她不敢说都认识都熟识,但总归是都眼熟的。
太监神色更加恭敬回答道:“回贵妃娘娘,奴才洪峰,是海公公从掖庭调过来乾清宫顶替小伍子的。”
明媚儿听到小伍子的名字,抱着鸣玉的手一紧,面上不动声色,颔首。
“去慈宁宫。”明媚儿吩咐。
芳嬷嬷刚吩咐了去慈宁宫,轿夫们转弯要走。
梁氏和叶氏又“扑通”一声给明媚儿跪下了。
“贵妃娘娘,奴婢们自认有罪,请贵妃娘娘责罚。”
明媚儿看都没看她们一眼,道:“走。”
“去慈宁宫!”芳嬷嬷再次吩咐。
轿夫们继续走了。
没人理会梁、叶两位乳母。
等辇轿走出些,芳嬷嬷小声问俪贵妃:“娘娘,为何不将梁、叶两位乳母带着,一同前去慈宁宫?也算是个人证,免得她们抵赖。”
明媚儿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又看着怀里迷迷糊糊睡过去的鸣玉。
道:“鸣玉脸上的伤口就是实证,至于人证,有丁娘一人也可。”
“梁氏和叶氏,是陛下派来伺候的乳母。”
明媚儿说完,一旁芳嬷嬷的神色了然,很快想通了其中关窍。
眼下鸣玉公主受伤,丁娘能作证,已经可以用此来状告文贵妃和敏昭仪了。
没必要再去拉扯梁、叶两位乳母。
眼看她们也是个眼明心亮的,既然能到乾清宫来,想必也是为了此事。
她们是景文帝安排的人,无论是好是坏,都应该交由景文帝处置。
若是娘娘贸然带着梁、叶两位乳母过去,难免有威逼质问陛下的嫌疑。
到时候没准,反倒是让陛下反感。
芳嬷嬷看了看坐在高处的俪贵妃,心中感慨一句。
果然还是娘娘厉害,这小小的年纪,就这么能沉得住气。
亲女儿都被害成这样了,还能稳得住心神,分析利弊,做出对自己和孩子最有利的选择。
可见是见过大世面的。
一路无话。
“陛下,俪贵妃带着鸣玉公主求见。”小海子躬身对景文帝回禀着。
此时景文帝正坐在文贵妃的床榻边,文贵妃仍旧是一脸神伤,眼中含泪又故作坚强的模样。
景文帝听到明媚儿来了,还是抱着孩子来的,眉头轻蹙。
“你好好养身体吧,孤晚些再来看你。”
景文帝对文贵妃说道。
文贵妃颔首答应,眼中还含着泪,唇角却勉强勾起一个柔和的笑:“陛下您去吧,俪贵妃想来是有大事要见陛下。
臣妾这里有奴仆们照顾,不会有事的。”
景文帝轻拍了文贵妃手背几下,便起身离开。
景文帝刚离开不到须臾,文贵妃突然捂着肚子呼痛,周围奴婢乱成一团。
“娘娘,您没事吧?哪里不舒服?”云织关切着急地问着,想去扶文贵妃,又不知道怎么扶,一时间都急出了哭腔。
一旁孙嬷嬷看了文贵妃一眼,双眸对视。
孙嬷嬷便也跟着着急,张皇,对云织道:“照顾娘娘,我去请太医。”
孙嬷嬷忙跑出偏殿。
在庭院中正碰上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景文帝和俪贵妃。
俪贵妃正抱着鸣玉公主屈膝行礼问安呢。
“孙嬷嬷,怎么了?在陛下和娘娘面前也敢慌慌张张的?”汪公公责道。
孙嬷嬷立刻跪地,着急又带着一丝哭腔道:
“请陛下和俪贵妃娘娘恕罪。
文贵妃娘娘突然小产伤了身子,昨日太医便嘱托说一定要注意伤痛,哪怕只是一声咳嗽都要警惕,及时叫太医,免得留下终身的病痛。”
“方才贵妃娘娘身子便有不适,因为陛下在场陪伴,不想让陛下担心,这才一直忍耐着,等到陛下一离开,就忍不住了。”
“奴婢担心娘娘,这才慌不择路,请陛下责罚。”
明媚儿和景文帝几乎是同时蹙眉。
又互相对视一眼。
“去请太医吧。”景文帝对孙嬷嬷说着。
“谢陛下。”孙嬷嬷感恩戴德的谢恩,便忙跑着去请太医,临要跑出庭院时还慌得跌了一跤。
让景文帝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先回宫,孤晚点去看你。”景文帝对明媚儿说道。
明媚儿胸口起伏速度加快,连带着胸前的伤口都疼得难忍。
但现在也只有身体上的疼,才像是能掩盖心上的疼。
“陛下,您都不问一句,臣妾为何要抱着鸣玉来找您吗?”
景文帝转身要走的身体顿了顿,又看向明媚儿。
正对上明媚儿眼中的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