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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伍的掌柜瞧着纪安和顾詹的神情有些失望,心中估摸着这单生意又得泡汤了,虽然如此,他面上却没有半分怠慢,客气的招待纪安和顾詹。
顾詹是个好事的性子,这回瞧着这么一出,脑子略略回忆了一下,就想起了听同窗提起这家店铺的事情。他对着纪安眨眨眼,纪安会意,两个人并没有要布匹就走了。
伙计瞧着到手的生意又被搅和了,心中愤恨不已,但也知道不可迁怒客人,忍着气送纪安和顾詹出去。嘴里还说着:“客官慢走!”
这么一来,倒是纪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顾詹拉着纪安出来,找了个茶摊子两个人要了一杯茶就坐下了。纪安知道刚刚顾詹有话要对他说,一坐下就问道:“你刚刚给我眨眼睛怎么回事?”
顾詹嘻嘻哈哈对着纪安说道:“我刚刚想起来了,这家店铺可是被人看做不详的。”
纪安歪着脑袋,看了一眼顾詹,和纪安待在一起也有段时间的顾詹发现纪安这样是在问他原因。顾詹清清嗓子,低声在纪安的耳朵边上说道:“阿安,我曾听人说过,这家店铺的掌柜确实是个不孝之人。”
纪安回想了一下刚刚见着那掌柜的模样倒是有些不信了,难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正好摊主给他们送上茶来,瞧着他们刚刚从布店出来,又听见他们这么说,忙说道:“客官,你们有所不知,其实这伍掌柜是好人啊。我当年是他家的下人,后来,他家败了,他把我们这些下人的卖身契都给了我们。我和我家的那口子在镇上也没个依靠,好在又遇到伍掌柜,是他给我们开了这么个茶摊子,我这一家老小才能糊口度日。”
纪安瞧着这摊主是个中年人,衣裳洗的发白却很干净,刚刚和他们说话客气却不献媚。心中思考着他说话的可靠性,顾詹却是直白多了,有些气不服的说道:“我明明就听人说这家掌柜不赡养他家老母,让他家老母和亲弟过苦日子,自己去吃香得喝辣的,怎么他就成了好人了呢?你不是唬人的吧?”
现在人不多,摊主苦笑两声说道:“伍掌柜是个苦命人,你们传的这老母亲弟却是后母和后母之子。伍掌柜性子倔,硬背着不孝,也不愿意去孝顺这对母子是大有缘由的。”
顾詹来了兴趣,他忙问道:“哦,听你这么说,难道你知道这里面的难言之隐?”
摊主苦闷的说道:“自然,我本就是他家旧仆,伍掌柜的家事自然是知道的。”
瞧着纪安和顾詹都露出了兴致,摊主有意为伍掌柜解说一二,顺势就坐在旁边的小墩子上说了起来。
这开布行的伍掌柜姓伍名乐,他家老爹伍老爷是前面伍家村有名的地主老爷。伍乐十岁没了娘,十三岁时,伍老爷续娶了一个秀才的女儿,就是马氏。马氏一进门,假惺惺的,装着对着没娘的伍乐很是照顾,私底下却是处处为难。伍乐还有个姐姐,比他大两岁,名叫月娘,是伍家村出了名的一枝花。她是个聪慧的,几次就识破了马氏,让伍乐提防她。
而没多久,马氏有了身子,对着伍乐姐弟两个就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不过,马氏素有心机,面上做的极好,人前总是表现出一副待他们姐弟视如己出的模样,人后却是克扣刻薄样样不落。
伍乐当时读书很好,性子十分的傲,受不得这样的委屈,立马像伍老爷说马氏的不好。可周围的人都道马氏贤良,马氏再一闹一哭,抱着小儿子,伍老爷也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伍老爷虽然没怎么罚马氏,可在月娘的哭诉下,也明白伍乐姐弟在马氏手上恐怕日子不好过。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况这是疼了十几年的儿女,干脆把原配的嫁妆先给了伍乐,又积极的给月娘找婆家。
等伍老爷千挑万选的找好了婆家,还未把女儿嫁出去,就被一场横祸夺了命去,伍乐本来准备考秀才也回去守孝了。本来,按照朝廷的家产分配,是原嫡最尊,理应分得财产的六成,加上伍老爷原本给月娘留好的嫁妆,马氏和她的小儿子只能得到伍家的三四成。
马氏如何愿意,她恨不得所有的伍家财产都是她的才好。于是,马氏就生了一个毒计,说要给伍老爷上香参佛做百日,伍乐姐弟对着自己亲爹自然是孝顺万分的,哪有不愿意的。
没想到,就在这一天,在寺庙之外,遇到了一伙恶人,月娘为了救伍乐被贼人砍了一刀,最后虽然保住月娘的命,可大夫却说以后月娘子嗣上或许会有些困难。
伍乐虽然伤心,可他不是笨人,光天化日之下,这群贼人既不劫财又没恩仇,怎么见面会见面就下了死手,八成是被人指使的。伍老爷为人和善,并不与人结缘,伍乐长住在书院,也并不会得罪什么人,月娘更是待在家中足不出户,更招惹不到他人。
这么一想,马氏就凸显出来了,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可伍乐还是从马氏的大丫头口里得知了这一切。本想请了族人把惩治马氏,可没成想马氏把那丫头灭了口,反而诬陷伍乐栽赃陷害于她。
伍乐是小辈,子告母本就不合常理,可算一宗罪了,这下又没了确切的证据,族人们虽然没知道可能另有隐情,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事准则,小惩了伍乐一回。
马氏洋洋得意之下,更是把月娘不宜有孕的消息告知了她未来婆家,结果那家人家和十分不满月娘,想趁着月娘孝期,给自己儿子纳个二房以传宗接代。
月娘知晓后直接去了退了亲事,去了庵堂修行去了。伍乐知晓后,找上马氏质问,却被马氏的堂弟马千一状告到书院,说其忤逆长辈,不孝其母,书院让伍乐回家思过,生生断了科举之路。
正赶上当时外族来犯,伍乐直接去了衙门献上全部家产,说是为国出力。县官高兴非常,为伍老爷请了个官身,死后哀荣。官府收走了伍家八成的财产,留下的,伍乐更是拿了七成,只留了三成给马氏。
伍乐来了这么一手,马氏是恨透了他,每每找了借口都要去找伍乐的麻烦。可惜,她手上银钱不多,还有一个儿子要养,也只能骂骂了事,败坏一下伍乐的名声罢了。偏偏伍乐不做官,也碍不到他多大事情。
直到马千瞧着伍乐的铺子很是挣钱,起了霸占的心思,和马氏坑壑一气,来布行闹腾。伍乐不愿意服软,随他们闹,就是不愿意给马氏她们一分好处。于是,每每有了客人进店,不是马氏哭诉,就是马千咒骂,一传十,十传百,除了知情人之外,旁人说起伍乐都说他不敬长辈,不孝其母。
就是被这么逼着,伍乐也照样对着马氏不假辞色,在马氏数次惺惺作态之下,镇上的人也都开始帮着马氏说话,说伍乐不好。
听了伍乐的事情,纪安忽然有些感慨,物过刚者易折,人亦如此。明明只要做做表明功夫,虚以为蛇一下就能挣得大好局面。心再黑些,背后里捅刀子最好不过。可伍乐却把所有的不满放在阳光下,这样的人可以说是不成熟,不圆滑,不理智。
可纪安心中却是有些羡慕的,人都在为着好处为着规矩做着不喜欢的事情,哪怕这个人你厌恶到了一定的境界,可他只要占着长辈名分,就算做了再多缺德冒烟的事情,只要没杀人放火,你就得忍着,面上必须给与好脸。
在伍乐身上,纪安瞧见了一种直面一切,虽然头破血流却不改的勇气。虽然看着很蠢,可却蠢的让人心软。
顾詹也是半响没说话,他虽然直爽,脾气在一众认识的人中也算直脾气了。可对人处事上绝不会如此直白不计后果的去做这么一件事情。
纪安并没有动茶,想想,拉了顾詹起来,对他说道:“走,我刚刚忘了把布买上了。”顾詹虽然没说什么,可脚步却跟上了纪安。
伙计还记得纪安和顾詹,瞧着他两人又来了,立马喜笑颜开,迎着他们去了伍乐那儿。纪安还做不到从容淡定,是以只要故做不在意的说道:“掌柜,麻烦你把刚刚给我瞧的那两匹布给包起来,我要了。”
伍乐瞧着纪安,再瞧瞧顾詹眼神里带着些许异色,苦笑着说:“你们不会在谷叔那儿过来的吧,其实如是不想买大可不必费这个银钱。”
纪安和顾詹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感觉他们做的很是伤人自尊一样。纪安想了想开口道:“本来就想买的,现在就更乐意买了。伍掌柜,虽然我觉得你对着对头的手段很是愚蠢,但我很佩服你有这样的勇气。”
伍乐脸色并没有任何改变,语调平平,不带感情的说道:“我做不到以牙还牙,可也绝对不会对害了我至亲之人卑躬屈膝,就为自己的名声。”
纪安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只知道世上都道夫死从子,长兄如父,你不觉得你作为兄长有责任为亲弟行教养之责吗?”
伍乐并不笨,只不过心思过于直了些,听着纪安的话,眼前一亮。他心中对着马氏很得不行,可碍于她是长辈,又迫于世俗礼仪,他做不了什么,可不代表他没有怨对之心。
既然马氏能用长辈压着他,他未尝不能用长辈的身份去压着他那好弟弟。虽然不够光明磊落,可也能让马氏投鼠忌器,甚至于他姐姐也不用为了避开马氏支配婚事而在庵堂青灯古佛的过日子。
伍乐心中有了主意,对着纪安拱手道:“多谢公子提点之恩,伍某感激不尽。”说着就让小二去拿了六七匹布料,对着纪安说道:“公子若是不嫌弃,这是伍某的小小心意,还望公子笑纳。”
纪安哪能要他的东西,立马摇头道:“我是欣赏你,想和你交个朋友,怎么能让这等俗物误了你我结交之意。”
伍乐瞧着纪安和顾詹虽然举止处处透着贵气,可这个年纪能出现在镇上的少年十之八,九是来至明正书院的。既然是来求学的学子,都是清高傲慢的,他想想人家好心提点于他,他用俗物感谢,是有些不妥。
伍乐再次拱手道:“小子姓伍,单名一个乐字,京郊上楠县人,年方二十。请问两位兄弟贵姓?”
纪安行了标准的见面礼,说道:“小子姓纪,单名一个安,这是我的好友,姓顾名詹,我们都是明正书院的学子。”
双方正式见礼之后,纪安他们和伍乐就能算是个朋友了。
纪安他们和伍乐聊了一会,约好下次有空再聚,就出去接着买礼物去了。
等出了门,顾詹才开口问道:“阿安,你刚刚和伍乐打什么机锋?我怎么没弄明白啊?”
纪安本想做做高人范,可一想他常靠着顾詹的消息才不至于成了睁眼瞎,为此,细心的解释道:“我告诉他夫死从子,长兄如父,是让他用伍家长子的身份去压制他的后母,虽然她后母有着长辈大义,可他也照样是他后母之子的长兄。以长兄之名管教幼弟名正言顺,捏着幼弟,他后母投鼠忌器,做事自然要顾忌一二。”
要是伍乐更狠些,买通族里,设计一二,恐怕,以后他家后母就翻不起风浪了。
顾詹楞了楞,拍了拍纪安的肩膀说道:“阿安,原来你不傻啊?”
纪安炸毛的在心里嘀咕道:“你才傻,你全家都傻。”狠狠的瞪了一眼顾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