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信仰
电杆跟前的那个特务的青色礼士帽掉在了地上,他张开嘴巴,惊讶地看着前面桥上的那道风景。怎么回事?这两个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男人,为什么要在大街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
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这么高兴的?难道,是庆祝打败了林桑?是庆祝舒屈那家伙重新回到工厂上班?或许是这样吧。那特务皱着眉头想着,弯腰拾起自己的帽子。
“这么说,你小子以前跟我说的你在外面的这八年生活都是编出来哄我们的?”舒屈拍了一下金魏的肩膀,轻笑着道。
“也不全是编的,就是隐瞒了在前锋营的那一段历史。其他的都确有其事。”
两人下了桥,继续往前走。
“好啊,咱哥俩可是兄弟加战友了。”舒屈踢了一下地面的一粒小石粒道。
“是啊,我是做梦也想不到大哥你是自己人。”金魏眼瞅着那粒小石粒蹦蹦跳跳往前滚,直到滚不动为止。
“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舒屈询问道。
“三点。”金魏不假思索地道。“第一,继续寻找没有暴露的紫星人,重建我们的组织。”
“好。我相信大家都在等待这一天。”舒屈轻叫一声。
“第二,组织和团结所有的力量,开展各种合法和非法的斗争,揭露吴京政权逆历史潮流而动的反动本性,争取更多的人拥护统一,反对分裂。”
“好。”舒屈又轻叫了一声。
“第三,尽快跟前锋营建立正常的联系渠道,为根据地输送急需的物质,并接受领导。”
这三条意见,都是金魏跟应宗在来吴京的路上,应宗反复说过的,现在陆学明原封不动地搬出来。
“好。”舒屈又叫了一声好之后道。“我提一点意见。”
“你说。”
“本来,我们的工作是很顺利的,就因为领导层的某些人居功自傲,出现骄浮习气,听不进批评意见,才使组织一夜之间被破坏怠尽,这个血淋淋的教训太深刻了,不能不记取。新的领导层一定要警钟长鸣。”
“你说的对。血的教训,痛心疾首,我一定牢记在心,不会重蹈覆辙的。”金魏道。
他想起了关在第一监狱的窦章。最近,窦章被查出患有肝硬化,已到了晚期,但他拒绝医治,每天仍然坚持刻写腊纸。从窦章每天忍受着痛苦的神情中,金魏知道,他这是用放弃生命的方式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进行忏悔。
金魏没有把尹白的死讯告诉他,如果告诉他,他会更加痛苦。
接着,金魏还跟舒屈讨论了一些具体的和急需尽快开展的工作。
“还有一件事情,你有办法找到一名我们完全信任的电台收发员吗?我要尽快跟前锋营取得联系。”金魏道。
“你的手里有电台?”舒屈问道。
“有。”金魏答道。
这台电台还是他们从前锋营带来的。当时,他跟应宗把它藏在进城之前最后住宿的一个村子里。由于应宗牺牲、他又迟迟没有打开局面,加上缺乏收发员,故而一直没有取回这台电台。
“我倒是认识一个收发员,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当得起我们的任务?”舒屈拍了一下手道。
“你有现成的人选?”金魏喜道。
“是,但她是军队的人?”
“谁?”
“黑甲军司令部电讯科中尉报务员章敏儿。”
“章敏儿,她也是我们的人?”
“对,她是。”
“她的身份你是怎么知道的?”金魏有些疑惑地问道。章敏儿是军人,军队的组织相对独立,以舒屈在组织的级别,跟她是不可能有联系的。
“是顾孟告诉我的。”舒屈道。然后,他把顾孟告诉他章敏儿身份的前因后果跟金魏说了。
原来,秘密组织在遭到破坏之前,组织纪律已经松动。窦章经常踢开书记处成员,越权插手下一级的工作。顾孟原来只负责联系企业及工会的工作,后来,联系军队的人不幸牺牲,窦章擅自作主,直接给顾孟下命令,让他在原来任务不变的前提下,承当联系军队紫星人的任务。当时顾孟意识到这样做不妥并提出自己的看法,但窦章固执己见,顾孟不得不接受下来。
秘密组织遭受破坏后,顾孟觉得自己在组织内部联系面太广,被叛徒出卖的几率极大,而他的家庭情况,又使他不忍逃跑而让老母亲及子女陷入困顿之中,这才选择主动自首。
在自首之前,他找到舒屈,把自己准备自首及原因作了解释,然后把他所联系的人及联系办法告诉给舒屈,其中也包括军队的那位联络员,并郑重保证,无论何种情况下,他绝不会出卖自己人。
顾孟自首不久,就有叛徒供出他,但因为他已经主动自首并写了悔过书,特调局放过了他。而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确没有出卖一名紫星人。军队内部的组织也一切安好。
金魏听出一身冷汗,如果顾孟真的叛变投敌,供出军队的联络员及联系办法,那此次的破坏就会波及到军队。
“为什么特调局没有逼他供出另外的紫星人?”金魏问道。他的确疑惑,特调局怎么对顾孟如此客气?
“顾孟对特调局的人说,他是紫星最基层的成员,没有下线,只接受上线的垂直领导。上线是谁特调局已经知道,所以他提供不出一个人。大概特调局信了。”舒屈解释道。
“哦。”金魏只哦了一声,没有开口说话。
“还有一个情况。”舒屈见金魏没有说话,知道他还有疑惑,就继续说道。“特调局曾经贴出一个告示,要求紫星人自首,并开出几条“优惠”条件。其中的一条说,所有的紫星人只要主动自首,写悔过书,他们保证不再追究其责任。他们承诺过的事情,也得算数啊。”
“看来,顾师傅的自首也有很多不得已。”金魏道。他对顾孟的做法还有不解之处。但是,顾孟没有出卖自己人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刚开始我还大骂了他一顿,还曾发誓不再搭理他。”舒屈道。
“现在呢?”
“现在?当然是气消了,也明白他有难处。但还是不认同他的做法。”舒屈直率道。
“为什么?”
“一个人树立起自己的信仰不容易,我们在加入组织时都是宣过誓的,那就不能三心二意,更不能背叛它。”
是啊,舒屈说的对,信仰一经确立,就不能轻易背叛。可是,顾孟算不算是背叛呢?他不敢轻易下结论。
“企业及工会的情况怎么样,损失大吗?”过了一小会儿,金魏抛开顾孟的话题,继续问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