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对我而言近视的她

只是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的脸。容耀不由又愣住。

刚刚在那里经历的还历历在目，影视剧还有小说，包括自己写的，都不是新鲜事，自己亲身经历还是第一次。

说是要见他，然后又开会让他等，开完会直接就走了。

你是真忙啊还是耍人玩啊。

只是这样就算了，可是为什么别人看到他的样子，和他自己看到自己的样子不同？包括身份证的年龄。

他不懂，他现在很失真。

要么就是原来的样子，要么就是自己也看得到的变样了。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呢？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外界和自己的认知无法统一，他甚至不确定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是谁？谁又是我？

我杀了谁？谁又杀了我？

哪个是真我，哪个是本我？

“小哥哥。”

突然一辆宝马小跑停在路边，车窗打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美女招手：“小帅哥，银泰城在哪啊？”

容耀抬头，愣愣看着背后那个大楼顶清晰硕大的“银泰城”三个字，又看看美女车主，又看看三个字，又看看车主。

美女忍着笑看着容耀：“小帅哥，去哪啊？捎你一段？”

容耀现在听人叫他帅哥都恶心，强忍着想吐的欲望，摇头开口：“我要去银泰城。”

美女车主笑：“还挺傲娇啊？”

拿着手机：“加个危信啊？”

“危信账号被封了。”容耀平静开口。

美女车主撇嘴，按上车窗开走，然后飘出一句：“长得帅了不起啊。装什么装？”

“我特么……”

容耀看着车开走的方向，帅你吗臭嗨啊帅？！帅能当饭吃啊？帅能解决我现在官司问题吗？

起身干脆朝前走，不想再这等公交了。他有点乱，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单纯的穿越那么简单。可是偏偏还有现实的官司压在身上，他想多愁善感都没有心情和时间。

“吱嘎~”

好像踩到什么了，声音还挺有质感。

低头看着，草丛边搭出来的一个皮质钱包在地上，上面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他的。

弯腰捡起，下意识打开，一沓钱还有几张信用卡。只是身份证的位置是空的。

“呵。”

容耀笑了。知道自己现在没钱账户被冻结了，就让自己捡钱包？

系统对自己还算是……至少没有让他饿死的意思？

这么违和的吗？人家都是拿走钱和信用卡，身份证留在钱包里丢掉。这是反着来的，身份证拿走了，钱和信用卡留在钱包里？

图什么？

轻叹口气，容耀看着钱包很久，转身走回站点的座位上坐下。

做人啊，不管多难，还是要有底线……虽然这是一句空话。难到一定程度，底线是什么？

尽量吧。

容耀看着不远处，公交车还没来。

既然捡了钱包，就等一等吧，看看失主会不会过来。如果不来就没办法了，身份证都没有，也不知道找谁的话。自己就笑纳了。

刚说完，不远处自己要等的公交车，已经进入视线。目测开到这里停下，可能也就不到一分钟。

这是老天都让他收下，那还客气什么？

直接把钱包揣兜里，起身拿出两块领钱等待。

“嗡嗡~”

“呲~”

“银泰城站点到站，前门上车，后门下车。请给老人和孩子让个座，谢谢。”

“哐当。”

“k221路公交车，前方到站……”

公交车开走。下车的人也都四散各处离开站点。

只是看着座位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坐在那里，手拿着一个钱包。

不是容耀是谁？

“哎~”

容耀终究是没走，虽然不知道等多久，但至少他没有自己找借口眯下来。

这就是宅男当久了，太脱离现实。总是给自己设定各种口号比如越艰难的时候越考验人性。他觉得或许这就是考验他的机会吧？什么跟什么啊。

但是他还是没上车，支着下巴继续等。

甚至都不知道人家是不是记得在哪丢的，或者想没想过要找。

“无所谓~”

容耀干脆靠在那，看着车来车往。他也不急，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再说他急需这里的融入感。哪怕看着周围的马路，车辆，行人，建筑，都至少告诉他他是处在一个真实的世界，只是对他来说很陌生而已。并不是在虚幻的梦境。

风微微吹着，这个季节不冷不热在嗨宁来说。

至于前路，未来，他不知道。

“小帅哥，这么巧？”

直到被一个声音打断，他出离了愤怒：“帅你……”

回头就要开喷之际，容耀愣住了。

一个胖女孩如同透明一般，挡在他和一双乌黑大眼睛之间。

那双眼睛那么美，虽然看人有点曲曲着，估计是近视。人也美，颜值顶级。前世今生没见过这么美的，哪怕小说里的描述也没有过。真正突破人类的想象那种，一点都不夸张。

以至于容耀下意识开喷的话就没说出去，很艰难把视线从那双眼睛对视中挪开，询问那个胖胖女孩：“钱包是你的？”

胖女孩指指那双眼睛的主人：“她的。”

果然那双眼睛再次看过来，而刚刚的那种被看一眼就浑身发抖的情绪没了，反而有点索然无味。

容耀点点头：“身份证拿来我拍个照。得确认你们不是冒领。”

胖女孩失笑：“你还不信……”

“给你。”

然而没等说完，大眼睛女孩已经将身份证递过去。

容耀拿起一看：“黎若婼……”

正是刚刚在乘天娱乐一楼旋转门擦肩而过的两人。此刻因为一个狗血的丢钱包，正式见面。

但容耀看了很久。以至于对方都好奇，这是要把身份证记住吗？然后图谋不轨？但胖女孩倒是挺期待的，只是看的不是她的身份证。

“看完了吗？”

黎若婼是觉得时间真的有点久，提醒一下。

容耀回过神，仔细看着她的脸，将身份证慢慢还回去。

慢慢是重点。

是她吗？不一样的时空了，自己原创的名字在这个空间成为真正的人。但自己原创了名字，却没法原创她们的外貌。只存在平面二维世界的书里，但是他的确是代入了某些真实明星的外貌。

还有的就只是他创造人物时候脑海中最美的想象。

现在名字一样了，脸一样了，那双眼睛……

黎若婼接过身份证，又一辆公交车要过来，容耀又看看她，半响莫名轻叹一声，拿着零钱准备上车。

“小帅哥，那你要不要留个电话，万一身份证也不保险……”

胖女孩拿起手机示意。容耀背身没理会，当没听到。

黎若婼偏头笑，拽着胖女孩：“泥垢了。”

随即上前对着容耀：“还没道谢呢。如今像你这样捡钱包还等着失主的不多了。”

容耀扯起嘴角：“平凡的人就该努力与众不同。”

“哈？！”

黎若婼失笑，这什么诡异回答？

不过随即好奇询问：“你真是去我们公司报名练习生？我助理说看到你了。前台也说你……”

容耀打断：“我不是。”

胖女孩不解：“可是你这颜值，今天还是我们公司练习生报名的时间，怎么可能……”

探身示意：“即便不是，你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做练习生吗？小帅哥你……”

“我不是你们公司练习生！”

容耀皱眉看着胖女孩：“还有能别叫我帅哥了吗？听着像骂人。这又不是粤省，见谁都叫靓仔啊？！”

胖女孩惊讶，下意识开口……

然而黎若婼礼貌开口：“你别理她，谢谢你还我钱包。”

容耀看看她，扯起嘴角没说话，算是回应。

黎若婼想了想，抽出几张钱：“算是答谢？买点什么吧。”

容耀看看钱，摇头背身：“不用了。”

人家不是侮辱，只是一种道谢方式。他曾经后悔有一次去网吧结果钱包丢了，后来回去找，被打扫卫生大妈捡到。他道谢就走了，只是后来想想，自己至少当时应该掏出一百块钱答谢的。忘了是当时缺钱还是不懂事，两者都有吧？所以他不至于误会。

倒是黎若婼有点脸红。收起之后看着容耀：“那……有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助理看到你去我们公司了？”

容耀一顿，公交车已经来到面前。回头看着她：“你能让你公司别告我吗？”

“啊？！”

两个女孩都愣住，容耀迈步上车摆摆手：“算了，当我没说。”

容耀已经上车，胖女孩下意识叫着：“哎小帅哥你说清楚点，谁告你了？我们公司吗？！”

然而黎若婼直接拽住她：“你行了吧你？！什么帅哥帅哥的叫，看着三十多了。长得也一般，你骂人呢你？”

就要刷卡的容耀，突然身子一颤，不敢置信回头，直接跳下车门差点摔倒。

“有病啊你？！”

司机都吓一跳，骂了一句，但是容耀没听到，已经一瘸一拐朝着大眼睛女孩走去。

汽车开走的同时，容耀也已经来到大眼睛女孩身边。

“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我看着三十多了长得一般？！”

容耀瞪着黎若婼逼问。

黎若婼怯怯后退防备着，胖女孩挡在前面：“哎她乱说的，今天没戴眼镜……你不会打女孩吧？”

容耀没理她，上前直视有些害怕的黎若婼：“你……你重说一遍。你看到我的样子是什么？三十多岁，长相一般的男人？！是的吧？！是不是？！”

胖女孩都有点害怕了，却给黎若婼打眼色。让她夸几句。

因为虽然自己说他帅他很不耐烦也不想听，觉得像骂人。但是黎若婼说他像三十多似的又长得一般，他居然激动到直接跳车？这么虚伪的吗？但不管怎么样，她也搞不懂黎若婼当时为什么那么说？难道是小帅哥从始至终有点高冷，让黎若婼产生抵触情绪故意这么嘲讽的？可是黎若婼也不是这种性格啊？

但不管怎样，先过去这段。附近车多，人不多。这要真被他发疯或者没风度推搡几下骂几句，报警好像也有点没必要，真是划不来。

然而黎若婼看着容耀的目光眼神，是胖女孩看不到的。

他的眼神居然不是气愤，反而有点……期待？

下意识的，黎若婼开口，重复刚刚的话：“不……不难看。但是，有点显老。长得……还行……”

“别还行！”

容耀叫着：“一般？或者丑？！”

黎若婼摇头：“不丑，但是……”

黎若婼咬着嘴唇：“我没戴眼镜，近视度数高，看着就是一……一般人。”

容耀胸口起伏，看着黎若婼，就这么看着，半响突然想起什么。拿出钱包掏出身份证递过去：“看！84还是96？”

黎若婼下意识看着，脸后退因为容耀姿势太过有攻击性。

“什么……一堆数字呢……”

黎若婼曲着眼睛看着：“1984？你是说这个？”

容耀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黎若婼，就这么看着，半响突然大笑出来。

蹲在地上笑得直接坐倒。

两人更是害怕了。

黎若婼躲在胖女孩后背：“哎什么情况？”

胖女孩不解：“不知道啊~”

随即皱眉看着黎若婼：“你刚刚说什么？三十多岁，还长得一般？你没戴眼镜是吧？”

黎若婼茫然挠头：“我近视度数的确有点高，看到的就是……”

胖女孩从包里拿出眼镜盒递过去，黎若婼算是中度近视，拍戏时是戴隐形眼镜的。平时嘛，戴正常的眼镜。

此刻黎若婼接过：“不至于吧？”

发现容耀身份证还在自己手里，下意识拿起：“哎？！”

黎若婼惊愕眨眨眼，仔细看着：“怎么又……又96了？”

容耀也停住笑，下意识坐起看着她：“你说什么？”

黎若婼仔细看：“2310……1996……”

打量容耀：“魔术身份证啊？！好玩吗？你到底多大啊？”

容耀愣愣接过身份证，随即看着戴眼镜的黎若婼：“那你现在呢？现在看我？！还是刚刚那样吗？”

黎若婼忍着笑后退：“刚刚的确没戴眼镜，现在看长得确实很帅……”

“吱嘎。”

不知不觉一辆车停在路边，黑色保姆车。

车窗打开，一个三十出头男人探身看着这边：“若婼？怎么了？”

黎若婼一愣，随即开口：“孙哥，没事。钱包丢了，被人捡到还给我。”

叫孙哥的男人看了容耀一眼，示意黎若婼：“那上车吧，送你一段。”

里面坐着一个女人，张萦心撇嘴没说什么。

黎若婼摇头：“不了。我们自己走回去就行，离得近。”

男人开口：“上来吧。和你聊几句。”

那就没法说了，黎若婼摘下眼镜，身份证还给呆呆站在那的容耀：“我先走了。”

容耀随着她的脚步而回头，直到她上车还看着。胖妞下意识挥手：“再见了小……小哥哥。”

容耀却没回应，只是一直看着黎若婼上了那辆车，直到离开，直到拐弯，都站着没动，一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