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福傻眼,他给钱是想叫张检点随意搜索一下赶紧走,装装样子就行了,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贪,一百两居然不肯行个方便。
“张检点,这……”
张检点摸着胡子,认真的看了王守福一眼,说道:“王老爷,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就跟你说个实话,你们家少爷的案子上面无比重视,我是不敢故意放水的,这事有专人督办,而且专员的官品不低,你还是老实把人交出来,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王守福身体富态,身体微胖,平日脾气是极好的,张检点与他认识,虽然不深交,但是对于王老爷,张检点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这个中年人在白沙镇的人望极好,与很多乡绅交好,也不好将他得罪太狠了,光拿钱不办事,说出来也不好听,可财帛动人心,拿到钱了当然不可能吐出来,所以给王守福漏了些口风。
王守福本以为自己已经高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没想到事情的严重已经超乎他的想象。
越是这样,越不能叫他们找到自家儿子,他打定主意死不松口,这些人爱搜就搜吧。
他对张检点说道:“我实在不知道我儿子现在在哪里,他自从出门赶考至今都没回来。”
张检点看在之前收了一百两银子没干什么实事的份上,对王守福说道:“这话就不用对我说了,我们的人一直在你们家门口盯梢,你儿子回家之后就没出来过,只要我们仔细搜捕肯定能搜到的。”
说完,拍拍王守福的肩膀,出去了。
王守福怔怔的看着张检点出去的方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小声说道:“儿子,如果你能听到你爹的话,你赶紧离开这里,也不要去找你爷爷了,拿着钱自谋生路去吧。”
王佛一直跟着他爹,将一切看在眼里,知道如今朝廷极度重视他的事情,如果再跟家人有牵扯反而害了自家人,国朝不兴株连,除了谋反大罪株连亲族之外,其余罪行一概自行承担,并不牵连家人,但是如果家人协助藏匿罪犯,被查实的,按同伙处理,实际上执行的也很不严格。
王佛凑到他父亲耳边,轻声说道:“爹,你和娘要好好保重,原谅儿子不能在二老面前尽孝了!”
出了家门,他感觉眼睛有些酸涩,知道是不争气的流泪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为未到伤心处,而自古离别最是伤人,似这等一别之后再难有相见之日,与生离死别也未差多远,想到今后再也无法看到父亲母亲,如何能够不流泪。
整个王宅都被兵丁围得水泄不通,真是苍蝇都飞不出去,然而谁能想到王佛可以隐身,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出去了,谁也看不见。
因为维持隐身很费力气,所以他挑一些僻静小道走,没人的时候就显出身形,节约体力。
如今国朝一统,如果不想逃亡国外最好的办法是去找个穷乡僻壤换个身份重新来过,国朝的户籍体系虽然严密,但是再严密的体系都是人在运转的,只要有人就有漏洞可钻。
现在王佛见识了仙人的惊天手段之后脑中挥之不去的就是成仙成道的心思,那种不可思议的伟力让人目眩着迷。
他的脑海中有一尊来历诡异的魔神,让他拥有隐身和吸收血肉精华的力量,大大方便了他行走天下寻仙访道。
现在明确跟修行世界沾边的地方就是苏鹊城旁的舟山,他打算再去一次看看有什么线索,虽然之前一次试炼没有结果,而且他自认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不会下手斩俗缘的,所以他入不了太元道宗,但是对于修行世界他也没有更多线索,所以还是只能看缘分了。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舟山既然被太元道宗选做试炼之处应该有些灵异才对。
不过在最后前往舟山之前,王佛还要在白沙镇找地方呆一阵子,他要确定家人确实没有受到牵连才敢安心去寻仙访道,所以他得要找个地方藏起来,这个地方既要离着家里比较近,而且无人造访最佳。
符合条件的地方在王佛的心目中只有南边的赵家楼了。
白沙镇南边的赵家楼是一栋鬼屋,据说是因为十几年前赵家灭门惨案之后赵家人冤魂不灭一直在楼里徘徊,进入赵家楼的人多有被吓破胆的,以至于最后没人敢去了,于是赵家楼就渐渐地荒废了。
王佛倒也没有听说进去赵家楼被厉鬼杀死的传言,最严重的的不过是一个外地游商不信邪住进去一晚上被吓疯了。
就在王佛赶往赵家楼的时候,王守福手持捻珠,双手合十,正在家中佛堂的佛龛前祭拜,也不怪他如今求神拜佛,如今自家儿子这事非人力可以挽回,求神拜佛也不过求个心理安慰。
张检点在客厅喝着茶,看着手下的兵丁不断来来往往的查找,有人下手不干净,怀里塞着从王家摸去的东西,搞得肚子都鼓起来了像个孕妇,这时候他也不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实在太过分了,赶紧喝令那兵丁将东西还回去。
对有些兵丁拿人家一块绢布,揣几个鸡蛋他就视若不见。
不过随着时间越来越久,王佛却始终没有被捉拿到案,张检点就有些开始急了。
上面的重视意味着功劳,同样也意味着严苛,监视王家的人都是老手,王佛人进去还是出来了这种最简单的事情没道理会搞错,只是如今翻了个遍居然没找到人,这就有些奇怪了。
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功劳,如今看起来并不那么容易到手,搞不好还要被责骂。
几个月前朝廷就有一个负责此案的专员抵达白沙镇,因为自从王佛离开景阳县就再无消息,所以派了专员专门负责在王佛家里守株待兔的事宜安排。
不然的话以白沙镇官员平日的效率,那里来的这么快。
来来去去搜了数十遍,王佛就像是插上了翅膀飞走了一样,一个大活人,硬是找不见,张检点不由得气馁。
这个时候一兵丁过来传话:“张检点,蔡大人问你怎么还不赶紧把人押送过去?”
蔡大人本名蔡政,正是朝廷派来的专员,已经临时接手了白沙镇的衙役和兵丁,如今算是张检点的顶头上司。
张检点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言,为难的说道:“请去回复蔡大人,王家可能有密室,要把王佛搜出来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
他不能承认自己没搜到人,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
又过了一刻钟,蔡大人领着常随亲自过来王家了,张检点只好到门口去迎接。
那蔡政肤色略黑,剑眉虎目,不怒自威,在张检点看来,官威十足。
朝着蔡政躬身行礼,既然蔡政已经亲自到场,张检点如今也没找到王佛,他只有承认失败,说道:“禀报蔡专员,下官无能,至今没有找到王家密室。”
蔡专员冷哼一声,迈开步子,边走边严肃的说道:“进去说话!”
他身边的常随替他搬了把躺椅过来,蔡专员坐下,边上又有兵丁给他奉上一碗热茶,那茶叶茶具俱是王佛他爹的珍藏,茶叶是上好的毛山露尖,他自己平日都舍不得多喝的好东西。被兵丁搜罗去孝敬上官去了。
蔡专员吹了吹茶碗的热气,闻闻茶叶香气,喝了一口,品味一下,吞入腹中,说道:“这碗茶倒是尚可。”
张检点忙说道:“既然蔡专员喜欢,卑职等下将茶叶给专员送去。”
“嗯。”
蔡专员又说道:“你之前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说人回家了,找人盯着呢,捉拿王佛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是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至今都没有找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