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老人与鸡

走向塔门的一段石阶路，看似平平常常，但众人走了许久都走不到尽头。

夏风越走越感觉奇怪，这是穿渡玄门时的感觉，像踏进另一个世界。他回头看看，人群和风景都在变得模糊。他不禁问陆简如：“难道这里是一道玄门？”

“据我知道的一点点，不是。”陆简如认真说，“但是，静默塔又不全在盘古世界，它是个中间地。”

中间地？夏风更加疑惑。

当众人终于走上塔门前面的廊台，无论修为高低，都有点喘气。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身处于另一个空间。又疑惑又兴奋的气氛弥漫，他们踏着平滑的石板，走进静默塔。

夏风的心跳加快，塔内塔外又像是两个世界。这个殿堂之高昂宽阔，他往上望，望不到顶，往周围望，望不到有边界墙壁，也没有石柱或者其它东西，除了古朴的石板地面，什么都没有。

连声音也没有！他侧耳倾听，却听不到丝毫的自然声音，人籁、地籁和天簌皆无。

完全的无声，一片静默。

“哇塞！”田乐瑞不由感慨，“怎么会这样？”

不管是谁，大昊王子或者哪位天骄，大家全是第一次踏足此地，这时无不惊奇地张望周围。如果不是担心犯什么禁忌，早就有人拿玉盘电脑出来拍照了。

何曼珠就想这么做，要是在凡世，肯定第一时间发微信朋友圈：“我在静默塔内！”然后收获无数的赞。

其实即使她能发，也发不出去。众人对这种静默并非一无所知，这意味着什么？

《道德经》有言：“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真正巨大的声音反而是无声的，就像凡世的各种电磁波、超声波，凡人听不到也看不见它们，它们希声无形，却确实存在。

在盘古世界，“希声网络”也是如此，那些灵石屏幕之所以能实现直播，正因为有希声网络。不过这边的灵息重，地籁、天簌也更为强烈，而且土地广袤，信号石难铺，导致还不能实现凡世控玄科技的程度。

而在静默塔，在此地此时，虽然他们听不到，但必定有什么更深奥的声音存在。

“有人吗？”慕莯喊了声，当然没有回音，她问众人：“你们能听到吗？”

“慕姐姐，能的。”楚洛娜柔声说。

慕莯忍着打人的冲动，你再叫一声什么慕姐姐试试……

“我们往前走。”陆简如带领争鸣众员，这里除了门口全然没有东西南北，他们往前走了一小段路。陆简如没看到夏风，回头看去，他还站在原地，“夏风？”她喊。

“这边。”夏风没听到什么，只是一种感觉，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跟着他。”陆简如说，争鸣众员没意见，果子展翼飞去。姬维阳等人也识趣地跟着，毕竟静默塔本来只奖励争鸣的，不跟紧点随时一场空。

众人跟着夏风走了好一阵，正当屠千军等血啸粗人渐生怀疑，他们都看到前方有个身影。

夏风不但不放轻脚步，还快步走去。

只见是个老头坐在一张小木椅上打着瞌睡。这老头满脸的老人斑，头上没有几根头发，穿着凉快的白色汗衣和灰色中裤，肚腩随呼吸而起伏，外露的胳膊、腿脚都老得起褶皱。

在老头旁边，窝着一只土黄色的老母鸡，它也在打瞌睡，懒洋洋的，不理会到来的少年们。

除此之外，老头的身旁别无它物，没有一件武器或者可当武器的玩意，这具残老的身躯似乎毫无真力。

但是，众人感到了一种返璞归真的强大。

“噜噜……”老头的鼾声不轻。

众人不敢打扰，陆简如也让大家噤声，只是过了许久仍是如此，夏风干脆叫道：“老先生。”

“哦，哦……”老头儿微微睁开了老目，老年痴呆般着众人，“你们？”

“老先生，我们是争鸣学院的学生。”陆简如大方有礼，“我是横空小队的队长陆简如。”姬维阳等队长也纷纷自我介绍。

“哦，那帮学生哦……”老头根本不在意他们都什么身份，“对，是有这么一回事，子美提过，哦对。”

慕莯忍不住问：“老先生，你是谁？它又是谁？”她瞧瞧那只老母鸡，感觉它不太友善。

“我是这里的守塔人。”老头睡眼惺忪，瘫坐在那动都不动一下，“守在这里好久喽，这里就我一个和咯咯。”老母鸡咯咯地叫了声。

众人纷怔，外面关于静默塔的记载基本为零，因为进塔出塔者须得静默。所以他们真没有料到，如此巨大的一座神塔只有一位守塔人，而且是这么一位……

“那现在？”顾无雪问，看看周围，不会就只是这样吧？

“哦，你们要去冒险是吗？”老头问。

夏风说：“老先生，能不能先告诉我们一些情况？我们会怎么冒险？”这里空荡荡的啊。

“可以，可以。”老头并没有卖弄神秘的意思，但口齿不太利索：“静默塔，其实是一个入口。你们去过戏院吧，这里差不多是个戏院。这里本来是个前纪元遗迹。”

到底是什么？慕莯瞪目。

“这里封印着一股邪魔的黑暗力量，有一百个内部小位面，可能是前纪元的天神把什么魔物封印消融而成的。后来不晓得怎么着，封印不住了，一帮老家伙就弄了这个塔继续压着。”

众人听得奇异，偏偏这老头话语随意，令人心生荒诞感……

“是不是就跟下副本那样？”田乐瑞用上凡世的知识。

“下副本是什么？”老头糊涂，“总之哦，你们可以到某个位面去，每个位面都有一条故事线。这里有着好多人的记忆神念啊，所以会在那些位面显现，半真半幻。消耗的都是那股魔力，这是好事。”

陆简如总结了下：“您是说，我们会前往一个内位面，体验一段前人的往事，像观看不同的戏目？”

“是哦。”老头说。众人明白了一些，但又有更多疑问。夏风问：“半真半幻是指？”

“有些只是幻影，有些却是真实。那股魔力太强了，可以变化万千。大海、陆地、人物、怪物……都没问题。所谓冒险啊，就是在生死边缘挑战极限，获得宝物和奇遇呢。你们是真身进去的，不是做梦哦。

如果你们受伤，是真会受伤的，如果你们获宝，也真是获宝了哦。”

众人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何曼珠紧张地问：“那会死吗？”

“死？”老头几乎又快睡着，闻言打了个激灵，“不会死的。谁在里面死了，就会出局，从死门回到这里。但那样的话，修为、宝物都没有了。只有活着完成故事线、从生门出来的人，在里面的所得才会有效呢。”

像在证实老头的话，周围突然光芒大爆，石地上出现了一幅巨大的九宫八卦图，一直蔓延到不知何方。

那些卦象、宫格在不断地转动，有两道光门骤然在众人两旁矗起，光亮直冲塔顶。

一道为阳光般的黄光，生门。

另一道为夜光般的幽光，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