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暴烈龙胆其实是大补品

因为暴烈龙胆的使用需要适合的天候，只有在风雨天，它的烈性被降低，修士才能更好地吸收它。

所以夏风不得不等待时机，在缔约日的两天后，7月15日是瑶柔的16岁生日，傍晚他和师傅们为她庆生，玩得很开心。他告诉她，最后这个月要每天苦练，就不见面了，一个月后再见。

又说，如果她遇到什么麻烦，就来找他和师傅们相助。

“我也闭关好了。”瑶柔难得的奋发语气，“希望一个月后，我们都能到九阶。”

“承你吉言！”他和她击了一下手掌。

到了次天，一大早，天空就乌沉沉的，酝酿着一场风暴，适合的时机到了。

飞流咆哮的瀑布底下，熊猫师傅把一个高大的木桶放在石座上，瀑布水迅速地落入木桶。

夏风和师傅们正站在瀑布边，虎师傅严肃地说：“如果你不是六级神形，我都不敢让你尝试。当我往桶里注入几滴暴烈龙胆，整桶水就会变为一个狂暴的旋涡，并且立即要撕裂你！”

“如果你能在痛苦中镇定并感应。”它的声音越来越沉，“那你就能接收它的真力，转化为你身体的力量。但如果你被痛苦击倒，我也说不好会怎么样，重伤、修为倒退、道体损坏，甚至是死亡，都有可能。”

“孩子，一旦你熬不住，不要死扛。”狗师傅也说，“一定要叫我们帮忙救你出来。”

“我会的。”夏风点头答应。

当下，他随虎师傅踏入河中，踩着岩石走进瀑布。天空已经被大片黑影覆盖，忽然一声惊雷，暴雨骤降。

夏风看着虎师傅打开老嬷嬷送的那个神秘包裹，取出一个土色陶瓷小酒瓶，它打开瓶塞，往木桶里滴了三滴黑乎乎亮闪闪的汁液，大半桶的水立时诡异地沸腾起来。

“进去吧。”虎师傅说。

他脱掉上衣，浑身只着一条麻布短裤，深吸一口气，就跃进了木桶里，那股狂暴的力量瞬时袭来。

“唔。”夏风发抖地坐下，烈水漫到了他的颈脖，给每个毛孔造成越发强烈的剧痛，他倔强地挺直腰身，闭目入定，修炼起了《浩瀚心法》。

轰隆！又一声奔雷从天而落，骇人的闪电划破黑沉的乌云，雨水下得更猛了。

满桶的药水不断地生灭泡沫，他就像身处于无望的漩涡之中，又像被囚禁在黑暗的炼狱之中。

那头堕魔霸王龙在用它的怨恨和利齿，疯狂噬咬着他的皮，他的肉，他的骨……

痛苦，巨大的痛苦。

痛得心脏在燃烧，血液在激荡。

“啊！！！”夏风突然大喊出声，天空的暴雨、瀑布的飞流、桶内的漩涡，都在肆虐着他，他已经浑身赤红如火炉中的铁块，但什么水都浇不熄他的苦难，只是更大的折磨！

他的头发几乎根根立起，青筋暴跳，肌肉起伏，骨骼响动。

轰隆！似有雷电劈落他的身上。

这一切让渡渡鸟师傅怕得发颤，它向同伴们哀求道：“要死人了，那孩子扛不住啦，就这样吧？渡渡！！”猫师傅也说：“他扛不住的，没人扛得住。”大象师傅忍不住奔进瀑布，要做点什么。

但虎师傅上前拦住了它，吼道：“谁都别打扰他！”

“啊！！！！！！”夏风越是大喊，反而越是感应清晰，听啊！听听这个世界的各种声音！

它们都是同一首乐章！

水蒸发到天空，水又从天空落下滋养万物，这里来那里去，多么的奇妙，这就是所谓的平衡吧。

夏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悟了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既然痛苦是道的一部分，他也是道的一部分，那他当然可以吸收痛苦，如同大地吸收雷暴，再将其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为什么要害怕和抗拒呢？

“你们看！”老鹰师傅惊呼。师傅们都惊讶地看到，夏风不再颤动，他站了起来，张开了双手！

竟然好像在享受……

天地间的每一滴水，都是大道的一部分。他想。

这时，虎师傅和熊猫师傅都惊喜地发现，虽然满桶的药水更加暴沸，但同时也在急速地消减，这小子没有被击倒，他感应到了，他正在吸收这些可怕的力量！

很快，一大桶药水就要被吸收殆尽了，雨水落到夏风的头发上、身体上，他从大喊变为喘气，又从喘气变为大笑，睁开眼睛，仰望黑天，感受着每一滴雨水的抚摸，心中豪情万丈。

就让这场暴风雨，把我带往全世界！

我将粉碎那一切魔鬼与怪物！

轰隆！在天空雷声大作的同时，瀑布下的整只木桶爆成了一堆碎木片。

“孩…孩子，怎么样？”熊猫师傅有点畏惧地问。

“感应境七阶到手。”夏风对它笑说，又向虎师傅它们喊道：“是我皮粗肉厚了点吗？也没多痛啊！”

“哈哈哈！”虎师傅又振奋又狂喜，老嬷嬷送的好礼物，夏大白、苏小红生的好儿子！

“好一个天才少年！”它大吼地赞叹。

师傅们无不欢欣鼓舞，只有猫师傅是懒声说：“这只是第一次。”

……

那确定只是第一次，从那开始，不管晴天还是雨天，夏风都每天进行一次药浴，在极大的苦痛中磨砺自己；其余时间则与师傅们切磋较量，提升《猛兽拳法》和《鹰击剑法》的造诣。

如此一天天过去，8月7日，立秋招生大会到来。

每年这个时候，即使是在女娲世界，真人界都十分热烈，诸族生命狂热着、谈论着那些少年才俊。

本年度的新生们乃是出生于盘古历6000年的这代儿女。过往每逢千年都是丰年，会诞生许多名垂千古的人物。今年那份天才辈出的参赛名单已经提前宣示，这就是大丰年！

一个个来头非同小可的真裔，绝对是群星闪耀，单是一个洪生国镇国公的嫡长孙，就能吓死人。

而他们果然没让人失望，为两界贡献了一场精彩万分的立秋大会，仿佛天下的少年英豪尽在此间。这让大家谈了又谈，一遍遍地感慨：生在当世，真是赶上了好时光！

立秋大会结束后，一众学院进行了一轮招生，接下来就看处暑招生大会的了。

处暑大会的热度历年没立秋大会那么高，但大家还是很期待的，它也会涌现一批了不起的新生代吧。

在大庸，高杰彦等人的名字被猴知道等消息源和《大庸修真日报》等各路媒体反复地提起，他们能不能为这座城市带来一个久违的处暑冠军？

牛成和狮兰的首席弟子林子越，因为升至了九阶，也成了被期望的一员呢。

但不管是什么名单，都没有出现夏风的名字。

当一个月期满，距离处暑还剩一周。在那瓶暴烈龙胆再倒不出半滴的同时，夏风终于突破到了八阶！

半年时间，却要比别人多花两倍力气，这就是他努力的极致了。

“少年人，你不必沮丧，感应境的每阶差距没那么大。”虎师傅说，“而且你的道体尤为强横，战技过人，虽然是八阶，却与巅峰有得一拼。”

其它师傅早已心满意足，只望他能进入天行大联盟，那比最初的目标专科联盟进步好几十万名了。

夏风想，继续尽力而为吧。

从这天起，大庸的玄门正式向今年的全体女娲生开放，他们需要在一周内，集合于盘古世界玄牝洲的卫界城。

之前，他和瑶柔约定好了一起过界。

……

天清气朗，山林幽静，时隔一个月，夏风再次前去谢瑶柔的地盘。

然而当他来到那片熟悉的溪边林地，眼前不再是世外桃源般的小天地，而是一小片被烈火摧毁过后的废墟。那些藤蔓、百花、草木都成了灰烬，石板椅被打断成几段，所有奇特的石子被烧得焦黑。

在杂草的遮掩中，那块路标木牌残缺的歪斜着，“谢瑶柔的地盘”已经看不清了。

这片景象入目的一瞬间，夏风的心脏像被重锤敲碎，整瓶暴烈龙胆带来的痛苦都比不过这一击。

“瑶柔？”他茫然地看看周围，焦急、惊慌、愤怒，他几近语颤地大喊：“瑶柔！谢瑶柔！？”

一定是张富贵那帮人，瑶柔，瑶柔！他的心中燃着狂乱，竟喊不出声，瑶柔你在哪里……

“我在这呢。”一把清丽的声音忽然传来。

夏风猛地望向那边的树林，只见一袭蓝裙的瑶柔在一边慢步走来，一边说：“我没事。”他连忙奔过去，抓住她的肩膀打量她，见她真的还好，才问道：“是不是张富贵他们报复你了？”

一个月未见，瑶柔消瘦憔悴了些，眼眸里有点他以前从未见过的难过。

她原本还在摇头，但渐渐，她停了下来，他温声地问：“告诉我。”

“你开始闭关那天，我在这里修炼，但张富贵突然出现，他跟踪我了。”瑶柔说得轻缓，“他邀请我去参加一个大昊子弟的聚会，我说我不去，但他一直纠缠，我就一直拒绝，最后他骂着走了。第二天我再来，这里就成这样了……也许是被那场暴雨打的。”

夏风皱起剑眉，“这摆明是人为的破坏。”

“我也觉得是。”瑶柔说。

两人默然地看着周围，他握紧了拳头，她的眼眸微微泛泪，说道：“他们不该这样做的，好多花都还没有开……本来它们会开得很美，然后蜜蜂会带走花粉，把生命的种子带远，生生不息……那是至衡啊。”

“其实，它们化为灰烬重归大地，还是至衡。”他安慰，“你在学校过得好吗？”

她打起精神地露笑，表示自己好得很，“他们在学校不敢胡来的，但因为大家知道我得罪了大昊帮，就都不理我了。不过，我在学校本来就没朋友，什么都没损失。”这精灵般的女孩，还在开玩笑。

夏风知道，这段日子，她的境况一定没她说得这么轻松，肯定遭了许多的刁难。

“为什么不来找我？”他问。

“因为不想打扰你冲关啊。”她答得自然，好像本就该这样。

“我八阶了，你呢？”

“九阶，继续比你高。”

夏风点了点头，望着她，认真地说：“瑶柔，你不要劝阻我，我受不了，这仇我非报不可。”

“我为什么要劝阻你？”瑶柔疑惑地眨眨眸，“带上我，这应该很好玩。”

……

张富贵早就知道会成功，威迫利诱了一个月，终于在最后关头，谢瑶柔服软了！她叫他出来谈谈。

于是，他叫上张正宇、孟世楠，哥们仨来到约定的树林，位于她那个地盘附近。

“小凡妞，还算你识趣。”他们果然见着谢瑶柔，张富贵就要上前好好嘲弄她，顺便揩揩油，出一口气。

瑶柔面无表情地问道：“我的地盘是不是你们烧的？”

“哈哈哈！”张富贵得意地大笑，“是啊，烧之前，我们还往你那块木牌上面撒了泡尿，比赛谁尿得最久，怎么的？”想起当时可乐的场面，张正宇和孟世楠也都笑了，“你猜猜我们谁赢了？”、“太搞笑了。”

“是你们就行。”瑶柔转身走进树丛。

“站住！高哥看上你，是你的福份，你一个新真人，你算老几？”张富贵怒喊，“你就一婊子！”

突然，一个身影从那树丛走出，他们都怔了怔，是个高大英俊的同龄少年，夏风。

夏风一步步走来，张富贵冷笑道：“你又想干架？我们三个都是八阶，你不怕我们把你也烧掉！”

“就你们？”夏风骤然动了，张富贵三人几乎还没反应过来，猛烈的拳风已至！三人纷纷大惊，太快了！这小子的速度，竟然让他们就像成了三个木桩。

一个月前，他们能合力打赢夏风，但现在，不堪一击！

盛怒的夏风只用了一通疾拳，就把这三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纨绔子打成了地瓜，他继续拳打脚踢，直至他们呻吟着爬不起来，恐慌在他们脸上蔓延。

“你想做什么……你，你敢……”张富贵疯叫。

夏风之前用装过暴烈龙胆的酒瓶装了瓶清水，这样“翻渣”也会有些药效，本打算自己用的，现在嘛。他分别强灌了他们几口药水，边灌边说：“这可是补品，如果你们足够强大的话。”

立即，张富贵三人就痛苦地尖叫，满地打滚，不一会，张富贵已经痛得尿了裤子。

这要不了他们的性命，但会让他们受尽剧痛的惩罚。

“永远，我是说永远。”夏风踩停了翻滚的张富贵，“不要亵渎像谢瑶柔那样美好的事物。”

“夏风…你小子……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张富贵的神智渐渐模糊，突然被另一道身影走来踢了几脚，每一脚都能让他惨叫。他还能认出，是谢瑶柔，这是这对狗男女设的局……

“高杰彦不会放过你们的！大昊帮不会放过你们的！”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地喊。

他晕厥前的最后一眼，是看到谢瑶柔侧抱着夏风，而夏风抓住上方的树藤呼啸着晃荡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