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黄的落叶缓缓自树枝飘落,已是最后一片叶子,秋天的最后一片枯叶,随着“明月出关山”的消失也凋零了,生命的逝去,也就如同这落叶般,毫无声息地离去。
雪羽抬头望远处,残阳如血,映红了大地,好美的景色───杀人的景色。
雪羽低头看着地上的那个白衣待卫,长叹一口气,心中想道:“他的死,是不是我所造成的?”
良久,她抬起头,伤感的太多,毫无作用,她只觉现在伤感就像这落叶一般,只是无奈,可是她现在并不需要无奈!
“将他好好葬了,我们走!”
另几个白衣侍者道:“他生是东瀛人,死是东瀛鬼,我们应该把他带回去。”
“不必了,这片土难道不好吗?也许我们所有的人都要葬在这里的。”
众人默然,前路茫茫,他们往何处去?
瘦马,古道,西风。
越往北走,秋天的气息越少,寒烟衰草,凄凉风色。
雪羽的心情也很凄凉,随着越来越重的冬意,心中的寂寞也越来越重,这寂寞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恐惧。
她这次来中原,只想能够找到肖星楼,并不想招惹麻烦,但麻烦还是找到她了,想躲避都不行,杭州的西子湖畔一役,早已震动了江湖,定会有人来找她报仇的,况且,还有那个李秋风。
想到李秋风,雪羽不禁想:“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西湖边的那一次,若不是自己及时发现,只怕早已被他得手了,他为什么要抓我呢?”
雪羽垂头沉思了好久,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东瀛的那些日子,她总是待在自己屋中,不问外事,对中原的情况根本不了解,就连李秋风这个人都是第一次听到。
她想不到这些年,这里又有了不少年轻高手,又会有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也许,他们中的有些人也能有肖星楼这样的人物,当然,也还会有南宫文哲、有淳于天地、有贺清书,还有……”
风轻轻地吹,枯叶在风中摇摆,不一会儿,就挣脱了树枝、缓缓飘下。
天上的浮云也像枯叶一般在空中飘动,云是天上的浪子,随风停停走走,没有一个归宿。
雪羽抬头看浮云,看它四处飘荡,心中暗想:“自己的命运是否也像这无根的云一般,一生不能由己,只是四处飘走。”
雪羽突然苦笑,自己现在在逃亡,哪有这么多的心思去胡思乱想。
马蹄轻响,雪羽一行六人在路上疾奔,他们准备去华山,华山顶上,是雪羽和肖星楼相处时间最长的地方,他们之所以北上,这也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就是雪羽明自,江南已经无法再待下去了。
前面转糨处有一个小小的茶亭,雪羽扣住了马缰,慢慢地向茶亭走去。
亭子里人并不多,只有一个老板娘和三个茶客,有老板娘,当然有老板,他正在忙着烧水沏茶。
雪羽下马,一个白衣侍者已抢先走入了茶亭,他四面走了一圈,一会儿又回来向雪羽拱手道:“禀……”
雪羽摆手止住他,她不想暴露自己身份,而且她早已不将这些白衣侍者看成是手下人。
六人举步踏入茶亭,雪羽坐下,侍者高声叫道:“老板,沏茶来。”
老板娘连忙上来打招呼,微笑着对雪羽道:“请问要什么茶?”
雪羽亦微笑:“我挑最好的茶叶泡上六杯来就可以了。”
说完,又对身边五个侍者道:“路途辛苦,你们也坐下来息一会儿吧!”
五个侍者谢了一声,也坐下了。
一般说来,老板娘都是长得比较漂亮的───老板的算盘总是打得很细的,要一个漂亮老婆,自己实惠,还能帮帮自己的忙,招顾客,这样一定发财。
雪羽想不通这个茶亭的老板怎么还没发财,这个老板娘实在美极了。
已经是暮秋了,而她的衣服穿得并不厚,或者说是又薄又紧,勾勒出一身曲线美,老板娘还很会说话,不仅用嘴、还用眼、用手、用腰……
雪羽觉得老板很可怜,可是当她转过头去的时候,发现老板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茶壶看,炉中的火映在他脸上放光,来了这么多客人,能赚这么多钱,他很兴奋。
雪羽苦笑,人总有很多欲望,但总有一个欲望地压倒一切的,做老板的,金钱才是他最大的欲望。
突然老板娘尖叫一声,就像给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不过这回她确实被人踩了尾巴───原来有个茶客正搂住了她的纤腰,手中的茶杯正在往老板娘口中凑上去。
老板娘的脸色很惊恐,她拼命想挣扎,可是不能,那个客官的手扣住了她的腰间大穴,令她不能动弹分毫。
她拼命想闭住嘴,但另一个茶客一伸手捏住她的鼻子,气急过下,她只能张嘴,一杯茶干净利落地落地下了肚,老板娘惨叫一声,在地上滚了几滚,不动了。
老板娘出事,老板怎能不管,可是他不能,他人刚一动,一个茶客已拦住了他。
“西门双毒果然厉害,这立地杀人的毒药更是名不虚传。”
老板的脸变了:“楚天南,你又待怎样?”
“我并不想怎样,只是有个老朋友要我来找你,他说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老板的脸上开始冒汗,就像看见一个平生最可怕的人一般:“你……你去告诉他,这样……这件事确实与…与我们兄妹无关。”
老板一边说一边拭汗,说完后长出一口气,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在他口中说出,似使上了吃奶的力气。
雪羽在旁冷眼看着,这种狗咬狗的事,她实在懒得去管,更懒得去看,她只觉得恶心,别过头去看别处。
那茶客又冷笑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们只负责将你交给他,至于怎么说,那得看你的口才了。
老板的脸开始变了,由红变白,由白变青,加上满脸的水,透出了青光:“你真得不肯放过我们?”
“不行,你知道,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老板又道:“我知道,你是信人,可是你看,我妹妹已经死了,你回去已能有个交待,就……就放我走吧。”
他的语气已是在哀求那茶客。这时,刚杀死老板娘的那个茶客道:“不行,刚才你们下毒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放我们一马。”
老板望见他,眼睛开始灰失去光彩:“赵秋生,我们兄妹隐匿了这么多年,想不到还是给你们发现,也罢,你们来吧。”
赵秋声道:“西门生,我们只是受人之托,可怪不得我们无情。”
西门生突然顿住,直勾勾地瞪着赵秋声,爆发出一阵大笑来:“受人之托,你们的确是受人之托,像你们这种杀手,哪一件事不是受人之托,受别人金钱之托,又何必在我面前卖乖!”
楚南天三人脸色也变了,变得很难看。他们这种表情,就像猴子给人抓住了尾巴,小偷给人抓住了正在行窃的手一般,他们的脸色越难看,西门生笑得越开心,笑到最后,西门生竟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楚南天冷冷地看着他,缓缓地探手入怀,又缓缓将手伸出,手中已多了一对子母钢环。
赵秋声则解下头上的斗笠,微一旋转,笠帽冒出一个冷森森的牙齿。
另一个人则后退了一步,拉开衣襟,露出腰带上的三十六把飞刀。
三人围在西门生身边,却不动手,似乎都心存恐惧,不肯先上去,难道西门生的武功要比他们高得多,那么他又会对谁怕的如此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