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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海还有段距离。
吃完饭,赵传薪继续躺着。
赵一仙在旁边,看似随时听候差遣,实际上却是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套话。
赵传薪准备做点事消食,便取出了精灵刻刀和一块美国带回来的松石雕刻。
他雕了个骷髅,骷髅比正常人物开脸简单多了。
赵一仙见了赵传薪神乎其神的雕刻手法,吞了吞口水,以为这也是什么法术。
他问:“赵神仙,你雕的是藏地的尸林怙主么?”
在这个时代,除了藏传外,极少有这种有些“叛逆”形象艺术品。
赵传薪摇头。
赵一仙又问:“赵神仙,此物可用于巫蛊之术否?”
赵传薪将松石骷髅表面的浮沫吹去,举着看了看说:“一仙啊,现在是冬季。在每年的腊月十五,你只需将此物举起,口中念诵‘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四句玄蕴咒一出,你就会发现……”
赵一仙眼睛瓦亮瓦亮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急切的问:“发现什么?”
赵传薪收起了松石骷髅,淡淡道:“你就会发现,冬天行船开着窗是真的冷。你他妈不赶紧关窗还等啥?”
“……”
等赵一仙关上了窗,赵传薪又取出了《旧神法典》。
才刚翻开,舱门就被人打开,本杰明·戈德伯格兴匆匆的回来说:“师父,不得了,甲板上有一女子竟然衣衫不整,还十分可爱……”
赵传薪豁然起身:“什么,竟有这等事?成何体统?走,去看看,为师须得批评一二……”
赵一仙:“……”
赵传薪说着,人影一闪,竟然开启了圣光通道,瞬间出现在门外甲板上。
闪现的刹那,赵传薪精神有些恍惚。
不是什么衣衫不整的女子,而是他刚刚有了一丝和《旧神法典》奇妙的联系。
他暂且按捺下,左右看了看,旁边有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旁边的男人应当是她的丈夫。
那孩子很小,还处于襁褓之内。
本杰明·戈德伯格跟了出来,赵传薪问:“在哪?”
本杰明·戈德伯格指着那襁褓里的孩子说:“这不就是么,衣衫不整,还很可爱。”
赵传薪:“……”
他恶狠狠道:“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本杰明·戈德伯格嘿嘿笑,并不害怕。
见这师徒朝他们指指点点,那个男人走了过来,皱眉问:“请问有什么事么?”
用的竟然是英文。
本杰明·戈德伯格对赵传薪说:“师父,原来他不是中国人。”
赵传薪看了看男人:“没关系,没有人是完美的。”
那男人:“……”
倒是他妻子,反应过来后,“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先生真幽默。”
说的是汉语,带着些口音,似乎是江西那边的人。
男人苦笑:“在下张谋之,字若虚。”
这小洋鬼子的官话,比他说的还溜,就是带着点大碴子味。
赵传薪翻了翻白眼:“中国人你说什么鬼话?”
张谋之笑容一顿,不想说话了。
他不说话,赵传薪反而凑上去,看了看襁褓里的小孩,是个小姑娘,可能只有两岁,长得白白净净,五官端正,还真挺可爱。
看见了赵传薪,小姑娘原本紧皱着的小眉头忽然松开,张嘴嘎嘎乐了起来,朝赵传薪伸出小手。
张谋之赶忙上前,挡在妻子和赵传薪之间。
赵传薪:“那么小气干嘛,真是的。这小丫头和我有缘啊,她叫什么?”
张妻快言快语:“张乐怡。”
张谋之回头瞪了妻子一眼。
“咦?这名字起的不错。”赵传薪称赞。
此时,因为张谋之挡住了赵传薪,张乐怡张口哇哇哭了起来。
张妻绕过张谋之:“这位先生一看就非坏人,你挡着做什么?”
“头发长见识短,妇人懂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张谋之呵斥。
张乐怡再次看见赵传薪,又乐了起来,手舞足蹈很是开心。
赵传薪微微一笑,将刚刚雕刻的骷髅头塞进了张乐怡的小手里。
张乐怡拿着就要往嘴里塞,张谋之一把夺过:“此物瞧着甚是骇人,佩之不详。”
张乐怡又大哭起来。
张妻从张谋之手里夺过,重新塞回张乐怡小手里,小丫头又开始笑。
赵传薪啐了一口:“没见识,看见骷髅头顶的五骷髅顶饰了吗?这叫尸林怙主,又称波翠达波,是本尊胜乐金刚及空行母的不共护法。佩戴此物增财富,得福寿,除大难,我看你才是不知人不知面更不知心。”
旁边看热闹的赵一仙:“……”
焯,之前你不还否认这是尸林怙主么?又心里一抽,大为肉痛。
这肯定是什么法器,却被赵传薪随手送了陌生人。
张谋之一看,不由得闹了个大红脸。
果然,骷髅的头顶还有五个很小的骷髅,好像“冠”一样连在一起。那么小的比米粒大不多少的五个小骷髅,竟也雕的栩栩如生,雕工可见一斑。
他支支吾吾:“那多谢了,在下可以付钱。”
赵传薪嗤笑:“看在这小家伙的面子上,老子不跟你计较。”
赵传薪喜欢孩子,没孩子一个大臂兜教张谋之做人。
他转身,想要去船头吹吹风,顺便研究一下《旧神法典》。
张妻却忽然问:“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赵传薪摆摆手:“尊姓赵,大名传薪。”
当赵传薪没什么忌讳的时候,那便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张妻抿嘴一笑,这人当真有趣。
张谋之愣了一下,这名字好耳熟。
等赵传薪已经走到船头,他忽然一愣。
“错恩姑爹,竟然是战神?”
张妻:“什么战神?”
张乐怡一边啃着绿松石,一边嗯嗯啊啊的胡乱说话。
张谋之说:“还有什么?凿日本和葡萄牙战舰,报纸上说把葡萄牙人赶出澳岛那个赵传薪。高大,关外口音,不是赵传薪还能是谁?”
张妻张了张嘴,眼睛发亮:“快,闺女,别玩了,娘给你栓上绳子,这物件定能辟邪!”
传说李世民做噩梦,要让尉迟恭和秦琼站在门外,邪祟则不敢入门。
赵传薪之凶之能,不让秦琼、尉迟恭,他送的肯定也有类似效果。
小丫头却不干了,哇哇大哭。
……
船头,赵传薪取出《旧神法典》,取一丝旧神圣坛内的圣光。
他人倒是向前闪现了半米,但没有之前那种感应。
赵传薪“咦”了一声。
咋回事?
对了,之前《旧神法典》是翻开的。
赵传薪翻开,又消耗一丝旧神圣坛内能量。
蓦然,《旧神法典》如同生出一股不可匹敌的吸力,赵传薪觉得自己根本不受控制,就好像身体被撕碎了,但却没有痛感,意识却被反复拉扯。
那感觉出现了片刻即消失不见。
赵传薪赶忙问旁边的本杰明·戈德伯格:“你刚刚看见我身体动了吗?”
本杰明·戈德伯格摇摇头:“师父,我看岸边呢,咱们快到上海了。”
“啥也不是。”赵传薪又问赵一仙:“你看没看见?”
赵一仙摇头:“没有动。赵神仙,这是怎么了?莫非要走火入魔了?”
赵传薪不搭理他,左右看了看,找到一个竖起的木柱,他走过去,又动用一丝旧神圣坛能量。
那种灵魂被拉扯的感觉再次出现。
消失。
赵传薪看了看,距离柱子的距离好像没变。
他绕了两步,又试了一下。
感觉消失后,发现依旧没变。
赵传薪再试。
本杰明·戈德伯格在那边拍手:“师父,好一招秦王绕柱。”
赵一仙:“……”
赵神仙这徒弟怕是要养废了。
赵传薪瞪了徒弟一眼,心里琢磨开了。
莫非是吸取自己的生命力?
但是不像,因为他折寿多次,对那种感觉很敏感。
其实还有个方法,就是加大旧神圣坛的输出。
但是赵传薪不敢那么做,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至少不能在这里做。
他小声问本杰明·戈德伯格:“我如果出现了昏迷,或者类似情况,你有办法保护为师的人身安全吗?”
本杰明·戈德伯格很干脆的摇摇头:“师父,不能。”
实在是,师父的敌人遍天下。
这谁敢保证?
万一被人知道师父昏迷,那比唐僧肉还抢手。
赵传薪看了看岸边,无奈道:“算了,等到了上海再说。”
其实没多远了。
又行了半个小时,船就靠了港口码头。
赵传薪来过上海滩,没什么新鲜的。
赵一仙这个老江湖似乎也来过。
唯独本杰明·戈德伯格,饶有兴致的看着。
下船的时候,赵传薪又碰到了张谋之夫妇。
张谋之想打个招呼,又抹不开脸。
张妻冲赵传薪笑笑,看起来还挺清秀的。
张乐怡就热情多了,几米外能看清赵传薪,“啊啊”的伸手。
赵传薪伸出手,掌心传出了画眉鸟的婉转的啼声。
干饭:“汪汪汪……”
出了码头,有独轮车见有三人一狗,急忙上前想要招揽生意。
可见这三人都是两手空空,不由得大失所望:真是耽误老子时间,不然旁边抱孩子那夫妇的行李生意就不会被同行抢走了。
他们这种独轮车结构特殊,两边还能坐人。
不怎么讲究的,恰好是两人出行,一人坐一边,还能保持平衡。加个行李箱或者包袱,还能放在轮子上方的架子上。
赵传薪朝人力车车夫招招手,那汉子拉着车颠颠跑来:“三个人挤,得加钱。”
“放心吧。”赵传薪龇牙笑:“我是不会让你赚到这个钱的,你拉着他们俩,我再叫一辆。”
车夫本就黑的脸更黑了。
待两辆车都准备好,车夫问:“去哪?”
赵传薪:“外滩33号。”
车夫眯着眼傻乎乎的说:“先生,还是说是什么公馆吧?”
“英国总领事馆。”
旁边载着本杰明·戈德伯格和赵一仙那辆车的车夫,就想要开口报价。
赵传薪瞪了他一眼,然后问另一个车夫:“多少钱?”
老实巴交的车夫说:“先生,4角小洋。”
精明车夫脸垮塌下来。
赵传薪心说:狗东西,还治不了你?
以前他还可怜他们,后来知道此时的人力车车夫就好像二十一世纪外卖员一样赚钱,关键外卖员多半品行不差,可这些车夫油滑的多。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么说是有依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