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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雨了,也挡不住陈昭常热切的心。
他敦促吴禄贞下雨也要去找赵传薪。
之前他还不同意与朝廷通缉要犯合作的是他,现在着急的也是他。
春天的雨空濛延绵,看着一点都不干脆,可雨势实际上却不小。
燕子锋利的翼,切开雨幕,露出了道旁柳叶绣球菊乘势疯狂冒出的嫩芽。
吴禄贞披着蓑衣,带着随从一路打听。
背水军的营地,本应保密的。
可外出训练、采买,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走漏。
当地百姓得知了这么一股非官非匪的队伍,给背水军所在地起了个名字——老营沟。
关外的地名,除了具有民族色彩的地域外,其余都起的很随意。
比如吉林境内,地名更是张嘴就来,直接用数字表现,比如几道沟几道岔几道江什么的。
老营沟这种,还算是稍微用心些的。还有老鹰沟,野猪沟,黑瞎子沟等等,稍不注意就会搞混。
吴禄贞冒雨进山,在泥泞里跋涉挣扎了半晌,才算远远地看到了背水军营地的轮廓。
在雨幕中极目远眺,打量周围,见这里多是连绵的小山,线条柔和,地形温厚。但来路却很深邃,若有敌人来袭,只有一条路可攻。
可背水军却能四散而逃,或者选择一条路上山也并不费力,甚至可以将野战炮推上山去,远远地居高临下进行抛射。
吴禄贞感叹:地方选的真鸡贼!
盘山上下,穿山过隧,吴禄贞终于抵达了营地外围。
有藏匿起来的暗哨发现了他,可能见他们只有两人,便拿枪大方的现身:“什么人?”
“你去向赵传薪赵队长禀告,就说吴禄贞来找他。”
背水军暗哨拿出望远镜,朝吴禄贞身后看了看,发现确实没人后,就说:“随我来吧。”
他拿油纸,将枪的重要部位遮住以防生锈,带着两人进了营地。
训练场上有个亭子,亭子很大,可以囊括四五百人。
因为下雨,所有背水军士兵都在此休息避雨。
当吴禄贞来的时候,见一群背水军士兵众心捧月的将赵传薪围在中央,而赵传薪身旁的地上正在冒烟。
有缕缕肉香,夹在烟火中弥漫,连雨都无法浇灭这香味。
他走进了棚子里,咳嗽一声:“赵队长,吴某今日来叨扰一二。”
赵传薪在人群中央直起腰看了一眼,对吴禄贞招招手:“老吴来了,快过来。”
等吴禄贞脱掉蓑衣挤进人群。
原来在这亭子中央,竟然挖了个坑。
坑里埋着一口缸,缸沿低于坑口。
在土坑上,架着几根木头,木头上挂着钩子,钩子吊着几只肥硕的大鹅。
缸内应该是木炭,烟不算太大。
大鹅表皮有油光,尽管雨天也油光闪闪的发亮,呈焦色,颜色十分诱人。
油脂偶尔落入缸内的木炭上,会燃起像春天土地钻出的嫩芽般的火苗。
那些油烟,主要是因此而生。
一群背水军的士兵,喉结滚动着,贪婪的盯着那口大缸。
“赵队长,你这是……”
赵传薪乐呵呵道:“这不,前几天我答应他们,说只要训练的好,若是哪天下雨就带他们吃美食。”
“呵,赵队长当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种吃法吴某闻所未闻。”
“老吴,你可真他妈有口福啊,下雨都拦不住伱享受美食的运气。”
“……”
崔凤华认得吴禄贞,很有眼力见的给他搬来小马扎。
吴禄贞道了一声谢。
然后问赵传薪:“赵队长,这有什么名堂吗?”
“名堂?”赵传薪掰着手指头:“那可就多了。这方法是我跟港岛的朋友学的。用桂皮、香叶、肉蔻、小茴香、花椒、陈皮、丁香、陈皮、干姜,这些统统要磨成粉末。配合糖、酱油、面酱、盐,把这些塞进鹅肚里。外皮要抹上麦芽糖,米醋,酒。这缸在坑里面,减少热量外溢。缸受热均匀,将这皮烘的松脆化。这种慢火,又让佐料味道慢慢渗入肉中。最后,皮脆肉香,有嚼劲,吃起来,啧啧……”
我曹!
吴禄贞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要不要说的这么详细,连口水都泛滥开了。
再仔细听,周围咽口水的声音甚至烈过了外面的雨声。
“那,这个,什么时候能烤好?”
赵传薪伸头瞅瞅缸:“慢火出美食,还得等一阵子。”
嘴贱啊。
吴禄贞心说早知道就不问了,问了还要等才是最煎熬的。
过了会儿,他忽然反应过来。
自己是带任务来的,咋就光想着美食了?
这位赵队长想来是知道自己来意,才故意如此。
端的是奸诈无比!
他清清嗓子道:“赵队长,这次我主要是为了《大东與地图》而来。”
兜了一圈,赵传薪还是没躲掉。
“哦,这样啊。”
吴禄贞等着呢,结果没下文了。
他急了:“赵队长,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咱们要打好提前量啊。那筱田治策比猴都精,奸诈无比,万一先让他知道了《大东與地图》的事,他将所有原册销毁,咱们就没证据了。”
其实赵传薪也挺苦恼。
这清廷在外交上,又弱又食古不化。
但凡学到一星半点小日本和棒子的寡廉鲜耻,或者强硬一点,侵略性再强一点,也不至于处处受制于人。
小日本也曾被强行敲开国门,但是他们就没有永远觉得自己谁都干不过,反而四处搞事情。
慈禧被打两次,便服服帖帖一蹶不振。
而他又不能真正的挑起战争,因为全面开战背水军根本就打不过。
背水军若败了,以慈禧的尿性,搞不好会一退再退。
再说,他主要也不是为了打仗,主要是为了夺回土地。搞的生灵涂炭,那反而不美了。
他无奈道:“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小鬼子和棒子,明显就在得寸进尺。把关外的北洋军全部调过来,明摆着告诉小鬼子,敢来就干,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你看他怕不怕?才打完日俄战争不过一两年,他们不敢真继续发起战争的。”
这果然很赵传薪。
吴禄贞讪笑:“此事非我能做主。此外,外交的事没那么简单,日本不敢挑起战争,我们同样不敢,暂时打不起。能兵不血刃,还是不打仗的好。”
赵传薪眼珠子转了转。
这段时间,他其实在打一个主意。
他突然问:“如果,咱们夺回了间岛区域,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这块地?”
此言一出,吴禄贞有点懵。
不但是他,怕是徐世昌、陈昭常,甚至是慈禧他们,肯定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能怎么处理?
自然是以前如何,今后还如何。
“这个,间岛区域,本来是朝廷好心给遭难的韩国百姓进行垦殖的土地。估计,以后还是如此吧。”
“屁!”赵传薪大怒:“前车之鉴,免费给他们用的土地,他们最后会告诉你,这就是韩国的地界。再过十年,他们还会卷土重来,蹬鼻子上脸。”
事实就是如此。
二战后,部分间岛生活的棒子回到了他们的国家,余者留下被同化。
可是,这些曾经被清廷好心收留的棒子,信誓旦旦声称间岛自古以来就是韩国的固有领土。
翻脸就不认人。
赵传薪可不会惯他们毛病。
“额……是不是赵队长,有什么想法?”
“当然!”因为知道吴禄贞是潜伏在清廷的卧底,赵传薪也没有太多顾忌,直接了当的说:“我相中这地方了。如果要回来,这里将作为背水军的基地,我要清点户口,收税!”
离了大谱!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本质上,这对清廷没什么影响。
间岛这块地,就好像是一个有钱人随手丢给路边乞丐一碗饭,没打算能有回报。饭已经被吃了,清廷现在只是在宣布对碗的主权。
可是,如果赵传薪私自收税,被清廷知道了,那性子就完全不同了。
紫禁城的老佛爷对自己人向来吝啬而不留情,对外人反而唯唯诺诺。
这她能忍?
“赵队长,这怕是有难度吧?”
“事在人为。徐世昌不说,你不说,我只要到时候再把陈昭常那老头子搞定,那慈禧就永远没机会知道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
不过类似这种性质的事情,其实清廷的那些地方官儿都没少干。
官官相隐,官官相护,大家都不捅出去就没问题。若赵传薪这能把所有人搞定,那也没啥区别。
但是,吴禄贞还是说:“可赶走日本人,你又对间岛的韩国垦农收税,那你现在在间岛地区积累的好名声,岂不是都白费了?”
“老吴,你不会觉得我画了那些漫画,说背水军和他们穿一条裤子,我就真的为他们着想了吧?等小日本一走,看我怎么整治这些贱骨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死活全看他们听话与否。”
吴禄贞倒抽一口凉气。
日本人、韩国人和清廷秀一秀下限,或许能够占到便宜。
可跟眼前这位比无耻,那真是挑错对手了!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赵传薪是懂的,而且很多。
赵传薪继续说:“虽然此处人口众多,土地也算是肥沃。但你不要忘记,这里是日本通过韩国门户,来咱们领土的要道。背水军也不算占便宜,如果小鬼子来犯,我们首当其冲。一个不当,或许将来某天背水军会全部为国捐躯。”
吴禄贞没有写轮眼,看不穿未来。
他不置可否:“不至于此,没到那个地步。”
赵传薪报以:“呵呵。”
这时候,烤鹅差不多好了。
赵传薪叫人提着木棍,将烧鹅拽了出来。
他喊道:“上案板!”
手里却多了一把菜刀,拔去鹅尾针,沥干膛内水,斩件上桌!
表皮色泽金红,内里香气弥漫。
众人都有些等不及了。
赵传薪吼道:“那边摊好饼子了没?”
“摊好了,这就来。”
“大葱拿来!”
有人将洗好的葱拿过来,赵传薪按在板子上切成段。
他把烧鹅和葱段卷在饼子里,递给吴禄贞和他的随从一人一张饼。
“烧鹅就这么几只,一人就一块饼子,多了没有。”
吴禄贞吃了一口,待嚼到了里面的鹅皮,焦脆而油脂饱满,那种香味立刻在舌尖绽放。
艾我草,真特么的享受,这才是人该吃的东西呀。
赵传薪给干饭卷了一个,自己再卷一个,对崔凤华道:“你去洗洗手,然后卷了给大伙分。”
他自己却是躺在躺椅上,舒服的吃了起来。
周围,全是吧唧嘴的声音。
外面淅沥沥的下着春雨,棚子里大快朵颐,意境立刻就有了。
吃完了,赵传薪喝了一杯茶解腻。
好吃是好吃,就是僧多肉少,没吃饱。
而吴禄贞心说不枉来此一遭。
他继续问:“赵队长,那你看,什么时候劳烦你动身去一趟韩国呢?”
赵传薪看着棚子外的雨帘,说道:“看看吧,等一个情报,情报到了我就走。”
雨天人不静。
同样,有人冒着雨,来到了陈大光的成衣铺子。
伙计见了此人,殷勤的招待:“客官里面请。”
直子优香被引着去了后堂,娴熟地拿起纸笔奋笔疾书,写完后塞进信封里,伙计送来了火漆,加热后黏在了信封口上。
直子优香手上带着一枚金戒,戒面是一朵阳刻的花,像莲,像曼陀罗,形状虽复杂但规则,隐隐透着几分神秘。
这花是根据有修炼《太乙金华宗旨》的人,冥想时眼前出现的图案所绘制而成。
先天太乙之真炁,内视外察,洞彻万物真理。
直子优香将戒面印在火漆上,留下了图案后,飘然而去。
而伙计,则叫来了人,将信包好防水油纸,然后冒雨送到老营沟。
当赵传薪接到信后,打开看了看,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刘永和好奇问他:“这次那日本娘们说了啥?”
以前,这信都是直接交到他手里的。可自从赵传薪来了之后,他错失好几封信的内容了。
赵传薪没给他看的意思,说道:“我得去一趟韩国,等回来之后就该收网了。到时候,估计小日本会全面恼羞成怒。你准备好,可能要正面硬刚了。”
之前也不是没刚过,但赵传薪能这般郑重其事,说明这次硬刚应该会烈过以往。
刘永和虽不认可赵传薪的带兵方式,但对赵传薪的将小日本玩弄于鼓掌之上的手段还是佩服的。
事实摆在那,小日本现在天天应接不暇,焦头烂额。
将他们修建统监府派出所的进度,硬生生的给拖住了。
赵传薪又对刘永和道:“那天挖的埋缸的坑还记得吧,找一块牛皮,蒙在缸上。找人日夜监听,如果有大队人马来袭,距离数里地外咱们就能听到。”
“这能行?”刘永和表示怀疑。
“你不懂,这是古代打仗用的招数,很好用的。每天咱们出去晨跑的时候,你让人仔细分辨人数和距离的差别,先掌握规律。万一日本人狗急跳墙来袭,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
原本轨迹上,斋藤季治郎和筱田治策,在这段时间会在朝鲜的会宁渡江,经过东盛涌、局子街、铜佛寺、天宝山、头道沟、龙井村,最后再返回朝鲜钟城。
他们用两周时间集中考察韩国垦农聚居的海兰河、布尔哈通河流域。
一方面是给韩国统监府一个答卷,另外也确定了在龙井村建立统监府派出所。
但现在,他们完全被赵传薪打乱了节奏,让赵传薪牵着鼻子走。
所以,这次回到钟城后,两人愁眉不展。
因为马上要去赴宴,到时候该怎么向伊藤博文统监交代呢?
斋藤季治郎悔不当初,马后炮说:“我们不该和赵传薪打什么舆论战的,此人对人心的把控太恐怖了。我们就该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的。”
言语中,不乏埋怨的意思。
打舆论战,他们全线溃败。
此前他完全信任筱田治策,而起初筱田治策也做的很好。
直到赵传薪出现在背水军中。
筱田治策何尝不是如此,一开始他觉得爱情事业双丰收。
现在事业受到了打击,眉宇间不禁有些萎靡。
也就是直子优香,她那温柔贴心的抚慰,让他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他苦涩道:“最后的招数,我们让伊藤博文统监,向清廷发出照会。就说间岛为中国领土,抑为韩国领土,久未解决。该处韩民十万余,受马贼及无赖凌虐。所以,应由统监派员至间岛保护。如此,我们先把派出所建立起来,剩下的事慢慢和赵传薪周旋。”
这就是先造成既定事实,然后再耍无赖跟清廷扯皮。
背水军就是他们口中的“马贼”和“无赖”。
这作风很日本!
话虽如此,但筱田治策的内心却非常不安。
因为他们无赖,赵传薪更无赖,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将背水军污蔑成“马贼”和“无赖”,这有个坏处。
比如说,赵传薪到时候干出些出格的事,怕是清廷会直接推脱说不关他们的事,这都是“马贼”和“无赖”干的。
也有个好处,就是日本又多了个建派出所的理由。
反正到时候有他们头疼的。
斋藤季治郎发了狠:“就这么办。届时,如果赵传薪继续捣乱,我会带兵踏平他和背水军。”
筱田治策起身:“那么,我先告辞了,需要回去准备一下。”
……
他们正在准备,赵传薪同样如此。
他整理了自己的空间,将大量罐头和被褥这类物品,存入早先让朱建业准备的隐蔽仓库内当库存。
又补充了克虏伯野战炮的炮弹。
最后,他让吴禄贞准备了一个棒子翻译随从,叫金武志。
为何找棒子做翻译?
因为赵传薪觉得随时可以抛弃他,让他自生自灭而不会有愧疚之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