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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很快便被层层的硝烟所掩盖,但留给人们的震撼却久久无法消散,老葛自不必说,眼睁睁看着手里的敌少校军官就这么被一枪打爆脑袋,差点把下巴掉在地上,一旁的罗文山更是眼睛瞪得跟鸡蛋一般,盯着柏毅嘴角不停的抽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办法,谁都以为他只不过是拿着枪吓唬吓唬人罢了,这样的事情在战场上实在太常见了,也正因为如此,当柏毅拿着枪顶在敌少校军官的脑袋上时,谁都没当一回事儿,却没成想柏毅真的敢一枪毙了少校军官。
“小同志,你这是……唉,让我说你什么好呀!火炮打得准不准咱们先放到一边,这些个俘虏虽然不服,但的的确确是咱们急需的人才,要知道炮纵每时每刻都在找这样的人,所以你这么做……唉……”
罗文山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把将柏毅拉到一边,一脸的凝重。不过柏毅却没有罗文山那般紧张,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挂着轻松自在的笑,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罗文山见柏毅毫不在意的模样,心中更是着急起来,以至于连说话的语气都加重了几分:
“你也是东野的战士,应该知道战场纪律,军纪如山这句话,绝不是开玩笑的。”
“那如果是存心阴谋加害我军的败类,又该怎么办?”
“不管是什么,都要先........恩.......你说什么?阴谋加害我军的败类?”
罗文山被柏毅没事人一般的态度搞得一阵气节,瞬间摆出政工干部的独有架势,准备当场教育教育面前这位不懂规矩的年轻人,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便觉得有些不对,都是战场上九死一生活下来的老兵,自然明白柏毅话里的意思,只是因为当前形势紧迫,有些当局者迷罢了。
“你是说,那个被你毙掉的家伙,阴谋加害我们?”
“可不是嘛,连长,你想想,要不是小同志在关键时刻,把我从炮架前推出去,你觉得我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吗?还有刚才的战斗,要不是小同志亲自操炮,咱们能全歼前卫营吗?”
罗文山话音刚落,还没等柏毅开口,像丢死狗一样,将少校军官尸体扔到一旁的老葛,便抢先开口,罗文山是不懂火炮操作技术,但并不代表他就是个蠢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领导一支连队屡创奇功,所以,听老葛这么一说,哪还想不通其中的关节,当下虎目圆睁,瞪着一侧早已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俘虏们,厉声喝道:
“老实交代,你们到底还有多少阴谋诡计?”
“噗通~~噗通~~”
罗文山这一声厉喝,将在场的俘虏直接吓跪了,一边朝罗文山等人磕头,一边说着求饶的话,一个个跟三孙子似的,哪还有半分的倨傲?先前之所以有恃无恐,所依仗的无非是他们本身有技术,是对方急需的人才,再加上我军严格的战场纪律,就算有些过分的举动,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却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管那一套,特别是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年轻人,更是不把他们当盘菜,上来二话不说直接掏枪毙人,这可把一帮子俘虏吓得不轻,然而还没等他们从死亡的惊恐中解脱出来,
柏毅的一句“阴谋加害”便如一道晴天霹雳,让一帮子俘虏直接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瞬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警句,在每个俘虏心头默念上万遍,于是在罗文山虎目注视下,俘虏们如竹筒倒豆子般,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全都交代出来,罗文山和老葛不听则已,一听之下无不脸色骇然……
原来那个被柏毅击毙的少校军官,明面上是野战部队的炮兵指挥官,实际上却是特务机构安插在他们部队的钉子,是个十足的反动派,这一次随军开赴塔山,也是为了暗中监视前线部队的动向,却没想到,他们的阵地刚布置完毕,罗文山和老葛就打上了门。
少校军官眼见不敌,便想了一个将计就计的阴谋,他一面安排同为特务的少尉亲弟弟逃出去引导援兵,另一面并没有按照常规将所有火炮全部破坏掉,而是预留一门看似完好的火炮,只是用极为巧妙的办法,将该火炮的瞄准镜和液压剂破坏掉,
与此同时,在这款火炮后坐装置的尾部,安放一个碰撞式遥控触发装置,当老葛等人利用这门看似完好的火炮进行射击时,失去液压剂缓冲的火炮,会在巨大的后坐力作用下,猛烈撞击触发装置,
届时援兵强攻于外,而内部安放在弹药区的起爆装置,会将成箱成箱的105mm炮弹悉数引爆,里应外合之下罗文山和老葛等人,连同整个炮兵阵地就算不被炸成飞灰,也会被反攻的敌人悉数绞杀,在场的众人听了俘虏们的话,饶是这些战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脊背处也不由自主的冒出丝丝冷汗,敢情刚才他们是坐在火山口上踩钢丝,一步没走好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娘的,这个狗日的,死都便宜他了!”
老葛在后怕之余,也最先反应过来,不过他并不是庆幸,而是出奇的愤怒,朝着少校军官尸首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口水,旋即转过头怒视着面前的俘虏:
“还有你们,没他娘的一个好鸟!”
老葛此话一出,周围早已群情激奋的战士纷纷附和起来,甚至有几个情绪激动的,干脆拉动枪栓,准备打开杀戒,俘虏们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磕头如捣蒜,大叫自己冤枉,整个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柏毅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几次想上前,却都被愤怒的战士们给抢了先,一旁的罗文山见状,顿时心领神会,赶紧扯着嗓门大声喊道:
“同志们都静一静,听听小同志怎么说!”
战士们一听“小同志”三个字全都住了嘴,瞬间一道道感激、敬重的目光汇聚到柏毅的身上,到现在只要是个人都明白,要不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们估计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至于先前发射的六轮急速射,究竟有没有误伤早已不重要,但就这份救命的恩情,就足以让这群心思单纯的战士们感激涕零。
“小同志,你说吧,怎么个章程,俺老葛要是说半个不字,就他娘的没长卵子!”
“没错,小同志,你说吧,让咱们怎么干?”
“对,我们都听你的,小同志!”
救命的感激,加上击毙少校军官的果敢,柏毅的形象瞬间在众位战士心中高大起来,以至于把自己的连长撇到了一边,直接向柏毅请命,这让一旁的罗文山不由得苦笑连连,心说这个阵地上究竟谁是连长?罗文山的苦笑自然被柏毅悉数收入眼中,于是他笑着冲周围的战士点了点头,最后将目光落在罗文山身上:
“罗连长,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还想再深入问问。”
见柏毅并没有鸠占鹊巢,把自己撇到一边,而是很有分寸的向自己征询意见,罗文山心中的那一丝芥蒂顷刻便消失不见,反而对眼前这位知进退的年轻人更是看重几分,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有什么问题,小同志尽管问!”
得到罗文山的首肯,柏毅这才转过头,用平静的目光扫了两遍场间的俘虏,面对神色如常的柏毅,一地的俘虏没一个敢抬头对视的,因为他们知道就是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年轻人,揭穿了他们诡计,枪杀了他们的长官,所以,俘虏们在柏毅的扫视下,非但没感到轻松,反而更加恐惧,眼见火候差不多了,柏毅这才缓缓的开口问道:
“说吧,具体实施的究竟是谁?”
此话一出,无论是跪了一地的俘虏,还是周围的战士,都是一愣,眼见于此,柏毅不由得笑了笑:
“死了的那个少校军官是有点本事,可惜他也就是耍耍嘴皮子,说吧,还有谁?”
“他!”
“对,就是他。”
“没错,就是陈耀阳!”
柏毅话音一落,地上的一众俘虏顿时将目光投向末尾的一位年轻人,检举之声更是此起彼伏,而周围的战士也将枪口齐刷刷的对准那个名叫陈耀阳的中尉军官,刹那间这位被千夫所指的年轻中尉面如死灰,柏毅带着玩味的笑容上下打量着有几分书生气的陈耀阳,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小子,挺有两下子,做得滴水不漏啊!”
柏毅这句话顿时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人以头触地,一边朝柏毅磕头,一边求饶道:
“长官饶命啊,我也是被逼的,只要长官能绕过我,我可以立即修好瞄准镜,为贵军提供精准的火力支援........”
“怎么?觉得我刚才的那六轮急速射不准?”
“是......不.....不是!”
听了柏毅的话,陈耀阳下意识的点头,但瞬间便反应过来自己的境况好像很不妙,于是又赶紧摇头,好像生怕柏毅因自己的举动而恼怒,于是又补充一句:
“长官打得也很不错,但我敢保证,我打得会更准!”
“哦?”
柏毅闻言不禁朗声大笑:“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赌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