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记好球

早川澜结束讲座的时候，眼睛仍然有些迷迷糊糊，他感觉有必要跟组织申请一下长期性临时加班的补贴费用。

“早川君，今天下午b队和我们会来场友谊篮球比赛，有兴趣来看看吗？”

解散后，爆处组的一名同事友好提议。

“是吗？我会来的，期待大家的比赛。”早川澜将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收起来，微笑着回应。

篮球友谊比赛，爆处组一项很经典的传统了。

下午时分，到了下班时间，按理说人应该变少，但此时警察大楼一间不大的篮球场内人员却不少。

早川澜选了个不错的观众位置坐定，旁边是也来看比赛的晓乌琼瑛。

“早川前辈。”晓乌琼瑛习惯性礼貌点头，她有些惊讶这位年轻的专家先生也会来看组内的比赛。

“有同事邀请，我也想来看看大家的下班娱乐。晓乌警官对篮球也感兴趣吗?”早川澜偏头回应。

“……对，我对篮球的理论知识有些了解，但平时不会打……”晓乌琼瑛一瞬间挺直了背，像是学生时代突然被老师点名一样莫名紧张，连语气都正经起来。

好怪。

不过第一次被专家先生称作“晓乌警官”，晓乌琼瑛又觉得开心。

或者说是，自豪，油然而生。

“那也很好。”早川澜对眼前这位年轻的警官小姐印象不浅，虽然资质不深，但提出的一些问题却很有创造力，带着独属于年轻的思想。

真是，后生可畏。

想到这里，早川澜突然嘴角上扬，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用曾经前辈形容他自己的词语评价另外一个后辈。

思绪被底下场内球员们的进场打断。换下工作常服的警官们穿上了红白两色的球服，依次进场。

“b队的，今天打赢了组长请客，想吃什么提前说！”对面观众席上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女声。

早川澜抬头看向声源，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生，高高的马尾扎在脑后，精致又艳丽的面孔似乎与略显粗犷的声音有些出入。

“那是b队副组长三森由纪子前辈。”晓乌琼瑛顺着早川澜的视线看去，在一旁开始简单介绍。

早川澜点头，“嗯。”

老熟人了。

“好，就冲着这句话，b队的兄弟们今天拼了！”人群中有人大声回应。

一句话就提前点燃了场内的气氛，a队马上有人反驳：“你们话别说早了，万一输了挺没面子的。”

“就是啊！我们a队可是有松田君，三森，跟你家组长说还是准备请我们吃饭吧!”

“哈哈……”

被打趣的三森由纪子没有半点恼怒的样子，反倒往后一撩发梢，两手撑在观众席的栏杆上开口：“你们也别说大话，篮球是集体配合，光靠松田一人是不行的。”

“副队，那我们输了还有吃的吗？”底下一名穿着白色球衣的寸头青年乖巧地举手，弱弱发问。

或许三森由纪子没想到先拆台的居然是自家队友，刚才自信的脸色霎时间崩不住，将手握成拳头抵在嘴上咳嗽两声，随即脸上又绽开一副明媚的笑容，但发言的内容却阴森森的，让人背后一寒：“输了，下周的体能训练加倍就行。”

“啊？”

“不会吧！”

身着白色球衣的队员们瞬间面露难色，叫苦不迭。

“一群混蛋，还没上场就自败威风……”三森由纪子不再管下面的人，坐回观众席椅子上等待开球。

“加油！松田前辈，还有所有的队员！”

耳边传来晓乌的加油声，早川澜还没移开视线就刚好与转头看向这里的松田阵平来了个隔空对视。

人群中的黑色卷发青年穿着红色的运动球衣，高挑的身材和俊俏的外表让他格外突出。

松田阵平在半空中朝着早川澜和晓乌琼瑛的方向随意挥了挥手，抬起下巴，嘴角处绽开一咧自信的笑容，一瞬间让早川澜晃了神。

“加油。”早川澜垂下眼眸低语一句，用嘴型做出加油的形状。

“比赛开始！”

随着一声尖利的哨音响起，篮球场上的两队已经准备就绪。

球鞋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弥漫开来，早川澜身体前倾，抵在前面的栏杆上，手指不自觉地屈伸。

仿佛自己也处在球场上，耳边传来球与地板碰撞的声音，球在篮筐中的轻微摩擦声，队友们的喊叫声和指令声。

【宿主也想打篮球吗？】

系统冷不丁地出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很年轻的感觉罢了。】

早川澜在心里默默回应，答非所问，眼睛视线却不从球场移开。

【感觉您现在像个八十岁的老人了，还什么~年轻的感觉~】

系统继续吐槽。

【我这叫成熟】

早川澜反驳一句。

【呵呵】

早川澜居然从系统冷冰冰的语调中听出了一丝嘲讽与无语。

【别打扰我看球赛，再见！】

早川澜无情地下达驱逐令，耳边马上得到了清净。再将注意力集中回到场上，早川澜发现今天的比赛还挺精彩。

球场上，一位技术娴熟的白色b队球员带球突破，变向灵活，运球如行云流水。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输了就加倍训练”的激励，队友们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默契额度一下子飙升。

看战术，a队的主力似乎是松田，虽然松田阵平的球技在爆处组是公认的，但一手难敌众拳。

今天他被对面防得死死的，好长一段时间找不到突破点。

而另一边，b队防守的队员们密切注意着主要目标——松田阵平的动作，灵活移动着防守位置，尽力干扰对方的进攻。

所谓擒贼先擒王，不过如此。

观众席上有人冒出了声：“好家伙，松田被防死了，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

“这叫合理的战略战术，否则就变成松田欺负我们了！”b队听见后，立马回了句。

“真是……”早川澜有些忍不住笑意，握拳抵在嘴边掩盖住上扬的弧度。脑海里突然闪过很久之前的一句话——

“跟松田阵平打篮球，就是他一个人霸|凌全队!”

场上的比赛还在继续。

把松田阵平拖了很久后，b队似乎是预先通过气，逐渐转变了刚才防守为主的风格。

首先，球队中的控球后卫持球顺时针向前推进，吸引对手的防守。

同时，中锋和前锋悄然离开篮下，暗中移动到禁区外的三分线附近。

“哦，有变化了。”早川澜轻飘飘地说了句，晓乌琼瑛听到后眼睛更加有神，在高处的观众席上扫描起来观察。

果不其然，很快地，b队控球后卫突然将球传给突破速度更快的得分后卫，后者立即发起一次穿梭式的快速突破。他利用自己的速度和敏捷性，试图以流畅的运球和变向摆脱a队的防守球员。

在突破的同时，早川澜看见中锋和前锋也默契十足地迅速移动到禁区内，貌似在寻求一个理想的得分机会。

松田阵平也立马意识到了对面的打算，准备回防却被另一个防卫继续贴身死拦。

机会稍纵即逝，突发的一个猛攻将a队其他球员打了个措手不及。随着哨声响起，b队一记漂亮的进球暂时领先。

“漂亮！”

对面席上传来三森由纪子有力的赞叹。

“哎，可惜刚才没人能及时跟松田前辈配合，不然可以截断的。”

晓乌琼瑛虽然不是很熟悉篮球，但她还是看得出来，现在只能叹息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毕竟篮球是团体竞技。”早川澜见怪不怪补充道。

两人说话间，场下又有了新情况。一群人围着其中一个同事，比赛暂停了。

“怎么了？”

“云村脚崴了，得下场休息。”

“不要紧吧？严不严重？”

“没事没事，只是崴了一下。”

“保险起见，云村你先别打了。”

“……”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句，红色球衣的同事被人扶到一边开始休息。

比赛进行到一半，a队少了个队员，现在又没有替补的，怎么办？

答案是，随机在观众席抓个壮丁。

而，很巧的是，这个壮丁就是早川澜。

被人请下去的时候，早川澜觉得刚才系统说的还真是应时。

“早川君会打篮球吧？”一群人对这位新来的专家先生观感还不错，态度热情，叽叽喳喳地打着招呼。

“会一点。”

早川澜笑不露齿，一副谦逊的样子，仿佛真是个对篮球只有一点了解的新手。

“那我们得给专家新手照顾啊，哈哈哈！”

“别把人家欺负太狠了……”

b队球员在不到20分钟后的场上又想起了这两句话，而发言的队员更是想回溯时间收回这句大言不惭的打趣。

我们错了，不该轻易判断。

还有，专家先生您可真是谦虚了。

在又一颗出其不意同时精度极高的三分球灌进球框后，b队全体队员终于成功破防了。

“是谁说的早川君是新手啊？”

“他，他自己？”

“简直就是来……到底谁抓来的替补啊!”

一个中场休息时间，a队球员个个兴高采烈，跟对面萎靡不振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松田跟早川君配合的不错啊！”松田阵平与一个队员击掌，撩起球衣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顺势将一瓶矿泉水递给旁边丝毫没有出汗的早川澜。

“谢谢松田君。”早川澜一点头，接过矿泉水浅抿了一口。看见松田阵平一直看着自己，雾蓝色的瞳孔里露出了一丝疑惑：“怎么了？”

松田阵平被对方询问，也没有不自在，眉毛一挑：“就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每次你都能刚好出现在我被防了以后的最佳传球位置。”

松田阵平的确挺疑惑，明明自己跟这个专家先生第一次打配合，却如此默契。

默契得让他甚至觉得过于巧合，就像是跟研二在配合。

如果要再说组里还有人跟他这么默契，或许也只有那个人了。

松田阵平后面也观察过，早川澜的移动动作都比较少，有时候像个边缘人，但每到关键时候，总能意外地站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一个适合传球的最佳地方，一个松田阵平真正需要的地方。

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