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物是人非

贺小蛮没有想到自己一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苏澈，而是柳氏。

岁月茫茫，人生如戏。仅仅一年的时光，很多事情已经悄然变化。原本意气风发的柳氏，此刻也憔悴了，满眼便是沧桑与哀愁。

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要说、想要问，此刻两眼相望却无话可说。

“你过得还好吗？”柳氏忍不住伸手抚-摸贺小蛮的的发丝，眼中尽是哀伤。如今她只剩下小蛮一个孩子了。这大概是上天给自己的报应，丢弃自己的亲生女儿，害死了丞哥儿，如今便只剩下小蛮了。

“嗯。”贺小蛮也不知怎么定义好和坏，看到柳氏这般憔悴的神情，凡事只能往好里说。

“娘对不起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终于得报应了。”柳氏叹了口气，“你在皇宫里吃了那么多苦，就连这手臂上还有贺明秀那个丫头打的伤痕。如今既然回来了，便留下吧，以后娘拼了性命也要护着你。”

貌美如花的柳氏此刻眼角已经长出些许的皱纹，一双美丽的眼眸中尽是哀愁。贺小蛮只觉得喉咙堵塞，她无法说不。

难怪自己一醒来见的不是苏澈，而是柳氏。贺小蛮苦笑一声，这苏澈还真是懂自己，她不会拒绝柳氏，起码不会拒绝此刻如此脆弱的柳氏。

强制的压迫绝对不是什么好办法，只有心甘情愿的诚服才是制人之道。

那一天柳氏说了很多话，贺小蛮看得出她过得很苦。当初她与贺峰也是情投意合，不顾门第便嫁给了他。可惜贺峰是一个极力追求权势的男人，当初的海誓山盟如今只不过是一场空。

原本天真烂漫的柳氏，如今变得心狠手辣，丑劣不堪。

时光真是一场赌局，谁也不知道现在赌下的棋子，在未来会是什么模样。

此刻的柳氏输得彻底，干净。

一连几天苏澈没有出现，贺小蛮一直陪着柳氏。陪着她聊天，赏花，听戏。

如今的柳氏无论表现的多么开心，她的笑容总是带有苦味。物是人非。尽是沧桑。古代女子以男人为天，一输便输了一生。

此刻的贺小蛮也开始迷茫起来，拓跋达此刻是爱她的，真心的。可是谁也无法改变的是将来拓跋达身边不止她一人。如果到那个时候，爱、真心变成谎言。偌大的北魏国只有她一人之时，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贺小蛮突然觉得很冷，因为把幸福依托在他人身上的人，永远得不到安全感。拓跋达，她可以信任一生吗？这个答案也许拓跋达自己也不能肯定。

想来苏澈真是好计谋，语言往往是没有信服力的，往往只有身边亲近人的真实例子，才能让人们真正感受到恐惧与害怕。

虽然苏澈这么做很卑鄙，但是他确实成功了。

向拓跋达往前一步，贺小蛮此刻突然没有了信心。

月光如水。寒冷的冬天即将要迎来春天。相对温暖的赵国此刻的桃花已经开放，灼灼妖娆，很是好看。

贺小蛮坐在庭院里，望着夜色，不说话。天下如此之大，似乎每一处皆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她该不该向拓跋达走进一步呢？

料峭寒风吹起庭院灼灼绽放的粉红，一片片桃花如雨般纷纷落下，在石子路上铺成一地的落英。

伴着满空的桃花雨，苏澈一身深蓝色素面锦缎袍徐徐而来。

贺小蛮想起了初次见苏澈的场景，一个爱告状的将军。一个为小宫女出头的将军，一个别扭的将军。

可惜如今一切皆变了，他们再也回不去当初还是朋友的时候。

秦叶太了解贺小蛮了，敏感多疑。胆小，缺乏安全感。他知道此刻就算拓跋达站在她的面前，也不一定能带走她。

“小蛮子。”

“别这样叫我。”贺小蛮觉得恶心，讨厌。

因为太了解贺小蛮，所以秦叶也知道此刻她对自己充满怨气。

“我不会祝福你的，因为我只想你和我在一起。”

贺小蛮没有料到苏澈居然说的这般直白。可是别人喜欢不一定是幸福，因为你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彼此之间只有伤害。

“我说过我只想和拓跋达在一起。”

一字一句说的斩钉截铁，可是秦叶却笑了。若是以前的贺小蛮说这话，他信。可是现在的贺小蛮，他不信。

“你在害怕。害怕拓跋达以后会不会抛弃你。毕竟他的野心不止是做一个北魏国的三皇子，就算他只是三皇子，那也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

在古代，女人心中夫君只有一个女人的想法是有违世俗的，是善妒。

“千千万万个女人，凭什么让拓跋达只对你一人钟情一世呢？”

秦叶一步步走进贺小蛮，就算得不到她，也绝对不能看着她走进别人的怀抱。

“闭嘴，闭嘴。”贺小蛮有些惊慌的叫道，眼前的男人太了解她的害怕，她的担心，她讨厌他，讨厌他就这般血淋淋的揭开自己的内心。

看到贺小蛮惊慌失措的模样，秦叶心很痛。他知道她讨厌自己，不愿意接近自己，可是那又如何，只要她不是别人的，那一切皆无所谓。

“别靠近他，他会伤害你的。想一想柳氏，想一想过去的自己。”秦叶缓缓的说道，仿佛在说一个魔咒，一个彻底困住贺小蛮的魔咒。

柳氏，过去的自己。贺小蛮瞳孔猛地放大，苏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过去？过去的自己，这话说的可谓是略有深意。

秦叶自然不是随便说出这话，他不想要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眼看着贺小蛮便要走进别人的怀抱，他无法忍受，也不能忍受。

如果小蛮子知道苏澈就是秦叶的话，会不会回心转意，毕竟曾经他们如此深爱过彼此。

“小蛮子。”秦叶缓缓的叫了一声，最熟悉的语调喊出念念不忘的名字。

贺小蛮浑身一颤，此刻原本与秦叶一点都不像的苏澈，居然那般的像秦叶。她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小蛮子，等我们毕业后就结婚。”

“小蛮子，我不会辜负你。”

“贺小蛮，我值得更好的。”

桃花纷纷，处处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