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怀疑

杜弯弯将茶水摆在两人面前，赵陵只是斜睨了一眼杜弯弯，并没有起身的打算。在赵陵看来，杜弯弯只是颜绍找来演婚配戏码的村姑罢了，从前觉得她谈吐不凡，可后来这小娘子也没什么值得人另眼相看的地方，对她也是更加轻视了。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自己放在心上的。她如今的任务，就是彻底弄清楚，此颜绍到底是不是彼颜绍！

颜绍面上露出和煦的微笑，伸手端起杜弯弯刚泡好的茶水，垂首抿了一口，“到底是娘子手艺好。”他也不管赵陵，兀自起身去柴草棚子中找了个木墩子搬过来。让杜弯弯在小杌子上坐了，自己则大喇喇的坐在木墩上。

赵陵眸光闪了闪，英气明丽的脸庞上多了一抹晦涩：“杜小娘子怎的能让夫君坐在木墩上，自己坐在杌子上呢？这可不是我大乾为人妇的做派。”

杜弯弯奇怪的看了眼赵陵，乌黑的杏眼蒙上了一丝迷茫，水润的红唇抿了抿，方才说道：“赵将军尚是闺阁儿女，这般直言他人夫妻之间的私事，似乎也不是大乾未嫁女子的做派吧！”

赵陵听罢心中生怒，却是被噎的不知说什么好。她确实不是什么贤淑的闺阁女子，13岁就随父兄去了边境，不到15岁，就能沙场杀敌，哪里会有什么羞涩忌讳！可是如今却被杜弯弯拿来说事，叫她反驳不是，不反驳也不是，真真憋屈。

事情是赵陵挑起来的，自从知道颜绍和赵陵可能是敌人后，她就不对赵陵那么客气了。本来当初赵陵拔刀相助，还让她甚是欣赏钦佩的，可后来却发生了传信坑害她的事情，她对赵陵就不待见了。或许赵陵身份高贵，或许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是一种谋略，但杜弯弯作为被坑害的一方，总不可能还对她赵陵感恩戴德啊！

“不知将军可有心上人？”杜弯弯一改方才略严肃的表情，微微红着脸娇羞看了一眼颜绍，对着赵陵轻声询问。

赵陵一愣，不知道杜弯弯想说什么，她见颜绍也是一副意味不明的样子，遂挑了挑眉：“这大乾心悦本将的不少，但要说本将的心上人，那还真是没有。”赵陵倨傲的抬起下巴，京都爱慕她的贵公子不知凡几，可在她心里，能与自己相配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那赵将军恐怕不知道，心爱的男子体贴照顾自己，是何等幸福之事了。”杜弯弯莞尔一笑，看着颜绍的目光柔情似水，仿佛颜绍真的是她倾心以待，恋慕有加的男人。

赵陵又是一噎，面色稍冷。若是非要让她想出一个能与自己匹配的男人......她笑了。看了看在一边默不作声的颜绍，赵陵眯起了眼睛，对着颜绍轻启朱唇：“若非要说个本将也心生敬佩的人，那非从前颜家大郎君颜绍莫属！”

杜弯弯惊了一下，她这个时候根本不敢看颜绍，生怕赵陵有所怀疑。赵陵也确实用余光注意着杜弯弯的表情，见她只是用懵懂好奇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随后低了头，心里有些失望。

颜绍倒是十分镇定，就连执着茶盏的手都没抖一下，只是微笑着轻轻点头，“京都颜家虽早已湮灭，但颜家有神童之传闻，当初在十三里桥恐怕也非秘事。家父曾言，颜家大郎君芝兰玉树、出类拔萃，乃京中诸多贵胄之典范。此等人物，确与将军堪配。”

赵陵审视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颜绍的面容，杜弯弯蹙了蹙眉，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不知颜郎君祖籍何处，与京都颜家有什么关系？”

赵陵不死心，为了弄清这个人的身份，她可是直接搬来山里了。其实颜家的郎君长什么样子，她也只是远远看过一眼。当初颜家乃是钟鸣鼎食之家，就连如今的公羊家都远远及不上，遑论她赵家。若是颜家不倒，颜家大郎君的婚事，定要由皇上做主，配一个相貌家世都绝顶的宗室女子。以她赵陵的出身，恐怕只有去给颜大郎君做妾了。这个颜绍却偏偏说她和颜大郎君堪配，到底是真的不知道缘由而奉承自己，还是为了打消她的疑虑，故意如此说。

杜弯弯将自己的杌子向着颜绍的方向又挪了挪，一只养的玉白的小手，勾住颜绍短打的袖口，垂着眸子不说话。颜绍心中发笑，面上只是带着一丝安慰，轻轻拍了拍袖口上那柔荑。

“颜某自幼长在万州，10岁母亲过世后，就和父亲一起离开故乡。家父是个读书人，在万州时只是教书先生，颜某12岁便随家父到了梨城，在十三里桥落脚。那时家父已身染重病，没多久便过世了，颜某便和葛大哥一起在这盘龙山落了脚，这么多年，也没能再回故乡看看。京都颜家，颜某是高攀不上的。”

颜绍所说，赵陵在来之前俱都明了。公羊弘出手，颜绍那些表面上的经历自然被查的一清二楚。可公羊弘老奸巨猾，他觉得两个同名同姓的人，在某些地方表现的太过巧合了。比如，颜绍12岁去了梨城，而颜大郎君也是在差不多的年龄失踪；颜绍自幼生长在万州，而万州地处西北，衡阳王也是在西北驻扎，颜大郎君要是寻找援助，自然也会选择西北；颜绍在梨城从未离开过，山下有好端端的村子不住，非要居住在盘龙山，公羊弘曾说过，颜家得到过太宗皇帝亲睐，或许知道盘龙山宝藏的具体位置。

这种种迹象，由不得公羊弘不怀疑。其实除了名字，单从这几个方面着手查看的话，颜绍这样的人能找出不少，可偏偏这个人就叫颜绍。公羊弘是没有见过颜绍的样子，当年的颜大郎君可是......

赵陵心中拿不准主意，她是不太相信颜绍和颜大郎君会是一个人的。颜绍和杜弯弯之间，虽说不太像她想象中的新婚夫妻那样如胶似漆，但也不是她方才所想的那般冷冷淡淡。颜大郎君那样出身、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真有可能和一个山野村姑相亲相爱？

这真相到底是什么，赵陵心中依然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