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露馅

初次见赵陵的时候，她英姿飒爽，宛如从天而降的神女，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杜弯弯的眼前。虽然杜弯弯觉得赵陵是颜绍请来的，但不管怎么说，杜弯弯对她，心里是感激和欣赏的。

从一个贵族的大家闺秀到大乾唯一的女将军，赵陵的能力毋庸置疑，绝对是妥妥的文武双全，巾帼英雄。尽管后来她夺走了方仲的心，让杜弯弯为之神伤，可是这都改变不了赵陵在杜弯弯心中异常尊崇的地位。然而这次的事情，就好像在品味佳肴的时候，无意间吃下去一只绿头苍蝇，叫杜弯弯说不出的恶心。

如果赵陵没有救过她；如果她没有那么欣赏过赵陵；如果方仲不曾那样深深的仰慕赵陵；如果赵陵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杜弯弯都不会对赵陵有这种恶感，可是现实生活恰恰相反。

赵陵在杜弯弯心里，从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巾帼英雄，变成了阴险狡诈不择手段的贵族小姐。也许是之前的期许太高，总之杜弯弯对赵陵十分失望。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杜弯弯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方仲，想要让方仲知道赵陵的真实嘴脸。不过只有那么一瞬间，理智回笼后，杜弯弯马上就选择放弃了。

方仲对赵陵的感情很深，不然也不会在赵陵离开之后那样痛苦。事情揭开，不管她有没有证据，她心里都能肯定，方仲会站在赵陵那边。方仲就是那样执拗顽固的人，不管心里那个人做的是对是错，这都不妨碍他喜欢赵陵。更何况，这件事情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而她杜弯弯也还好端端的待在食肆里，她又拿什么去证明赵陵的阴暗嘴脸呢？

若说利用，赵陵是贵族世家之后，本人又是皇室钦封的将军，而她杜弯弯只是南国充来的奴隶，托了姜怜的福，这才落户为平民。赵陵为达目的利用一个山野村姑，简直是天经地义！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差距，她杜弯弯又有什么立场去讨伐呢？赵陵能利用她，那是她的福气！

心里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杜弯弯还是不可抑止的觉得难过，或许这就是被利用的人的悲哀！她不会告诉方仲这件事情，哪怕是一星半点的暗示都不会有。既然方仲想要在心里留下一个完美的女神形象，那么杜弯弯自然不会自作多情的没事找事了。反正他也不会喜欢......

杜弯弯掩下心里的那些失落感，在颜绍离开之后，就心烦意乱的睡去了。

泮水镇近山的一处小宅院里，赵陵正端坐在大堂首位，面色略有阴沉。她之前接到精卫的传信，说颜绍只是来了泮水镇，这才吩咐手下的人暗中去掳杜弯弯，想要从她那里套出些东西。赵陵在十三里桥已经住了段日子，杜家姐妹是怎么到的梨城，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原本，她想要从葛全那里着手，可是相处了一段日子，赵陵对葛全已经不抱希望了。先不说那样憨直的人对颜绍的异常会不会注意，就只说他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性子，哪怕是知道什么，赵陵也问不出一二三来的。

可是杜家那个小娘子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十几岁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吓唬吓唬，或许真的能有惊喜。如果情况好，也许能让颜绍露出马脚来。谁知道颜绍离开盘龙山，没有在泮水镇停留，竟然直接去了梨城，以至于她的这场谋划成为了笑话。

现在颜绍的身份不确定，她也不认为颜绍会从现有的局面上，怀疑到她身上来。最多，颜绍是真的在梨城有些人脉，然后查去杜瑜那边。无论如何，都与她赵陵没有关系。

“将军，属下等已经查证过了，颜绍是昨日深夜到的梨城，但是今日一整天都不在食肆，也是入夜之后才回到食肆的。不过期间他的去向，却是怎么也查不出来。”

赵陵听着手下来报，只是微微摆了摆手，声音清淡道：“无妨，至少可以确定，这个颜绍是真的有嫌疑，我们没有找错方向。只是可惜了，没能一举挖出御史府上暗藏的细作。”

其实赵陵这次来，就是想要通过颜绍，找出那个被对手安插在御史府上的奸细。这么多年，他们屡屡在对手那里吃亏，这个奸细绝对是功不可没。这次的谋划功亏一篑，让赵陵既觉得惋惜，又觉得兴奋。毕竟对手太弱的话，是挑不起她强烈的征服欲的，那样玩起来，还有什么意思呢？

杜瑜是在心惊肉跳的惶恐之中，等回来她的贴身丫鬟的。只是这离她谋划算计杜弯弯那天，已经过去了两日。

“你这废物到底跑去哪里了！”杜瑜把派出去的丫鬟悄悄带进自己房里，怒不可遏的低声质问道。这两日卞成一直在绣坊，小丫鬟回来，杜瑜实在怕有什么风声会传到卞成的耳朵里。

虽说这件事情是稳娘出的主意，可抓曲比奢哲是她的命令啊？！就连打伤曲比奢哲，派丫鬟去衙门鸣冤，明面上也都是她的命令，稳娘可是摘得干干净净。每每想到这里，杜瑜就气得肝疼。

小丫鬟见杜瑜一脸的狰狞怒气，低垂着头，哆嗦着身子，结结巴巴说道：“娘子，这可不关婢子的事情，婢子真的去了县衙，可还没等婢子进去，就被人打晕了呀！待婢子醒来的时候，就被绑在城郊的林子里，还是清晨过路的人救下婢子的。呜呜呜......”小丫鬟边说边哭，打着嗝，缩着肩膀，样子好不凄惨。

杜瑜原本就后悔了，现在这丫鬟没能去县衙，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情，只是实在觉得这丫鬟蠢笨了点。这小丫鬟从她来梨城后就跟着她了，平时也很贴心，就是年龄小些，有些事情不会看眼色，但贵在忠心，杜瑜也不忍在这件事情上惩戒她。

“好了好了，就算是杜弯弯那丧门星运道好吧！总是能无意间逢凶化吉，也不知道老天的眼睛怎么长得，偏偏对那丧门星这般厚待！真真是晦气！”

杜瑜不再追问小丫鬟消失两天的事情，漂亮的脸蛋儿上透着厌烦，挥挥袖子直接坐在了床榻上。这边小丫鬟还没收住哭声，房间的门就已经被重重踹开，卞成面色不善的站在门口，眸子阴鹜的盯着杜瑜：“说！你这些日子都干了什么好事！”

杜瑜心里一哆嗦，俏脸发白，直喊倒霉。她还没把杜弯弯怎么着呢，这就直接露陷了？！望着卞成难看的脸色，杜瑜也有些害怕，卞成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