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巧遇

杜弯弯遇见杜瑜纯粹是一场意外。

这天早上，杜瑜刚刚起身，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住在北跨院的陈妈妈。

陈妈妈见杜瑜开门，慈眉善目说道：“杜小娘子啊，方才掌柜的说，方东家今天要歇业，要带着掌柜和帐房出去办事。你今天也不用去后厨忙活了，多歇息歇息吧。”

杜弯弯顿感疑惑，老板、掌柜、帐房出去办事，不是还有大厨和方仲吗？怎么会不能营业呢？不过不管怎么说，谁会嫌休息不好？

陈妈妈离开后，杜弯弯就决定去睡个回笼觉。迷迷糊糊的，杜弯弯刚刚睡着不久，外面就又传来了敲门声。杜弯弯愤怒了，不是已经说不营业了么！难道这会儿又要开业了？

起身去开门，杜弯弯在院子问道：“谁啊！”

门外的人静默片刻，随后传来了方仲清润的声音，“弯弯，是我。”

杜弯弯站在院中微微一愣，心里有些微起伏。自从赵陵走后，她和方仲就一直没有好好说过话。最近几天更是连方仲的面都见不到。叹息一声，杜弯弯还是走上前打开了门。

方仲这几天对赵陵思之如狂，可是父亲却严禁他外出，更加不许他去盘龙山。即使他说是去找颜绍，方老板也坚决反对。

原本开朗阳光的小郎君，现在弄得意志消沉，一脸憔悴，下颌也冒了一层青茬，方仲却无心打理。

“弯弯，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方仲垂着头低声问道，面上还有些尴尬，说话也有些没底气。

杜弯弯毕竟不是他的妹妹，他这样来邀请一个小娘子同游，实在是有些唐突冒昧了。可是在这里，除了杜弯弯，方仲根本想不出来，自己心里的那番话还可以同谁讲。从前的同窗好友？他们一定会笑话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连大乾的女将军都敢肖想。

尽管方仲自己也觉得这是妄想，可他心里抑制不住。杜弯弯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这一点，他很早就知道了。杜弯弯从来不看低任何人，她同他说过，这个世界，人生来就是平等的。不管是卑贱的奴隶也好，高贵的皇族也罢，在天地面前，均没有等级之分。

当初，方仲还笑话杜弯弯的想法幼稚，人的身份是天生的，有人生来就是权贵，有人生来就是贱奴。那些永远不可脱籍的官奴，怎么跟生在帝王之家的皇子公主相比呢？这不是谬论吗？

可是现在，方仲却希望这种谬论可以被世人所承认，这样的话，他和赵陵之间最大的鸿沟就能被填平。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你......”杜弯弯半晌不说话，方仲心里有些忐忑。杜弯弯虽说平日里不拘小节，可到底也是女儿家，难道自己这番冒失之语，让她生气了？

杜弯弯知道方仲的心结在哪里，可是他竟然找她开解！杜弯弯无奈叹息一声，打断方仲的话：“今日食肆歇业，是因为你太过消沉的原因吗？”

方仲面上露出惊讶，歇业？

果然，杜弯弯无语冷笑，“算了，你说去哪里吧，我只当是去逛了一回街。”

“那我们就去郊外吧，前几日才下过雪，山上的积雪应该没有化，站在山脚下，还能看看山顶的雪景。”

方仲显然是早就想好了去处，杜弯弯应允，让他在门外等，自己回去快速的洗漱一番，随后换了身衣服就出来了。

两人同行，穿过南城区，直接出了城门。

梨城处于西南，即便是冬日，城外的山林依然是青青绿绿，看上去一片翠色。

方仲一路上不说话，杜弯弯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好。方仲喜欢赵陵，这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然而，赵陵不喜欢方仲，这个有眼睛的也能看出来。再加上，杜弯弯心里对方仲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了。

沿着城墙向西面走，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西宁河边。西宁河绕山流淌，站在河边，其实就是处于山脚。这也是方仲之前说的地方。

抬头朝着对面望去，直入天际的高峰上，似乎真的被蒙上了一层雪白，宛如一个带着珍珠帽子的巨人，在暖阳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耀眼的光芒。

“弯弯，你有喜欢的人吗？”

呃，杜弯弯迟疑，她自己也在心里疑惑，她不是喜欢方仲吗？为什么心里会迟疑呢？沉默片刻，杜弯弯望着对面的青山，轻声答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喜欢，又或许......”是其他。

方仲貌似只听到了前半句，“原来你也有心上人啊，弯弯你能体会那种求而不得的心情吗？”

杜弯弯抿唇，她现在算不算是求而不得呢？

“我对赵将军，真的是一片痴心，可是我......”话到了嘴边，方仲突然说不出来了。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前方一个下坡处，面上青青白白起来，随后便是爆红，拽着杜弯弯就要离开。

杜弯弯纳闷，“怎么了？”

方仲结结巴巴的说道：“快......快走吧！”

唉？

“方小郎君？走的那么急做什么？”杜弯弯张大了嘴，天啊，她听到了谁的声音？杜瑜！

杜弯弯猛然转身，就看见卞成拥着杜瑜，从那坡下面走了上来。卞成和杜瑜面上的潮红还未褪去，杜瑜的发丝也没有整理完好。杜弯弯真的是被这两人打败了，这是冬天啊！野外就......也不怕给冻病了......

想到方仲刚才的表现，八成是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了。

方仲压根就不敢看杜瑜的脸，方才他无意间看见那边，有对男女在穿衣裳，那女的甚至对着他，还刻意掀起了自己的肚兜。纯情的方仲被吓得够呛，第一反应就是拉住杜弯弯跑路。可惜，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我......我们......不是故意的！你......你们也......”

“也什么？”杜瑜媚眼一抛，长睫微微上扬。

杜弯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也太耐冻了！”

卞成面上有些挂不住，他前一段时间还对杜弯弯穷追猛打呢，今天就被杜弯弯看见他和杜瑜在河边......咳！赏景！面上实在有些不好看。

杜弯弯见卞成的目光还盯着她，登时眉目一扬，看着杜瑜说道：“这个可是姐夫？”

杜瑜面有尴尬，她心里是不愿意承认的，方仲在场，她此时根本不愿和卞成搭上关系！方才只是撩拨了一下那俊俏小郎君，结果......

“杜小娘子说笑了，在下与杜娘子只是萍水相逢，一起赏个雪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