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十月二十六是皇上圣诞,皇子们在这一天不用上学,总算能松快松快了。
主子被太子叫出去玩,长安阁伺候的奴才空了一大半,留守的沈玉暖被菊香叫过去帮忙打扫卫生。
“你人小却机灵,书房又是要格外仔细的地方,姐姐这头人手不够,见你和个皮猴子一样,四处蹦跶,索性拘了来,干点正事!”
菊香说着往沈玉暖嘴里塞了块糖,她吧唧吧唧吃了,发现味道好极了。
“姐姐再赏我一块,可真好吃。”
菊香笑着从荷包里倒出来一粒塞进她嘴里,“这蜜饯还是主子赏我的,往日里见不着,今儿你好好帮姐姐把书房收拾齐整了,这一荷包的蜜饯啊,就都是你的了。”
沈玉暖手下不停,嘴上道着谢,两人干活分外快,中途一直跟在主子身边的来福跑了回来。
“主子从东宫出来,看天气不错想在外面看会子书,说要昨晚没看完的那本。菊香姐姐你可知道好拿给我?”
菊香是识字了,很明确找出书,对着来福道,“主子在外面看书,茶水瓜果糕点哪一样能少了?小心吹了风,仔细身上落下不好来。”
把书交给沈玉暖,“让小安子先头拿着书给主子,你跟我来拿件披风提着糕点再去。”
来福恭顺称是,待菊香前脚走了,他后脚跟着,走到一半回头瞪着沈玉暖就是一个白眼。
在来福看来,她和大牛哥是一伙儿的,总抢了他再主子跟前的机会,看不顺眼。
这次大概又要记住了,不过谁在意?沈玉暖耸耸肩,主子是好伺候的?这孩子大概是个傻的!
她捧着书一路到了亭子,伺候的人都被打发的远远的,路过大牛哥身边,他给自己使眼色。
看来今天主子的心情也不好,这都十天半个月了,总每个笑脸。
这会儿那个小小的人坐在亭子里对着一池塘的鱼撒食,显见的是在发呆。
沈玉暖捧着书上前,放轻声音道,“主子,您要的书来了。”
元昶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一震,手里的一把鱼食全掉了下去,引的鱼儿哄抢。
好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放桌上。”
沈玉暖放好,见没别的吩咐,还是和别人一样站的远些,免得又哪里惹到这位爷。
还没走出亭子,就听主子道,“久安留下,其他人都回去,不用伺候在这里。”
元昶拍打干净手上的残渣,转身坐正,看着躬身而立的久安,终究是叹了口气。
“你去把这花瓶里的花换换样式。”
沈玉暖顺着主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虽秋末了,园子里的花照样开的艳。
拿了桌上的花瓶,取了原本里面的花,捧着瓶子一路过去,虽说没有剪刀,她的手也好用,不比剪刀差。
主子喜欢那就做个好看的插花,挑着周围搭配的,快速从根部掐了好几株,中途回头看看主子,两人打个对眼。
沈玉暖看着那张脸不自觉露出个笑来,越笑越荡漾,差点闪了元昶的眼,暗骂这奴才不正经,整日里就知道乱惹人。
哪知道他急忙躲闪的样子,让沈玉暖笑的更加开心,要不是皇宫严禁喧哗,她都能敞开嗓子吼两声。
这才对嘛,小小年纪,整天虎着张脸,简直浪费了那盛世美颜,多笑笑,自己心情好,别人看着也美好。
心情不错的沈玉暖端着花瓶往回走,脚下小心避开花匠精心娇养的名贵花种,再间抬头,只听扑通一声,亭子里没人了。
她一惊,甩下手中的花瓶,快速跑了过去,池塘里挣扎的那个可不就是七爷!
她扫视一眼,发现有个壮实的背影,正在往对岸跑,很快被树影遮住。
来不及追人,她急急跳下水,先救人才最最要紧!
七爷不会水,此时已经扑腾到池塘中央。这个池塘养着鱼,底下引的活水,水极深。
几乎在沈玉暖抓住元昶手臂的时候,出于求生的本能,元昶立即攀附上对方的身上。
对于大力的沈玉暖来说,托举个人不成问题,她脚下划着水,两手举着七爷,自己也露出脑袋喘气。
“主子,镇静,镇定!”
旱鸭子第一次泡在深水中,很无助,惊慌的结局就是呛水,很容易命丧黄泉。
元昶上半身探出池塘水面,氧气一进入口鼻,随着久安的呼声,人也镇静下来。
沈玉暖不担心,仰着头笑看着七爷道,“您先喘口气,千万别慌,奴才一定托您上岸,您就当来游了回泳,找了个乐子。”
她力气大,再托两三个都没问题,她怕的是,溺水的人自己惊慌扑腾,肺里吸进去水,哪怕现代都不一定救得了,何况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
元昶很快平静下来,他知道此时举着他的人多辛苦,尽量放松身体,不给对方增添累赘。
“奴才往前走的时候,只能露出主子的头,您能呼吸,别慌。”
“你只管来,不用顾忌我。”
沈玉暖差点没忍住在那还在那个严肃的脸上捏两把,到底克制住了,这可不是普通的正太,命要紧。
她用力踩水,一手牢牢的箍着对方的身体,眼见着快到岸边了,水面上突然砸下来一个木板子。
不及反应的沈玉暖赶紧把主子压进水里,这一板子实实在在砸在她头上,瞬间头晕眼花。
随即四面八方开始砸,意识到不好,第一想法就是护着主子!
没精力在意伤口浸不浸水,托着主子快速往回游,就算如此,一向不喜欢吃亏的她在被砸中的瞬间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木板的一头。
用力往下扯,听到落水的声音,知道拉了个垫背的,才放手,重新游回池塘中央,赶紧把主子举起来。
元昶咳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打眼看到岸上的情况,一个不算大的池塘,四周围着七八个蒙着脸的人。
每人手里拿着长长的扁平竹竿,纷纷向他们打来,似乎发现池塘中央够不到,这些人转头找了更长的来,势必要置他们于死地。
泡在水中的两人视线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
元昶看着久安脑袋上不断冒出来的血,心里难受,“你可后悔跟了我这样的主子?”
“我只认您一个主子,跟着您是我的福分,您千万要相信我,咱们都会活着,我保证!”
沈玉暖很郑重的回答,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伤口泡在水中,疼的发木,却不及以往所忍受的十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