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朔敲敲小外甥女的碗,“我说你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想事情?难道是小叔的手艺下降了?”
沈玉暖回神,“马马虎虎。”
“那不劳祖宗开尊口,马马虎虎的东西,真是对不住您的胃,我自己个儿吃得了。”
傅朔说着把面前的两盘菜端起来,转到自己的位置,一副你别想碰的样子。
“别啊小叔,我不嫌弃的。”沈玉暖赶紧阻止,“真的,看我真诚的小眼神!”说着还眨眨眼,别提多认真了。
傅朔噗的一下笑出声,“你可真是我祖宗。”
“祖宗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赶紧的!”
吃饱了的沈玉暖在公寓里窜来窜去,她以前不知道小叔在这里还有房产。搬到这个城市以后她好像和以前的生活脱节了。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现在还记要搬来的时候她和小叔生过一场气,气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很委屈,面对渴望很久的父母,也不开心。
十二岁的年纪,性格大体成型,生命中缺少的已经补不回来了。爷爷去世,搬一次家,把剩下的也丢了,她很不开心。
后来拧巴着性子只给舅爷爷去电话,过年的时候小叔拜年他们才和好,想起小时候的事,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别扭的人。
在小叔一众衬衫里挑了件带淡淡粉色的当睡衣,钻进浴室好好洗了个澡,她十六岁,身高165,还有的长。
比了林暖娘的相貌,还要更胜两分,颜和身材保持的很一致,是引人犯罪的纯雅。
小叔的衬衫穿起来垂到膝盖处,挽起袖口,倒显出几分逼人的性感来。
整个人窝在沙发里,遥控器一直转换频道,听着厨房里的动静。
傅朔在厨房刷碗,嘴里嘀咕着,好不容易来一次尽干伺候人的活,嘴角却是翘着好看的弧度,身心愉悦。
忙完厨房里的活,从冰箱里拿出各种小零食水果饮料,摆在茶几上,抬起小外甥女的脑袋坐下,顺道把脑袋放在自己腿上。
“小叔,你在这边有几处房产?”
沈玉暖脑袋枕着傅朔的大腿,两条笔直滑嫩的腿在沙方上晃来晃去,没有一点不自在,被枕的人也习以为常。
“怎么?”傅朔挑眉。
“我不知道。”
听着语气有点低落,他揉着毛茸茸的脑袋,“你小叔我过完年就二十九了。”
“知道,要赶快攒够老婆本,不然以后就是孤家寡人了。”
“......”
两人沉默下来,一个不停的揉着手下的脑袋,一个思绪跑的很远,前世今生掺杂,有时候会恍惚,到底什么是真实的,哪个自己才是真的。
不过也就那么一小会儿,很快就将不好的情绪扫除。
“小叔,要是我没有发现家里的怪异,一直被困在精神病院,没有办法联系到你和舅爷爷,你会怎么办?”
“不会有这种事。”傅朔回答的很有信心。
“我说假如!”
“没有假如。”
“小叔!!!”
傅朔笑起来,她被惹毛的样子总能让他发笑,觉得可爱,不自觉的嘟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她觉得是在恐吓别人,其实可爱的不得了,忍不住捏了捏脸蛋,手感好的不行。
“咳,假如啊......”
一看对方就是在装模作样,沈玉暖瞪着眼睛提条件,“不许胡编乱造,仔细想!”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确实,他怎么会放着小东西不管?长时间不联系就算对方忍的住,他自己肯定会想念。
这几年将产业慢慢分出来一些转移到这边,就是为了能经常见着人,“别胡思乱想,小叔不来找你,你舅爷爷会发火的。”
“那在什么情况下我会被困在精神病院一辈子?”
看她问的认真,傅朔也在心里想了想,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最后道,“那可能是小叔死了吧。”
沈玉暖猛地跳起来,脑门磕在傅朔下巴上,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她倒没什么,小叔的舌头正好咬到了。
“你舌头伸出来我看看,严重吗?”看小叔紧皱着眉头,五官都缩在一起了,“很疼吗?”
屁颠颠的跟着人去了卫生间,看着小叔冲了好几口水才没有了血丝,“你倒是张嘴我看看啊,严重的话要上点药才行!”
傅朔很严肃的看向沈玉暖,“暖暖,你刚才怎么了?”
“嗯?”她愣了下,难道要说,在男人说他死了的时候,她心疼的厉害吗?
“要说谎的话最好别眨眼睛。”
想要掩盖什么的心思破灭,她很慌张,“小叔,你说你死了。”
语气惊恐委屈,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她不知道怎么了,不想哭,可控制不住心中蔓延开来的悲伤难过,心像被挖了一个坑,疼的难受,明明人就站在眼前。
傅朔被吓了一跳的同时又觉得好笑还夹着点开心,他自嘲,这心情可真够复杂的。
拍着她的头顶安慰,“你自己非要假如,结果自己吓自己,放心,你小叔我会长命百岁,不看着你这个捣蛋鬼,我做鬼也不会放心的。”
不是假如!她很想说不是假如,能被困一辈子,只有最在乎她的人都不在了才能实现。
上一世她不去想,给自己的理由是,没办法找到通讯工具,其实最会骗自己的从来就只是她自己。
被困了十多年,她的机会不要太多,只是不愿面对而已。现如今也下意识把不想面对的结果排除,假装想不出来原因,其实她想的最清楚,她只是害怕。
只要不去想,小叔就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过着他自己生活,到了年纪娶妻生子,照顾舅爷爷百年,是幸福的人生。
“乖,不哭了!”傅朔心中一紧,她只是看着他安静的流眼泪,眼神让他惊慌,“暖暖,那是假设。”
他开始后悔刚才说了那样的话,他从未见过暖暖这个样子,泪流满面,眼神空洞,散发着悲伤绝望的气息,他将人抱在怀里拍着背不停的安抚,心却开始发紧发疼。
“暖暖,是不是......”
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到底没有问出口,像珍宝一样抱着轻轻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上去拍哄,侧身看着人闭着眼睛流眼泪。
渐渐的呼吸变得绵长,看样子睡着了,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头,宠溺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