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战无痕

这是一座不知高多少丈的插天巨峰，它直入云端，仅仅露出大半个山巅，山壁陡峭如斧刃，被云雾缭绕。

若站在山巅之上，一眼望去，厚厚的云层在脚下，翻滚着流窜间，蔓延至目光所及的天际，仿若无穷无尽，顿时会有一种如凭虚御风，凌九天之上，缥缈不可言说的感觉，宛若置身于仙境。

没有任何征兆的，白歧出现在这山巅之上，立刻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便是一阵心旌摇曳，不能自已。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神色露出诧异，心中感叹的同时，目光游曳中，陡然一凝，落在不远处的一道身影之上。

这是一个身披粗布长衣，相貌极其英伟的男子，他背负双手，立在山巅，风云卷动，却无法撼动他的身形，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面庞如刀削，虽面无表情，却隐隐露出坚毅，且并非粗犷，而是有些不修边幅，稀疏的胡渣布满下颚，长发随风，肆意飞卷在脑后。

他身躯修长，衣袍鼓动间，露出其下黝黑健硕的肌体，呈现出完美的线条，如蕴藏恐怖的爆发力质感，隐约间竟似有阵阵暗金色的光泽不时闪现。

他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擎天而立的巍然之势散发，却又似风轻云淡娴然若适，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竟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却完美的糅合在一处，自然而协调，没有任何突兀之感。

如未曾察觉到白歧的出现，头颅微微抬起，男子仰望着天空，只见碧空如洗，一片靑苍湛蓝，他目光平静中，透着一种心神中自然而生的疲惫，眼中的光却很明亮，与之对视，仿佛有种一眼就会被其看穿心底的感觉。

缓缓的，男子闭上了双眼，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机开始从他身上酝酿，徐徐升起。

随着这股气机的升起，愈演愈烈，渐渐地，变得磅礴起来，最终如惊天动地，呼啸而出，一霎那卷动风云变幻，直冲天际。

在这一刻，宛若瞬息万变，脚下云层如沸腾，急剧流转着，眨眼万里，苍穹之上，各色能量纷纷涌现，有雷霆电光，还有罡风，诸如此类，向着男子的头顶疯狂汇聚了过来。

这些能量每一种都磅礴无比，声势恐怖，呼啸中来临后，直接碰撞在一处。

轰~

浩大的轰鸣声中，一股恐怖的威压降临，碰撞在一起的能量立刻炸开，湮灭的同时，连同青天也被撕裂，整个天地霎时漆黑一片，前一刻还是白昼，下一刻却陡然一转，露出浩渺的星空。

隐隐的，一道淡淡的红色光幕徐徐升起，化成一道界限，覆盖整个苍穹。

星空如海，云在脚下，这一刻如天地颠倒，这天成为了地，地成为了天。

越过这道光幕，白歧的目光看向星空，只见难以计数的星辰密布，其中有七颗光芒极亮的大星，每一颗都璀璨无比，皆有一道圆盘状的星环环绕其上，蕴着各自不同的大道规则之力。

这一颗颗大星看似很近，实则极远，更是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给白歧一种遥不可及之感。

募地他神色一动，疑惑中看向星空某处，在那里，仿佛有一道幽影浮现，竟似活物般游走在星河深处，途经之地，一颗颗星辰立刻消逝，如被吞没。

这一幕令白歧心神剧震，惊诧不已，以为自己眼花，目光一凝，再看去时，那幽影却又消失不见。

此刻男子身上的气势已然变得恐怖无比，令空间不稳，剧烈波动起来，光线扭曲，泛起道道涟漪，甚至有细如发丝的漆黑裂缝蔓延，出现在男子的周身。

当这股气势达到巅峰，中年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刹那，似有风云变幻星河演变的景象在其眼中一一掠过。

“观空海之变，衍战法万千，吾名——战无痕！”

男子喃喃，募地向前踏出一步，虚无坍塌，在这一步之下立刻崩溃，扭曲中化成一道漩涡，令他的身躯缓缓沉入其中。

在其周身气机牵引之下，身不由己地，白歧亦被卷入这漩涡，一同消失了踪影。

***

这是一片浩渺星空深处，虚无蔓延，无穷无尽，周围漆黑幽深，有各种能量流窜，不远处还有一颗颗球体，有的很大，似近在眼前，又有的很远，只如一个小球。

这一个个球体缓缓旋转间，通体散发着各色光芒，有的柔和，有的璀璨，还有些泛起苍白，其上散发出毁灭之意，亦或者火热无比，灼穿空间，扭曲了视线。

再远处便是星星点点，密密麻麻，几乎布满了整个空间。

虚无死寂，本应没有任何生灵存在，却在下一刻，于虚空某处，募地泛起阵阵波纹涟漪，而后扭曲，徐徐散开中，凭空出现一道漩涡，一名相貌英伟的男子从中一步踏出后，漩涡消散，空间的波动也渐渐平息。

这男子便是那战无痕，随着他一同到来的是身影虚幻缥缈的白歧，出现后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露出惊叹的神色。

沉默着，战无痕立在虚空，眼中泛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似追忆，似留恋，周身气机却凝而不散，压抑中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

渐渐地，一股强烈的战意升腾，惊天而起，这股战意纯粹，不含任何杂质，浩然宏大，牵动了白歧的心神，他凝目望去，眼中露出迷茫，莫名的心中泛起阵阵熟悉之感。

在其望向战无痕的同时，战无痕亦动了起来，他狠狠一踏，如踏在实物之上，脚下虚无一震，咔咔陷落中，整个人猛地冲出，眨眼间跨越了数十万里的距离，来到另一处虚空，开始出手。

他身躯不动，大开大合之间，各种大神通之术被其施展，更有规则之力环绕，掀起玄妙的波动，立刻吸引了白歧的目光。

只见战无痕挥洒着，隐约间，周身竟泛起一层暗金色的光芒，瞳孔中也出现两道暗金色气流，如游龙蜿蜒，带起恐怖的气血之力。

不断出手中，或一吼之下，身前虚空裂开百万里长如天堑的鸿沟，或抬手虚抓间，虚无扭曲，凭空出现一只万万丈大小的巨大手臂，其上亿万道暗金色印记流转，轰然暴涨之下狠狠一握，最近处的一颗庞大异常的球体整个爆碎，散落在虚空各处。

随着战无痕不断施展，白歧渐渐露出骇然，瞳孔收缩，心惊不已，根本无法想象，世上竟有这样的强者，怕是自己所见的那些‘仙人’在其眼中，连蝼蚁都算不上吧！

咦～仙人是什么？我见过吗？

想到这里不由疑惑了起来，皱眉沉思片刻，随即摇了摇头，不在去想。

白歧重新抬起头望向前去，心中噗通噗通，一双眼目不转睛，死死盯着战无痕的身影，看着一道道大神通之术从其翻飞的双手间溢出，不敢放过任何细节，这些神通深奥莫测，令他难以理解，却在这一刻，替他打开了一扇门，一扇通往至强之路的大门！

“闭目则......”

当最后一道神通被战无痕施展，他停了下来，缓缓闭上双眼，口中喃喃，声音不大，却传递出一股奇特的波动，轰隆隆散开，传遍虚无各处。

在其闭目的瞬间，周身气机骤然一缩，整个人如归墟，不再有任何气息散出。

一切都在这一刻停顿。

无论是虚空中弥漫的各色能量乱流，还是那些一个个转动的球体，全都停了下来，空间的波动消逝，整个天地陷入到一片死寂当中。

募地，一道暗金色的符文在其眉心缓缓浮现，符文五笔，古朴至极，如内蕴大道，出现的刹那便白歧心中一震，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如血脉相连的感觉，眼中茫然更多。

这五笔符文出现的刹那，便骤然一缩，蠕动间凝聚，化成一滴血液......一滴鲜红的血液！

仿佛这才是它本来的面貌，返璞归真，展露出本源，这滴血液刚一出现，便有毁灭般的波动从中散发，所在之处，周围的空间发出咔咔之声，如不堪重负，裂开道道缝隙，令这血液直接嵌在了虚无裂痕当中，异常可怖。

“苍穹归寂......”

战无痕话音于此刻落下，一道迷蒙的红光从这血液中亮起。

轰咔~

亿万里空间如镜面，轰然崩碎中，化成无数碎片，每一道碎片里都有一片完整的星空，整个天地顿时陷落到无边虚无裂缝当中，恐怖的能量乱流卷动，蕴着毁灭性的风暴，更有一股如能吹蚀熄灭魂火的风随之出现。

战无痕就这么站在那里，这些恐怖的能量连他一根发丝都不能卷起，这一刻，整个人仿佛成为了天地的核心一般，他的身影在白歧眼中不断放大了起来。

“睁目则......”

战无痕立在虚空，全身气息内敛，宛若归寂，红光消散，血液滴落融入他的眉心，重新化作一道符文渐渐隐去。

如在这一刻逆转，磅礴的生机之力涌动中再次出现，战意惊天，轰然散开，紧闭的双眼亦缓缓睁开。

一瞬间，有五道银色丝线呈环状分布，如凭空浮现，出现在战无痕的瞳孔之内，化成五道圆环，将他整个的瞳孔分隔成六块没有交集的区域，就像是五道重瞳，显得格外诡异。

“星河倒卷......”

口中喃喃着，似随意中抬手一拂，恐怖的灵魂之力轰然而出，其中弥漫着一股难以想象的规则之力，各色能量飞快地退去，空间碎片纷纷倒卷。

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直接抹平，眨眼间，亿万里星空再次出现，无数破碎的球体亦恢复原状，皆按照各自的轨迹缓缓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