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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郑氏烧好了鱼汤,便端了出来和丈夫同吃。
徐小六知道诸葛灵辰没做过家务事情,见郑氏出来了,便进厨房借火煎药。诸葛灵辰跟着徐小六走过去,她故意站在厨房门口,一边看徐小六煎药,一边偷看涂掌柜和郑氏津津有味地品尝鲢鱼汤。
诸葛灵辰见郑氏不坐丈夫挑鲢鱼肉吃,涂掌柜不知这鱼肉是郑氏用月水浸泡过的,笑吟吟地享受老婆的殷情,还美滋滋地呷着苞谷酒。夫妇二人郎情妾意,好生恩的样子。
诸葛灵辰好几次忍不住掩嘴窃笑,因怕夫妇二人发觉,诸葛灵辰每次撑不住笑意时,便将嘴抵在徐小六肩膀上,拽住徐小六的胳膊,拼命忍住不笑出声来。徐小六也忍俊不禁,握嘴窃笑。
涂掌柜吃了几筷鱼肉,便也给郑氏挑了一筷鱼肉吃,郑氏眉开眼笑,娇滴滴说道:“老公,我上个月到大姐家去玩,我跟大姐学会了好几种做鱼的方法――有酸菜鱼、水煮鱼、醋焖鱼、清蒸鱼、红烧鱼、豆豉鱼……你要是喜欢吃我做的鱼,我以后会换着花样做给你吃,好不好……”
涂掌柜伸手从嘴中取出两根鱼刺,这才关心地对郑氏说道:“老婆,吃鱼时千万不要说话,小心让鱼刺卡着咽喉了。”郑氏听了嫣然一笑。
诸葛灵辰咬紧嘴唇不笑,看见郑氏喝着鱼汤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扑哧失笑。
涂掌柜和郑氏听见诸葛灵辰发笑,都诧异地举目看向诸葛灵辰,涂掌柜笑眯眯问道:“忻娘,有什么开心的事,看你笑成这样……”
诸葛灵辰忙说:“我和姐姐在笑可笑之人。”
涂掌柜风趣地道:“忻娘还会打机锋,是啊,笑一笑,十年少,人活着就要象你们这样开心才好。”
诸葛灵辰微讶道:“我没有打机锋呀,难道你会打机锋么?”
涂掌柜故意叹了一口气,一语双关说道:“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常笑笑世间可笑之人――这不是和尚打的机锋么。”说完有意瞥了一眼郑氏,郑氏明白丈夫言外之音,低眸不语。
诸葛灵辰是冰雪聪明之人,而且她家中也有两个继母,对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了,自然明白涂掌柜这话是在隐隐规劝妇人不要成天和老板娘斗心机,便渐渐止了笑意,对涂掌柜不由生出一些敬意来。心忖:“涂掌柜的这位老婆比老板娘要年轻漂亮一些,但涂掌柜还是没有完全偏向年轻老婆,一心希望两位夫人能和睦相处,可见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诸葛灵辰和徐小六互视一眼,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徐小六偷偷想到了自已和张湛咏的婚事,悬想有一天夫君张湛咏也这么背着自已和年轻妻子一起吃喝玩乐,自已还不是和老板娘一样,只能自叹不再年轻……
诸葛灵辰正拽住徐小六的胳膊,蓦然间似乎有一种电流自手指间传到她的脑子中――诸葛灵辰又一次走进了徐小六的心灵世界,她“听见”了徐小六的这种心事!
诸葛灵辰神情怪异地瞅着徐小六,徐小六弯腰去拨弄火苗,诸葛灵辰便放开了她的胳膊。诸葛灵辰瞥见刀板上的那口菜刀,心中不由一动,于是伸出右手去握起那口菜刀,装着无心的样子把玩菜刀,其实是在默默感受郑氏的心事……
诸葛灵辰蓦地神情大变,出了好一会神,忽然对徐小六悄声说道:“我肚子又不舒服了,我上厕所去了。”徐小六嗯了一声。
诸葛灵辰出了厨房,涂掌柜抬起眼望着她微笑,诸葛灵辰与郑氏目光对视了一下,径自上了楼,却不回到客房中。她站在楼道上看了一下,见左右无人,便转到拐角,悄悄推开一间房门,闪身进了屋中。
诸葛灵辰虚掩了房门,径自走到**边,弯下腰去朝**下一张,发现**下有一口木箱。诸葛灵辰单膝跪在地上,伸手轻声拉出这口木箱子。木箱子没有上锁,诸葛灵辰打开箱子,只见箱子中装着一些似乎没有用处的杂物。
诸葛灵辰伸手麻利地在杂物中摸了一会,便取出一件物事来,看了一下,便将这物事揣入怀中,将箱子推回原处,方才出了房间,将门轻轻带上了。
诸葛灵辰回到自已的客房,诸葛小倩问她买了药回来没有,诸葛灵辰说徐小六正在楼下厨房中煎药。
诸葛灵辰一屁股坐在姑姑**榻上,悄声将妇人用自已月水泡鱼的奇事讲了,诸葛小倩听了甚是惊奇。
诸葛灵辰又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递给姑姑看,诸葛小倩见是一个布娃娃,布娃娃上面用朱砂写着“王香香”三个字,布娃娃前后插着绣花针,共有十余根之多!
诸葛小倩罕然厉色问她:“这是从哪儿得来的?”
诸葛灵辰解释说:“姑姑,我不是有他心通的本领么――刚才我和小六姐在厨房煎药时,我无意中察觉到了小六姐的心事……我于是想到要用这种神通感受那妇人的心事――才知道妇人在切鱼时,心中在诅咒老板娘早早死去,好让自已夺回男人的心……我从妇人的这些念头中才知道她在老板娘**下木箱中偷偷藏了这个巫蛊布娃娃,我心想不能让她的这种巫蛊术害人性命,因此才偷偷取了来……”
诸葛小倩听了,嗔怪道:“你也太莽撞了!要是让她发现了,还当你是小偷哩!”
诸葛灵辰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不以为然道:“我这也算是救人一命嘛――姑姑,你有没有法术破除妇人的诅咒?”诸葛小倩低眸不语。
这时,徐小六端了药上来给诸葛灵辰吃,见师父手中有一只插着针的布娃娃,不由惊奇地看着师父,诸葛灵辰便对徐小六撒了一个谎:“小六姐,我刚才上厕所时,捡到了这个巫蛊布娃娃,我见这布娃娃上面写着王香香的名字,我想这一定是那妇人使的巫蛊之术,目的是想诅咒老板娘早些死吧……”
徐小六听了惊愕不已,诸葛灵辰喝了药,又忍不住问姑姑:“姑姑,老板娘会被妇人的妖术诅咒死于非命么?”徐小六听了这话,也不由神情复杂地看着师父。
诸葛小倩因为诸葛灵辰年纪还小,本来不便对她说这种男女间的事情,但诸葛灵辰凭着他心通的神通,已经察觉了这种男女隐情,不由叹息一声,瞥了徐小六一眼,答非所问说道:“那鱼汤对掌柜的也没有什么害处,不过是一种为了争**的巫术而已。”
诸葛灵辰也隐隐想到了这一层,脸上微红。徐小六听了这话,也有些害羞,低头望着自已脚尖,一声不响。
诸葛小倩想了一下,便对徐小六轻声说道:“既然灵辰发现了这个巫蛊娃娃,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只是我们能破除妇人这一回,却没法阻止她今后不再使巫术陷害老板娘,所以我想只有使法术化解妇人的妒恨害人之心,才是长久之法。”
诸葛灵辰又惊又喜道:“还有这种能化解妇人忌妒的法术呀?”
徐小六的表情起了奇妙的变化,巴巴看着师父,没有说话。
诸葛小倩道:“妇人用自已的月水泡的鱼烧给男人吃乃是一种秽物致的巫术.”她不便对两个晚辈多讲这种事情,便只点了这么一句。
徐小六和诸葛灵辰又是害羞又是好奇,很想师父能多讲一些这种巫术的事情。
诸葛小倩呼了一口气,望着徐小六说道:“我现才传授你们一个治妇人妒忌的法术。你们依法去做,也算是做一件好事吧……”
徐小六红着脸听师父说道:“小六,那妇人既然正在月事之中,她一定会去扔月事布的,你和灵辰暗中留意一下这事,悄悄将妇人的月事布拾了,然后去田中抓一只蛤蟆来,用月事布包了蛤蟆,晚上埋藏在距离那厕所前一尺的地下。这样就能化解妇人对老板娘的忌恨之心,也就不会再想使黑巫术害人性命了……”
徐小六和诸葛灵辰听完这法术,互视一眼,诸葛灵辰口角噙笑,兴致盎然地道:“小六姐,我们这就去办吧!”徐小六红着脸看了师父一眼,便同诸葛灵辰走了出去。
诸葛小倩抬眼看着徐小六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闭目默想心事。
诸葛小倩修习的法术乃是玄门正宗,对这些攻击人的魂魄的致法术不愿涉猎,本来知之极少。只是有一回诸葛灵辰的生母陆氏悄悄向诸葛小倩请教这种法术――原来诸葛小倩的大哥诸葛文在外面做生意时常狎妓作乐,造成夫妻关系紧张,灵辰的母亲听人说不少娼家会偷偷使用一种情捆绑的巫术,于是便向忻秘密请教这种能挽住男人心的法术。
诸葛小倩当时推说不知道这种事情,事后诸葛小倩出于好奇,便翻阅了一些道术秘笈,因此才懂得了这种巫术。然而诸葛小倩并不想帮助嫂子对大哥使用这种黑巫术,于是暗中劝告大哥一回。
诸葛文知道妹子道法高深,生怕妹妹帮助嫂子使用不利于已的法术,便借酒意抱怨说嫂子是一个妒妇,反过来求妹妹教自已一种能令妇人止妒的法术。诸葛小倩认为止妒术和致术都是攻击人的魂魄的邪术,故两不相帮。
现在诸葛小倩因为此事,不得不含糊说明月水泡鱼乃是一种秽物致的巫术,并说了这种止妒的法术,其实主要是说给徐小六听的!
这种巫术同苗家的情蛊用处差不多,苗家妇人为了让自已的女儿在夫家能守滓庭,会在女儿出嫁前秘传情蛊之法,诸葛小倩心中也当徐小六是自已的女儿,雅不欲徐小六将来婚姻不幸福,便借机隐晦传授了徐小六一种独得丈夫**的巫术。
诸葛小倩既不愿徐小六受委屈,又是在暗示嫁给这种大富大贵的人家其实并非她想像中的那样幸福――相信徐小六亲眼目睹了诸葛灵辰的两个继母斗心眼,以及眼前的郑氏用邪术争**的事情后,能有所觉悟。作为一个女人,诸葛小倩很赞许苗家女子对专一情的执著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