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通瞪眼道:“这种人面兽心的东西,留下来只是个祸胎,算我从前看走眼了,你给我连夜滚下山去,今后再不得回到青城山来,否则老子就要打断你的狗腿!”
马叙经过此事,也没脸皮混下去了,听了这话,如蒙大赦,一言不发站起身来,头也不回下山去了。幸亏是在黑暗中,他的窘态众人也不是看得很清楚。
三人看着马叙的背影消失在林间,诸葛小倩勉强一笑,说道:“多谢二师兄主持公道”
陈志通摇首摆手,截口道:“五师妹,如何说这种话,这都怪我身为师父没有教好徒弟。”嘿嘿干笑几声。
诸葛小倩淡然一笑,陈志通望着诸葛小倩月色下光洁的脸庞,偷想:“岁月流转,五师妹却风采依旧当初我们几个师兄弟都对五师妹一样害单相思病,为什么我们就没有一人想到用马叙这一招霸王硬上弓呢”
诸葛小倩转过脸来,师兄妹互视一眼,陈志通为了掩饰,便转眼望着徐小六道:“徐小六,你今天饱受惊吓了吧,对不住啊,二师伯给你陪个不是啊,呵呵。”说得徐小六怪不好意思的。
诸葛小倩在月光下打量着徐小六,见她四肢修长,腰和腹也纤长,像一竿翠竹,真的是很吸引人。
陈志通对诸葛小倩道:“回去后这事大家都不要再说起,对我们大家都不好听,再说徐小六还是个妹崽嘛”
诸葛小倩道:“二师兄所虑极是。”
回去的路上,陈志通和诸葛小倩缓缓而行,徐小六跟在二人后面,听着他们说话,心知师兄妹二人临别都有许多话说。然而因师兄妹之间多年心结,现在又闹到分道扬镳的地步,故许多话都不能说透。
徐小六抬首望着天上最亮的星斗,不由想起张湛咏来,心想:“明天我和师父就要离开青城山了,我和他此生再难相见,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同马叙一样,急于想和我在一起吧”
徐小六双手绞着放在胸前,心中乱七八糟的,自已也不明白自已的真实心意,有愿意嫁他的理由,亦有不愿意嫁他的理由,只得自我开解:“也许我和他的缘分还不到吧,算了,一切由缘分来决定吧,聚散都是上天注定的”
邵元节和杜娟等人在黄梁观吃过干粮,见雨仍然不止,不过比先前已经小了许多,便望着陈大富,陈大富在这群人中算是长辈,所以是否继续赶路最好由他决定。
陈大富却半天不说话,原来他虽是长辈,但以往多数时候都是由赵平作主,这次没有和赵平在一起,却有杜娟一道,——杜娟多年担任巫蛊门的巫罗,说话做事自然而然有一种头领的风范。故杜娟隐隐然成了这群人的中心人物,陈大富不过年纪稍长些,毕竟拿主意的时候甚少,所以他也望向杜娟。
杜娟与陈大富对视一眼,粲然一笑,说道:“陈师傅,我看这雨说不好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大家还是早些赶路要紧,——毕竟还有个半月便要过年了,这趟出远门最好早些结束。”
陈大富点点头,徐小七附和道:“嫂子说的对!这趟路要早去早回才好。”
杜娟望了一眼乔慧,含笑对米慈恩说道:“乔妹妹这趟路同我们一道,恐怕有些累啊。”
米慈恩忙说没关系,见众人要动身了,便帮忻子乔慧披上蓑衣,众人都戴上了斗笠一齐出了黄梁观。
米慈恩眼见众人身影消失在烟雨中,方才掩好了观门。
众人冲风冒雨行走在泥泞官道上,行了一个时辰,便见前面有十余人马押着几辆车货物。杜娟见马车上插有“平安镖局”的镖旗,看来是押镖的汉人武师。那些镖师们走到一处向外倾出的岩崖下避雨歇息,一齐移目注视着邵元节和杜娟等人经过。
岩崖外面的官道是一段坑坑洼洼的烂路,邵元节见杜娟险些滑倒,忙上前抓住她胳膊,杜娟因为有镖师们瞅着,有些不好意思,便放开了邵元节的手。
杜娟椅着双臂,举步维艰走了十余步,眼见要走到镖师们避雨的岩崖下,前面却有四五步的道路被积水淹没了,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岩壁,杜娟不知该如何行走。那些汉人镖师都用一种奇妙的眼神瞅着这个苗家美妇人。
邵元节见状,顾不得避嫌,便将杜娟拦腰抱起,自已踩着黄泥污水走了过去。二人虽是夫妻,但邵元节双手放在杜娟泄上面,杜娟当着这些汉人的面,也羞得面红耳赤。
杜娟不敢看这些汉人武师们,便转身瞅着乔慧如何过来。
乔慧走在徐小七身边,眼见邵元节抱着杜娟经过这片污水路时,心中好生羡慕,她求助似的瞅着一旁的徐小七。
徐小七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瞅着邵元节抱着杜娟过了这片污水路。他正欲脱了鞋踩水过去,却见乔慧迟疑不前,徐小七转对乔慧微微一笑,说道:“你还不脱了鞋踩水过去呀?”
乔慧十分犹豫,原来她的脚板生得较大,自已觉得难看,当着徐小七及众位汉人镖师的面很不愿意除下鞋来。
徐小七瞥见杜娟面带娇羞之色,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色瞅着自已和乔慧,徐小七不由心中一动。
徐小七见乔慧皱着眉撅着嘴正欲将鞋伸进污水中去,也不知此时自已是怎么想的,突然也学邵元节将乔慧拦腰抱起来!
乔慧一惊,脸上登时羞得通红,心中却甜滋滋的,也不挣扎,任徐小七双手放在自已肚皮上,抱着她踩过了这片污水路。
徐小七放乔慧下来时,才发觉乔慧左手搂住自已后颈处,二人都不禁害羞。
乔慧中闪过喜悦的光芒瞅着徐小七,徐小七却不看她一眼。徐小七掉转头来,与杜娟四目一对,徐小七见杜娟眼中闪过莫名其妙的笑意。
那些汉人武师的眼睛都直勾勾地注视着杜娟和乔慧二人。
杜娟不敢与汉人武师们对视,转身从汉人武师们面前经过,忽听一个汉人武师吹了一声口哨,杜娟与乔慧都害羞地低下目光。
众人转过山弯,杜娟才和乔慧喜滋滋地说起话来。
乔慧忽然低声问杜娟道:“姐姐,你是养蛊的巫女么?”
杜娟道:“是啊。”
乔慧道:“我也想同你学习养蛊,可以么?”
杜娟一怔,问道:“你为什么想学养蛊?”
乔慧脸上一红,说道:“我从小就对养蛊的传说感兴趣”
杜娟道:“养蛊有什么好,你现在是一个道姑,你学蛊术有何用呢?”
乔慧道:“我妈妈从前也是会养蛊的,但可惜妈妈去世了,我不能向她学习养蛊之术了。”
杜娟道:“哦?你妈妈从前养的是什么蛊?”
乔慧忽然脸上羞红,呑呑吐吐的道:“我也不知道,妈妈曾经对我说将来等我长大了再传我的,可惜妈妈突然得了心绞痛就去世了”
杜娟听了这些话,察言观色,心中隐隐猜到乔慧是想学习养情蛊和怕蛊,——甚至是养恨蛊?
杜娟不由心中一动,想了一下,试探道:“你妈妈的蛊术是你外婆传她的么?”
乔慧道:“不是的,妈妈的蛊术听说是你们巫蛊门的一位姓钱的蛊婆传她的”
杜娟闻言一惊,巫蛊门姓钱的蛊婆只有一位,就是上一代大巫师华小双的女弟子钱娇,杜娟正是上一代大巫师华小双的侄儿媳妇,杜娟昔年与钱娇一同向大巫师学习蛊术,二人虽然年纪相差了二十岁,但钱娇一直以小师妹称呼杜娟的。
杜娟心忖:“泸溪真的是小县城啊!人与人说来说去就带上这样或那样的关系——自已的干妈毕三姑是米慈恩师姐毕丽的堂妹;自已的大师姐钱娇居然是乔慧的妈妈的师父!”
杜娟转念又想:“这么说来,大巫师也应该懂情蛊和怕蛊之术吧,可是她为什么没有传我这种蛊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