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成熟大叔
温柔淑女
甜美少女
清亮青叔
呆萌萝莉
靓丽御姐
杨霖出发之前,李渊开具了任命他为磨坪山兵马统领的文书。不过大隋朝可没有兵马统领这个官职,所以这份文书上盖的当然不是山西河东慰抚大使、太原留守的公章,而是陇右李氏族长的私印。他还派信使先行快马赶赴磨坪山,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向主持磨坪山的长孙顺德和李秀凝等人一一说明,以免发生误会。
当杨霖一行优哉游哉的行至磨坪山境内,侍卫统领杨文干又派人进山通报行程,所以杨霖并不担心他的这支小队伍遭到误袭,只是有点害怕李秀凝找他麻烦。不过他很快就忘掉了这点小心思,被磨坪山深深吸引住了。
这年头的地图压根没法看就不用说了,文字描述更是不靠谱,稍稍山高坡陡就是“壁立千仞,猿猴难攀”,将将没过大腿的小河沟就是“奔流迅达千里,神鬼难涉”。怪不得这个年代盛产李白、李贺这样爱吹牛的浪漫主义诗人,原来不是他们浪,而是这会儿凡是能写几笔字的就没个不浪的……
磨坪山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那样高大和险峻,但是胜在高不过一、二百丈的山峰一个接着一个,延绵不绝,山岭之上丛林密布、灌木横生,猿猴肯定爬得过去,人就费劲了,车马辎重更是想都别想,只能老老实实的走通往磨坪寨的那条蜿蜒曲折、只能并行两马的小路。地图上磨坪山四周只有一条洞涡水环绕,而事实上这条唯一的小路就跨越了七八条大大小小的山溪,最大的宽达十几丈,要是毁了溪上那座木桥则是人马难涉。而且小路两旁遍布着沼泽湿地,连小七这样体重不过八十来斤的小女生陷进去自己都爬不出来,最妙的是听杨文干说,这些沼泽下边密布着活泉,在冬天最冷的时候也冻不实。以前曾有官兵趁着天寒地冻攻打磨坪山,结果还没看见磨坪寨的大门,前军就陷在了这片沼泽的冰窟窿里,生生冻死了几百人,只能无功而返。
在山路的尽头,杨霖隔着好几里远就看到了磨坪寨。寨子的前营筑在一片山坳之中,木制的寨墙看上去并不如何坚固难攻,问题是寨前空间极其狭窄逼仄,最狭处不过十几丈,别说投石机、木车弩和伏远弩之类的重兵器摆布不开,就算是轻步兵,一个攻击波次也最多容得下几百人,就算有千军万马也只能干瞪眼等这一波死光了才能轮到下一波,遂成军中最忌讳的添油战术。
就算能用死人前营寨墙填平了也没用,因为距离前寨不远处还有一道寨墙。这道寨墙比前一道高大,不过还是木制的,而且寨前的空间也很宽敞,不过却比第一道更要命!因为寨墙建在一处陡坡之上,杨林目测坡度在四十度以上!山路可以曲曲折折的蜿蜒而上,可是想要仰攻这道寨墙的兵们这么干就是找死,可是硬着头皮往上冲还是找死。守军都不用放箭,扔下块石头都能砸死一片人,想填平这道寨墙可就没有之前那么简单了。就算不计伤亡勉强打下来了,半山腰上还有主寨,那可就是用大青石砌成的正经八百的城池了。城墙高达两丈有余,角楼、马面、女墙、箭垛什么的一样不缺,重型攻城器械运不上来,还是仰攻,想攻破这样的城池在这个年代纯属做梦。李渊跟他吹牛说他当初攻打磨坪寨是“一鼓而下”,而亲历此战的杨文干告诉他,实际上他们足足攻打了四天,死伤超过三千人才得手,而守城的,只有千余老弱病残。
杨霖光顾着观察地形,口中啧啧赞叹有声,都打算占山为王、这辈子终老于此了。直到劳德诺悄悄的捅了他两下,才回过神来发现有人堵住了路,他们走不成了。
来人骑着一匹枣红马,身披软甲外罩红袍脚踏红靴,掌中大槊上的槊刃根部系着一条大红的飘缨,连一头秀发都被一条通红通红的布巾束成一个马尾……除了人长得不红,简直就像一团火焰在山风中飞舞,英姿飒爽至极。此人生得眉如远山含黛,眼若桃花含笑,肤若凝脂浮滑……这词儿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能长成这样的,除了杨霖也就是李秀凝了。
李秀凝在山路中间立马横槊,一张俏脸拉得老长,啥都没干,光是拿那两只杏核眼一扫,对面的一群大男人就全老实了。李建成那一百个亲兵就不用说了,都是李家的老人了,哪个没被李秀凝虐过?那可是连世子李建成见了都哆嗦的主儿,他们敢不老实?杨霖老实也好理解,面对打不过惹不起躲不开的货色他一向很老实。至于瞧不起任何女子的雄阔海倒是没少跟李秀凝过招,但是从来没撑过十个回合……虽然老雄吹嘘说要是生死搏杀早把这个小娘们剁成蒸饼馅儿了,不过从此对李秀凝他倒是尊敬了许多。
一群大老爷们被个小女子一瞪眼全成了趴窝的鹌鹑,可把一个人给气坏了,而且这个人也是个小女子。
李蔓珞这两天一直躲在马车里装淑女,现在一气之下也顾不上了,一挑门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几个箭步冲到了队前,恨恨的瞪了一眼杨霖,就去跟李秀凝较劲。
“这是谁家的野丫头,跑到这里来撒野,还有没有家教!”李蔓珞装作不认识李秀凝,张嘴就骂。她这样的表现让杨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如假包换的女侠姐姐嘛,闻一下麻酥酥,啃一口火辣辣。
不过李蔓珞站在地上,李秀凝骑着马高高在上,就显得很没有气势。她刚想把去杨霖拽下来马自己爬上去,那边李秀凝也开口了: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敢和我抢郎君,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廉耻?”
啥……这妞儿是吃错药了还是搭错筋了?这么彪悍的话她也说得出?再说了,我啥时候成她郎君了?杨霖被唬得全身都哆嗦开了。
李蔓珞哪里受得了被她这么说?抽出两把小短剑就朝李秀凝杀去。这妞儿看来是气疯了,短剑对马槊,杨霖觉得这和拿把六四式“小砸炮”跟重机枪对射一样,纯属是去找死。
不过不用他去操心,因为李秀凝跟雄阔海一样很讲武德。只见她冷笑一声,撤了马槊扳鞍下马,拔出腰间的横刀迎着李蔓珞杀了过去。
李蔓珞身材颀长,杨霖目测能有一米七二以上,不过她的武功走的却是轻灵小巧的路数,身形动若脱兔,剑招变幻不定。前一刻她还面对着李秀凝,左手剑一式仙人指路、右手剑一招拨草寻蛇都还只摆出个架势,下一刻她已经转到了李秀凝侧面,左手剑已经换成了一招如影随形磕向李秀凝横斩过来的一刀,右手剑则是改成一招苍松迎客斜削她的肩膀。就在刀剑相交的那么一瞬间,李蔓珞手腕一转改磕为撩,左手剑的剑脊划过横刀的刀锋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李秀凝斩来的这一刀就被带歪了。而此时李蔓珞顺势又转到了她的身后,削向李秀凝肩膀的右手剑恰到好处的又指向了她的后脑,杨霖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仿佛是听到了杨霖的提醒,李秀凝一低头躲过了那妙到毫巅的一剑,借机一转身挥刀再次斩向李蔓珞的腰肢。刀势如雷,刀风咆哮,看样子只要沾上点边儿,李蔓珞那个娇滴滴的小妞儿就要被斩成两段!杨霖吓得连惊叫都叫不出来了,想去救援,又哪里来得及?
杨霖可不知道,他的第一声惊叫把李蔓珞气得要死,这回轮到她遇险了,这家伙倒没动静了!李蔓珞心下一阵悲苦,本来后撤一步就能躲开这一刀,这回她也不躲了,而是纵身一跃,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脚尖在刀身上一点,身子便轻盈的如同一只展翅的蝴蝶一般飞起,在李秀凝的头上一掠而过。与此同时,她的双手剑好似两支离弦的利剑竟然脱手而出,狠狠的刺向李秀凝的后心。
跟李蔓珞相比,李秀凝身材娇小,也就一米六出头,可是在行家的眼里,她却朴实古拙的如同一座大山。李蔓珞的身姿堪称翩如惊鸿、矫若游龙,而李秀凝则不动如山,她的每一步不是迈出,而是踏出,轰然有声又坚实无比,似乎与大地融为一体。李蔓珞的剑招七虚两幻未必有一实,好似穿花蝴蝶,妙极险绝又变化莫测。而李秀凝手中的横刀,反反复复就是简单至极的劈、斩、拖、削、撩、刺六式,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清楚楚、泾渭分明,看似衔接生涩又有些笨拙,却杀出了堂堂之阵、千军辟易的威势。
杨霖和李蔓珞的反应让她有些得意,却毫不怠慢,好似脑后生眼一般挥刀连斩,将两柄短剑磕飞。待她转身之后才发现,短剑的剑柄上竟系着一根细细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当然是在李蔓珞的手里。此时李蔓珞双剑在手,俏脸涨红,正在狠狠的怒视着她。如果目光能杀人,李秀凝身上早就千疮万孔了。
“雕虫小技!”
李秀凝轻蔑的撇了撇嘴,却不急不躁,仍是按照步兵进攻的标准战法不疾不徐的踏步向前,挥刀向李蔓珞斩去。经过前一番的较量,她已经对李蔓珞的路数了如指掌,对她的身法招式视若不见,只管大开大合的反复劈杀,顿时杀得本就缺乏对敌经验的李蔓珞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吓得杨霖惊呼连连。
“原来他心里还是在意我的……”
李蔓珞的心里一甜蜜,手上的功夫就利索了几分,又跟李秀凝杀了个难解难分。
……
杨霖还在一边大呼小叫,时不时的还跟同样看得津津有味的雄阔海交流一下观感。时间一长,劳德诺看不下去了,凑过来捅了他一下。
“哎呀,蔓珞这一剑耍得真帅!李秀凝这妞儿回的这一刀够狠!老劳,你说她俩谁更厉害、谁能赢?”
劳德诺心不在焉的答道:“她们打得虽凶,还都留着三分力呢,就这么打谁赢还真不好说。要是真拼命,小师妹早就败了。”
说罢,他瞅着光顾着加油喊好的杨霖,疑惑的问道:“杨公子,你就没感觉到……危险?”
“危险?她俩打架,我离得老远能有什么危险?”杨霖随口答道。俩大美女抢老公,这个老公还是他,这种好事在前,他哪还有功夫搭理个死老头子?
“你与这位唐公的女公子有婚约在身?”劳德诺不死心,继续问道。
“是啊。”杨林继续对他心不在焉。
“我师傅又把小师妹许给了你?”劳德诺明知故问。
“呃……是……”杨霖这回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还没找到重点。
“那么公子以为,无论是小师妹赢了,还是这位李小姐胜了,你能落着什么好吗?”劳德诺终于给出答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去!”杨霖恍然大悟,脑袋上在百分之一秒内就布满了一层的白毛汗。他一边撒腿就跑,嘴里还惨叫着,“两位姐姐切莫动手哇!咱们有话好商量……”
……
杨霖一头扎进两女之间,正赶上李蔓珞一剑刺来,直指他的心口。她眼见杨霖突然这么横插一杠子,还以为他舍身相救李秀凝,心底一酸眼睛一红牙齿一咬……左手剑一撤,右手剑再一次脱手而出,绕过杨霖的脑袋直取李秀凝。
李秀凝对杨霖的出现想的跟李蔓珞差不多,不由得洋洋自得,一刀将飞剑磕开,再一脚把碍事的杨霖踹走,回手再一刀劈向李蔓珞。
杨霖被踹了一个趔趄,顾不得咒骂李秀凝,转身又扑向李蔓珞,这下子他又把整个后背亮在了李秀凝的刀下。
李秀凝当然不想劈死他,只好撤刀。而李蔓珞这几天跟杨霖好得蜜里调油一般,自然也舍不得像李秀凝那样把他踹走,只能任他将自己抱住。
这下二女可算是打不成了。
眼见李蔓珞乖乖的被杨霖抱在怀里毫不反抗,李秀凝又气不打一处来,叫道:“你这个不要脸的野女人,放开我郎君!”
这回轮到李蔓珞洋洋得意、连被叫成野女人都不生气了:“我郎君喜欢抱我,关你什么事!”
“你郎君?我和他有婚约在身,婚书为凭。姓杨的也算是世家勋贵出身,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女人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抢郎君!”
“本姑娘高祖乃是前魏八柱国、司徒李弼,自曾祖以下四世三公,生父贵为蒲山郡公。我辽东李氏身世清白,乃是纯正的汉家苗裔,你大野氏家的女儿也好意思叫本姑娘野女人,真是不知羞耻二字为何物!”
“我不知羞耻?本姑娘一时倒想不起来,这一百多年间是谁家在挂着徒何氏的名头招摇过世?”
“你!”
李秀凝是只小辣椒,李蔓珞就是个小炮仗,哪个都不好惹。你跟我比家世,我就跟你比血统,不过比来比去好像没一只好鸟儿,看样子双方还是打算用武力解决问题。
“我说两位姐姐,咱们能淑女点不?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绣花弹琴,整天学男人家打架,也不怕嫁不出去……”杨霖见势不妙赶紧打圆场,不过他一胡咧咧起来嘴上就把不住门,有火上浇油的嫌疑。
“我不怕!你答应过娶我的!”李蔓珞的脑袋在杨霖的下巴上拱了拱,满眼的娇羞一脸的幸福,不过杨霖怎么觉得都像是在气李秀凝。
“你装出这副丑样子有用吗?就算他答应过你,本姑娘不点头你也进不了门!”李秀凝压根不在乎。
杨霖不乐意了,这还没咋地呢李秀凝就摆出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当他不存在吗?
“喂!你不是不嫁我吗?怎么改主意啦?”
“错!我没说过不嫁你,也没答应过嫁给你。你我有婚约在身是实,但是嫁不嫁你是我的事!我没甩了你之前你跟这个野女人不清不楚的,还让我看到了就是不行!”
李秀凝骄傲得跟只刚下完蛋的小母鸡似的,人家的意思很明显了:老公她要不要两说,但是她没说不要之前,谁都不能抢……这可把杨霖给气坏了。怪不得在藏军谷一役中她单枪匹马就敢独闯千军,怪不得在原本的历史中这妞儿的老公会甩了她独自跑路,怪不得她年纪轻轻的就战死沙场……原来根子全在她这股不逊于男儿的强悍和不知死活的霸道啊……
“蔓珞咱们走!这妞儿疯了,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杨霖一脸的悲愤。打架不是对手,吵架人家不讲理……难道还让李蔓珞再替他出头?只能一跑了之。
“想走可以,把这个野女人留下!”
“臭丫头!本姑娘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吗?休走看剑!”
“哎哎哎——两位姑奶奶消停一会儿行不……”
“杨贤侄住手……不对!摩诃室利快住手,千万莫要打坏了杨贤侄啊……”
远处烟尘滚滚,领头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大呼小叫着,带着一队骑兵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