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连尸首都没了?”锦凰的神色既惊且疑,灼灼的眼眸中写满了惊奇,“那小哥儿,二狗子的大舅的外甥可还听说,那些人都是怎么失的踪?”
“哎,怪就怪在这儿,连这些人怎么没的踪影我们也不晓得。我听说,有的是在自家炕上睡着睡着就不见了;还有些是去山里头打猎,就再也没回来;再有些是去了临县贩货,结果是一去回头……”
说着,这伙计摇着头又是重重一叹,“真是造孽啊……”
锦凰回过头来,对苻璃低低地唤了声“师傅?”
苻璃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她稍安勿躁。
恰在此时,外头又有人走进了茶寮,那伙计忙堆着笑迎上去招呼。
待那几人坐定,并未注意到这边,苻璃才从空间中取出一物,在桌面上铺展开来,却是一卷大西北的地图。二人找到标有“颍州”二字的地方,在上面仔细摩挲。
就二人目前所了解的一切,结合看来,可以得出几点。失踪之人有男有女,那便是说那人的目标并不受限,这是其一。其二,那人既然要重启血祭法阵,必然会有个落脚处供他试炼,这个落脚处该是在某个偏僻的地方。其三,他要外出捕猎活人带回落脚处试炼,必定不会去离落脚处太远的地方。
以上三点,再结合方才茶寮伙计所说,既要僻静、又要有山头和村落,以及客供贩夫行走的官道……
锦凰眸光一闪,食指指尖落在地图上一处标有“莽山”的地方。
苻璃赞赏地点点头,收起地图,抛下两枚铜钱,转身和锦凰出了茶寮,朝莽山的方向走去。
二人一到郊外,就直接运起迷踪鬼步,化作两道怪风,掠上了官道。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二人在莽山前停驻下来,纷纷现出身形。
莽山说大不大,比之沧阆山不足其一分。若是将两者放在一处儿,莽山只能算作一个小土丘。但要是说小,却也不算小,到底要占了数千亩田地了。要在这么一座山上找到那人,也不是易事。
苻璃自空间中取出一枚符篆,左手丢上半空,右手在虚空中勾勾画画,绘出一幅与八卦图颇有些相似的符图。那枚符篆兀自变成一方纸鹤,同时幻化出与之相同的六十三方纸鹤。他单手一挥,六十四方纸鹤收到指令,朝四面八方各自分散开来,飞入了莽山之中。
“走罢。”苻璃回头对锦凰道。
锦凰点点头,跟在他身侧,走了进去。
山林多大同小异,靠近外围因为时常有人活动所以林木并不茂密,越往里深入,林木以及兽类就逐渐多了起来。
差不多走到腹地,苻璃放出神识,开始扫视周围。以他的修为,神识扫视的范围差不多可以囊括整座莽山。这山中有任何异动,只要被神识扫到,他便能察觉。
但是,与单纯的动武所耗费的灵力不同,外放神识是件极费神的事情,耗费大量灵力的同时会极大程度地削弱施者的精力。若是过度使用神识,甚至会伤到神魂,动摇修为之根本。
而在苻璃动用神识的时候,锦凰亦在脑海中视察九黎阴阳珠映射出来的地图。与神识相比,锦凰的地图不需要耗费一丝一毫的灵力和精力,却是灵敏程度比不上神识。
正当她注意到地图上有一点白斑往这边移来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苻璃的声音响起,“找到了。”
锦凰心念一动,转过头去远远看到半空中一只纸鹤正冲二人的方向飞来,正是她所看到的白斑。
那纸鹤停在苻璃面前,兀自扇动着纸翼,周身白光浮动,似是在对他诉说着什么。过了几吸,纸鹤在半空中化作几缕灵气,消散在了空气中。接着,便听苻璃道:“东北方位有阵法壁垒。”
锦凰和他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讯息。深山老林,若不是事出反常,谁会在这里布下阵法。下一吸,两人便如同两道幻影,一前一后掠向了东北方。
片刻之后,苻璃现出身形,同时掐出一咒拦住锦凰的去势,“锦儿,前方便是壁垒。”
锦凰朝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却见前方十步远的地方藤蔓和林木郁郁葱葱,与周围浑然天成,没有异常更没有什么阵法壁垒。当然,寻常人看来确实是这副景致,但对于锦凰和苻璃来说,不过障眼法罢了。
苻璃单手一挥,面前的葱葱藤蔓如镜面般碎成一片片镜棱,消融在空气中,露出后面足有四人来高的漆黑洞口。
锦凰往他身侧凑近了些,低声唤道:“师傅。”
她话音刚落,便有轻微的响动和灵力波动自洞中传出。苻璃面色一沉,回头对她嘱咐道:“锦儿,站到为师身后来。”
锦凰点点头,右移一步半躲在他身后,同时右手搭在左手手腕处的储物镯上,全身力量积聚。只待一有异样,她便立马祭出火凌刺。
二人缓步走入洞中。
外头的光线随着洞口的远去一点点削弱,黑暗逐渐蔓延开来。初初时,洞穴还算干燥,越往里湿气越重,其中还夹杂着微薄的兽息,倒不是非常的浓郁。看来,这个洞穴原本是个兽穴,后来为人所占,兽息才逐渐散了去。
幽幽的蓝光在苻璃指尖跳跃,照映着他俊美无双的容颜,轮廓显得越发刚毅冷峻,仿佛镀了层冰霜,严酷得不带一丝温度。
前方的通道突然出现了一处拐弯,蓝光照射不及,苻璃的脚下意识地顿了顿,他身后的锦凰猝不及防撞了上去,前额磕在他宽厚坚挺的脊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苻璃侧转过身,指尖的蓝焰随着他的动作转到锦凰面前,幽幽蓝光照映出她蒙了层水汽的眼瞳,以及里面晕染开来的淡淡的委屈。他看过去的同时,她也掀起眼帘朝他望过来,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撞进了各自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