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水蓝色的锦袍,样式倒还是沧阆弟子袍的样式,只是在袖口、衣襟以及领口的位置多添了一层白貂绒,衬得她白腻的肤色更是仿佛天山之巅的积雪般晶莹。行走间衣袍摆动,丝滑的袍身上仿佛有光在流转,看着比普通的弟子袍华贵且轻盈,是防御性稍逊鲛纱绡的凤翎纱。
锦凰扫了一圈这身定做的法袍,心底冷嗤,左祁在她身上倒是肯下本钱!
相较于脸色苍白、面容憔悴狼狈的锦凰,看得出来她这两天的日子过得倒是不错。白皙的肤色隐隐透着点粉,眸中雾气蒙蒙,眼波流转间春情缭绕,再观她微翘的唇瓣,唇色潋滟几欲冲血。一副被狠狠蹂/躏过的模样。
锦凰的眸色越发深邃,讥诮之色一闪而过。左祁和童成两个男人,她当真是应付地游刃有余。哦,不!她怎么忘了,前两世江心月可是有过不止五个男人,如今才两个罢了,怎么可能应付不过来!想到此,她眸底的讽意越发浓厚。
“你来做什么?”香昀站起来,护在锦凰床榻前,柳眉倒立,看着众星拱月般款款走来的江心月,冷喝道。
这心肠歹毒的女人害得阿锦这般模样了,竟还有脸过来。
温兰温竹也跟着站起来,不约而同地站到香昀旁边。三人这般站立,将床榻遮了个严严实实。
锦凰仰头看着三人的背影,知道他们是怕江心月再害她,顿时眼眶一热,嘴角勾起一抹暖意的弧度。
江心月像是被那一声冷喝吓到了,柔弱的身子骨颤了颤,眸中的蒙蒙雾气凝成了水雾,栖在眼瞳上,泫然欲泪,惹人生怜。她往后退了半步,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嗓音绵软无骨,弱弱地道:“听说小锦醒了,我来看看她。”
她的视线不着痕迹地绕着香昀三人转了两圈,却始终没能够看到他们身后的锦凰。心底不住地暗恨,半垂的眼帘下,眸光中毒辣一闪而过。
她以为锦凰被那魔修抓走之后必死无疑,谁想没畅快几日就听说苻璃上仙将她从魔修手中救了回来。她当时恨得咬牙切齿,差点没把牙咬碎。
她当即让童成过来刺探消息。结果被告知苻璃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打扰。得到这一消息,她心里得了些安慰,如此一来不就说明锦凰伤得不轻。
随着时间一日又一日的过去,她心底越来越雀跃。时间越久,说明锦凰伤得越重,活过来的可能就越低。
谁曾想,今日一早她还在与童成温存,他的徒弟就过来禀报说锦凰醒了。这一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她哪里还能坐得住。当下急匆匆领着五名女弟子过来。打着探望的由头刺探实情。如若可能,趁着苻璃不在,悄无声息地将锦凰给除了!
香昀三人看着江心月一副楚楚可怜、虚软无力的模样,若不是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倒真的要被她骗过去了。然而,此时,他们只觉得更加愤怒。明明阿锦才是那个受害之人,她这番来装模作样哭哭啼啼,好像她才是那个刚从鬼门关里出来的人!
“收起你那副嘴脸,猫哭耗子假慈悲!”香昀脾性直爽。藏不住心思。此番看到江心月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哪里还忍得住,直接破口大骂。
江心月单薄的身体猛地一颤,之前一直萦绕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不堪重负。崩然决堤,两行泪水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滑落下来,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陪她同来的五名女修都是童成的弟子,得了命令要护着她。平时又从江心月手里得过不少好处,私底下都众星拱月地捧着她。此时一见她这副模样,当即往前一站。神色忿忿,口气尖利、叽叽喳喳地为她出头。
其中一名脸型细长、形同马脸的女修当即细眉倒立,冷笑一声道:“好一个目无尊长的丫头!竟然对着前辈呼来喝去,你师傅是如何教导你礼数的?”
他们五人都是童成的弟子,而香昀三人是苏枋的徒孙辈,童成与苏枋同辈,按照礼数,他们确实是前辈,而江心月的辈分则更高。
她话刚落,旁边一名腰间挂着一枚粉玉梅枝的女修附和,“见到前辈不行礼便罢了,竟然开口辱骂前辈,简直目无尊长!有没有把本派门规放在眼里?”
沧阆派门规中有一条,明确教导门下弟子尊师重长。这女修色厉内荏的一番话,将藐视门规如此大一顶帽子直接就扣了下来。当真厉害!
锦凰身子微侧,透过温竹和香昀两人之间站立的间隙往外看,眸光冷凝。来的还是熟面孔了。这五人中有四人,就是前世为江心月鞍前马后的走狗!最是牙尖嘴利!什么脏水恶名,江心月自己不能出面的,都由他们这些个走狗帮她完成。
她将目光落在五人弟子袍的衣襟上,上面均绣着象征丹殊峰身份的青枝暗纹,依照辈分都是童成徒弟辈的。她心底冷笑不止,童成是怕江心月吃亏所以派他们来给她撑腰?亦或是见她命大死不了,趁着苻璃不在她正虚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除掉?
香昀平时看着是能说会道,但骨子里还是斯文人,哪里敌得过这群真正牙尖嘴利的刻薄女修。被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威喝,又以藐视门规的罪名恫吓,脸色立马一顿。
“你……!你们……!”香昀和温兰气得浑身发抖,四目喷火,怒瞪着江心月一行,半天说不出话来。
“尊师重长,那也是德高望重的师,宽厚仁爱的长。若是那人心思歹毒蛇蝎心肠,那也要我们尊崇敬重她不成?”自开始便一言不发的温竹突然反问,语气阴沉凌厉,透着明显的怒意。
温竹为人谦和,不争强好胜能让则让,从不与人发生冲突。如今他这般疾言厉色,看来是真的心底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他这一番话说完,香昀和温兰纷纷回过神来,点头附和道:“不错,对于那些阴险卑鄙的恶毒小人,我们根本用不着对他们尊师重道!”
这话意有所指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