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所料,裴晓于的舅妈立马就跳起来:“新亚,我可没时间照顾她。家里一堆的事情,我妈身体也不好。红红马上就念初三了,我得管着她点儿。”
裴晓于的舅舅仍旧抽着闷烟。
“文松,你陪着晓于舅舅舅妈,我上次去喊晓于下来。”我转头看着莫文松,琢磨着这招以退为进要奏效了。
“行,你去喊她下来吧,我们带她回去。”舅舅掐灭了手里的烟,仿佛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般。
“带回去?”舅妈眼睛瞪得老大,当着我的面,她伸手就拧自己老公的耳朵,低声咆哮,“你是不是疯了。”
“我们到外面说。”舅舅抓住舅妈的手,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起了身,他就拖着舅妈出了酒店大堂。
“他们说了些什么?”莫文松立刻问我。
我把刚才的对话简单的给他重复了一遍,末了时,我望着酒店门口有些担忧的说:“我觉得不太妙,晓于舅舅看起来要憋什么坏主意。”
莫文松点头:“嗯,从你的描述来看,他们是不愿意接管晓于。突然之间改变主意,那么一定是晓于身上还有可利用的东西。”
我蹙眉,可利用的东西?灵光一闪,我猛的抓住了莫文松的手,声音也跟着哆嗦起来:“孩子,孩子。”
“孩子?你别怕,孩子会怎么样?”他拍了拍我的手。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握住了他的手,慌忙松开,我倾过身去,小声道:“我怀疑他们要打晓于肚子里孩子的主意,把她接回去,等她生下孩子,然后把孩子给卖掉。”
在中国的一部分地区,尤其是偏远的山区,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就像莫林生执着的要生个儿子一样。但总有那生不出来的,生不出来的怎么办?我想到我一个远房叔叔,他最后买了一个儿子。对于法盲来说,传宗接代才是根本的大事。
莫文松震惊的望着我,好一会儿后他的面色凝重起来,他知道我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他就是在那种传宗接代根深蒂固的环境里长大的。
“我们想办法证实晓于肚子里怀的是女孩呢?他们是不是就会放弃?”莫文松问我。
我摇了摇头:“难说,也有那生了几个儿子想要个女儿的。”
莫文松也皱起了眉头。
我们来不及有更多的交流,裴晓于的舅舅舅妈就回到了大堂。也不知道裴晓于的舅舅说了些什么,舅妈这会儿的脸色已经天晴日丽了。
“云边啊。”她扭着腰走到我面前坐下,“走吧,我跟你上楼去接晓于,我把她带回家。”
“莲花婶,让晓于再睡会儿吧。她早上被她外公外婆一通打,动了胎气。”我强自镇定着,拼命的在心里想着对策。
“那行,再让她睡半个小时吧。”裴晓于的舅妈靠到沙发上盘起了腿,“新亚,你先回家去,等会儿红红该放学了了,你回去做饭,我接晓于回去就可以了。”
“我打个电话给小店的老王,让他们三个今天去外婆家吃饭,晓于身体弱,我跟你一起。”裴晓于的舅舅也跟着坐了下来,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我的手攥成了拳,从他们的架势来看,我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
“云边,我觉得你说得对哈,晓于命也苦。家里姐妹多,她又是中间的,爹不亲,娘不爱。也就剩下我们可以依靠了。”裴晓于舅妈笑眯眯的,“现在她怀孕了,老公又找女人,我们做舅舅舅妈的是该为她作主,好好照顾她。你说对吧?”
“是啊,是啊。”我感觉自己有些乱阵脚了,“莲花婶,晓于回去不会再挨打了吧?”
“不会不会,我把她接到镇上去我家去住。我家房子大,又是街上,想吃什么出了家门就能买得到,我保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十个月临盆生个大胖小子。”
“她去香港验过血了,怀的是女儿。”我试探性的说。
“女儿?”裴晓于舅妈张着大嘴,转而又大笑,“不是说才两个月吗?哪里就知道是女儿了。至少也要三四个月照b超才知道男女吧?”
“去香港验的,照b超不准确,验血比较准。香港你知道吧?不是我们大陆,那边的医学很发达的,一验一个准。”我的语气淡淡的,“莲花婶,我听晓于说,她嫁的那个老公一心想生个儿子。之前的两个去香港验过了,都是女儿,所以全都流掉了。就是因为这个又是女儿,她老公才不要她了。”
“新亚。”裴晓于舅妈的脸色又变了。
“她打了两个孩子?”舅舅抓着手机,很惊讶的看着我,“这事情她都没和家里说过,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舅舅在怀疑我,定了定神我道:“她也没告诉过我,我早上不是带她去医院了吗?中心医院妇产科的医生跟我说的,我问了她,她才说了实话。就是因为流了几个,这个孩子才需要保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