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杨河便走上了官道,悠闲的眺望着远处的景色。
“都晓得了,你等动了刀,这个弓兵就是尔等杀死的,大家还分了银钱财帛,这个事要是露了出来,那是抄家杀头的大罪,回去都把嘴放严实了,我等回到架梁山上,官府也拿不到。”张松涛站在那几个百姓流民前,再次叮嘱道。
然后他们便指挥这些人一起把各个弓兵与伙计的尸身,都搬到茶铺内,胡就业一脚踹翻了铺内的火炉,大家又仍去一些柴草。
渐渐的,茶铺内边冒起了浓烟,逐渐变成熊熊大火,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整间茶铺都包在火里,最后变成一堆灰烬。
那几个百姓流民在得到许可后,都纷纷磕头谢过,忙不迭的四下散去。
今日这事,对他们而言当是细思极恐的了,或许会成为他们人生中的重要转折点,每人夹着些布匹,还怀揣着二两的银子,可以回去买些米面,吃几顿饱饭,渡过这个严冬。
众百姓散尽,最后却余下李天南三兄妹,茫然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张松涛走上官道,对杨河说道:“相公,都处理好了,只是那李天南兄妹三人不肯离开。”
“哦!”杨河答应了一声,便转身走了过去,张松涛在身后跟着,来到兄妹三人身前。
“你叫李天南?”杨河笑着问道。
李天南连忙答道:“小人是,再次谢过贵人的救命之恩。”
“你会铸炮造铳?”杨河道。
李天南回着:“是的,小人会铸铜炮铁炮,也会造铳,我弟弟妹妹,也都懂一些。”
杨河淡淡的说道:“哦,跟我走吧,到我庄中去铸炮。”
说完杨河接过韩大侠递过来的马缰绳,翻身上马向前走着。
“一个庄子,也能铸炮?”李天南疑问着。
“我连巡检都敢杀,难道不能铸炮?跟上吧。”杨河策在马上说着。
李天南迷迷糊糊的在后面跟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他弟弟妹妹自然跟着李天南走,二人不停地打量着众人,然后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
众人顺着官道从直河镇往邳州城而去,路上经过了洪河、曲吕河,还有匙头湾。
好在官道上都建有桥梁,道路又坚实好走,只余三十里的路程,已不是太远。
然冬日天短,加上茶铺里耽搁了些时间,回来又要照顾李天南三兄妹不能策马走得太快,回到邳州城的时候,天色依然见黑了。
张松涛一行人从邳州城东南的“皇华门”进城后,孙掌柜自回米铺复命,张松涛等人则仍回原来住过的客栈,李天南等兄妹三人自是同样安排在这里住下来。
第二天午饭过后,便会同“王记米铺”的黄管事等人,一同离开邳州城,前往新安庄。
出行这两天,黄管事也没闲着,又帮着找到两户愿意去新安庄的木匠,这一趟不但观看了运河的情况,还意外招到李天南兄妹三人,他们可算一户铁匠了。
杨河与黄管事并骑在前,张松涛等人跟在后面随护,在后面便是十几辆轱辘大车,拉着杨河在“王记米铺”购买的一部分商货,但还有大部分商货不宜使用大车拉运,便由黄管事安排人手租用船只,走水路送到新安巡检司码头。
一行人走在路上,都是兴致勃勃的,特别那些招揽来的工匠们,都很期盼他们要去的新安庄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十几辆大车还配有护卫人员,这些人都持着腰刀弓箭,个个都很彪悍,张松涛猜想这王记米铺很有实力的样子。
路途中陆续经过武河渡、距山,快到清水湖那边,再往前走不远,就可以看到新安递运所了,然后再绕个葫芦湾,就快到新安庄了。
这里一边是黄河大堤,一边是一些低矮的山包,上面满是半人高的蒿草,随风摆动着。
北风呼啸着,甚是凌冽,还夹着雪花飞舞,吹打在身上很是寒冷,好在已是近新安庄了,众人心里都有着盼头,快到家了。
“砰!”猛然一声响。
张松涛一惊,赶忙提紧马缰,向前望去,就看见杨河的斗篷上破了一个大洞,还在冒着轻烟。
“是火铳,快下马!”张松涛赶紧喊了一声,但还没等他下马,又是“砰!”的一声铳响,就见杨河的坐骑一声惨叫,接着马腹处腾起一团血雾。
杨河腾身而起,猛然跳下马匹,扑入路边的杂草丛中,还不忘喊着:“掣雷铳,注意隐蔽!”
张松涛早于杨河就已下马,并且拉紧马缰,让马儿也伏低些,韩大侠等人亦是如此,众人都伏下身形,掩在半人高的灌木与蒿草中,仔细观察着铳弹射来的方向,希望找出打铳之人在哪里。
然对方打了两铳之后就没了动静,张松涛依着铳弹来的方向,只能猜出敌人的大致方位,然刚才打铳腾起的白烟已被凌冽的寒风吹散,但可以确定敌人应是在六七十步外的那处山包上打的铳。
此时张松涛等人虽反应很快,迅速的下马,潜伏于杂草丛中,但那些马夫、工匠们还是很混乱,不知如何是好,张松涛伏在草丛中,大声喊着:“都蹲下,躲到车后面去,抓紧马缰,别惊了马……”
此时,张松涛等人已放开马缰,都伏身潜到杨河身畔,看到杨河没有受到伤害,都心安了些。
胡就业更怒骂着:“日嫩管管,谁在拦路刺杀?老子要扒了他的皮,抽他的筋!”
张松涛也极为愤怒,不管是谁,敢刺杀杨河就是与他为敌,就算杨河没有受伤,也要把那些个刺客千刀万剐。
他不敢想象,如果杨河真有什么不测,新安庄怎么办?他又怎么办?
这时,大家基本都躲到了那些大车后面,一切都慢慢安静下来,只余一些马匹不安的嘶鸣。
对面的刺客也没再打铳,但是大家也不敢大意,仍是小心的躲在草丛中。
“相公,刺客只是隐蔽打铳,并未向我等发起进攻,人数似不会多。”张松涛掩在杨河身侧说着。
“杨相公,怎么办?”黄管事不知什么时候也借着杂草丛的掩护,来到杨河身边询问着。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攻上去。”杨河头也不回的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