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高高立于沂河两岸,张松涛等一行人策马行在沂河南岸的河堤之上,河堤既高且宽,还很平整,利于骑马。
“杨相公,那是距山……,那是大黄山…………”
做为向导的本地孙掌柜,向大家介绍着沿途的景致。
张松涛策在马上,仔细观察着沿途的情形,现在他已不是流浪时的心境了,那时他只求活命,生存是第一要务。
而现时的他心胸中有了更广大的理想和抱负,所以这次出行心绪繁杂,一直注意观察沿途的各种地形与民情,把很多要点都详记于心,以备他日之用。
这沂河沿岸沿运河一线,湖荡众多,多做为运河的水柜与水壑使用,很少更低与农田。
时而可见一些高地上简陋的苇屋,都是周围渔民、渔户的居所,河中也不时可以看见正在打鱼的小渔船,渔船上多有捕鱼的鸬鹚。
众人策马在平整的堤坝上,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走了约五十余里的路程,来到沂河汇入运河的交汇口。
运河里的船只明显多了起来,还有很多大的官船和商船,普通的民船到是极为少见了。
这运河贯通南北,实为国家之命脉,商家之根本,若是控扼运河之利,则掐住了国朝的咽喉,其中军事与经济利益并存,实为紧要。
“相公,若要壮大,此河必须参与,甚至要控制在手中。”张松涛语气坚定的低声对杨河说着。
杨河策在马上,听了张松涛的话后不住的点头,目光却始终未离开运河。
就在这沂河与运河交汇之处依托着一处码头,形成了一个颇有规模的集市,南来北往的一些商船便靠在码头,交易着各自商货,人头攒动,车流汇集。
几条渡船也靠在码头边缘,运送沂河、运河两岸之间的人员和商货,韩大侠策马上前与船家打着招呼,商定价钱后,张松涛的一行七人连带马匹,都由船家载过沂河北岸去了。
……
张松涛等人顺着沂河北岸河堤上了运河西岸的河堤,这运河河堤比沂河的更高也更宽,众人策马行进在西岸,可以看见东岸的河堤比这边更高些。
沿着运河一路向北,可以看见这边比沂河沿岸要繁华些,只是人烟还是稀疏,却是匪患之祸,乱世匪盗,劫财多杀人,或弃之荒野沟渠,或沉之河海湖荡。
张松涛等人策在马上,都携有短兵利刃,平常剪径小贼自是不怕的,而有规模的大贼则更不会突然出现,打他们这七人的主意,所以行进在运河河堤上还是很安全的。
这边运河的水位明显高于堤坝外河流湖荡的水位,因此在与运河相通处都设有水闸或石堤,想是防止运河水倒灌进水位低的河流湖荡,造成运河失水,影响航运。
随行的孙掌柜就说道,在运河两岸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运河的水位,保障漕运的畅通,而耕种粮米反倒是小事了,若有人为了耕种私自开闸放水,那可是重罪。
一行人策马北去,很快就到了武河与运河相接处,这边有一处大集子,名郭家庄。
郭家庄靠着运河,极为繁华,沿运河码头林立,商铺货栈遍布,人口民户极众,占尽地利,张松涛心下便将这郭家庄做为要点记了下来。
张松涛等人此时已离开邳州行进了八十余里路途,正好在这集中稍作休息,每人吃了一碗面,便继续北上。
……
又前行了十余里,过王市闸,来到泇口镇,又名泇口集,位于泇河与运河的交汇相接处。
这泇口集与刚刚路过的郭家庄一样繁华,靠河吃码头,没有不繁华的地方。
泇口集内骡马车行、旅店饭馆遍布,沿河都是各种店铺与货栈,人流不绝,集中居民加上商户约有万余的人口。
那作为向导的孙掌柜的家就在这泇口集内,张松涛的众人在孙掌柜家中歇息,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午饭后,就在泇口集码头雇了一条颇大些的民船,连带七匹马都载在船上,顺着运河一路向南而下。
船在无风的运河上行走虽慢些,却很是从容轻松些,大家骑了一上午的马,被寒风吹打的身子都有些发僵了。
沿运河一路南下,很快泇口集、郭家庄、二郎庙、齐塘桥等地方就抛到了身后。
民船来到猫儿窝集,此处是运河上一个重要的集镇,官府在这里设有赵村驿,有水夫四十名。
这猫儿窝集也是个大集镇,同样旅店饭馆遍布,众人来到这里时天已渐黑,便弃船登岸,在这集中寻了一处颇为干净的车马店,打尖吃饭,明日再继续赶路回到邳州。
当晚,在车马店众人同样点了丰盛的菜肴,还要了当地的烧酒,围城一桌大吃起来。
张松涛仍是坐在杨河的右手边,挨着他的是胡就业,然后是曾有遇,那孙掌柜做为向导兼客人,陪坐在杨河的左手边,韩大侠挨着孙掌柜,陈仇敖挨坐在曾有遇和韩大侠中间。
“啧,还是这运河好,随便一个集子就有这么多的好吃的。”胡就业大吃大喝着。
“就是。啥时候咱新安庄也能这样就爽了。”曾有遇也感叹着。
“驴球子,要俺说就该直接占了这集子,岂不痛快。”胡就业一口喝干了一碗酒,嗓音稍大了些。
韩大侠眼睛狠狠的瞪了胡就业一下,便转开扫视着周围桌子的情形,还好没人注意这边。
“吃菜,来喝酒。”曾有遇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胡就业,又给他填满了一碗酒。
胡就业一愣神,正好看见韩大侠冷冷的眼神,打了一个激灵,也打眼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他刚才说的话,便裂开大嘴对韩大侠说道:“嘿嘿,某开玩笑的。”
陈仇敖看看胡就业,又看看韩大侠,咧着嘴笑了笑,就又低头吃起肉来。
“相公,一路行来,这运河之利,亲眼所见,当早为谋划,必拒为我用。”
张松涛席间轻声对杨河说着一路的感受。
“忠忱兄,以为何处当为紧要?”杨河对张松涛说着,同时夹起一块羊肉送入口中。
“睢宁地界太小,若有朝一日,相公入仕邳州为官,这猫儿窝集与那泇口集都应设法控制在手,如此我练军粮饷便无忧矣,且可精兵良械,不用过于依赖屯田。”张松涛略为沉思,便轻声与杨河说着。
“忠忱兄以为河可入仕邳州?”杨河放下筷子,对张松涛问道。
“相公大才,逢此匪寇遍地,奴贼横行之时,当不拘俗礼,以非常手段,行雷霆之事。”张松涛边说着边看着杨河的表情,见杨河没有阻止便继续说道:“以我新安庄之力,当迅速扩编建军,静待时机,扬威立功,进取邳州,以图大业。”
杨河目光坚定的注视着张松涛,端起酒杯说道:“请忠忱兄满饮此杯。”
说完杨河就一口把杯中酒干了。
张松涛亦端起自己的酒杯,坚定的目光看着杨河说道:“松涛不才,惟愿杀贼灭奴安黎民,虽刀斧加身,无悔矣!”
说完便一仰头,喝干了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