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瞅什么?瞅老师傅打铁呗。”胡就业初时有一丝慌张,但随即就稳定下来。
张松涛不疑有他,也就不再理胡就业,仔细看着老铁匠捶打菜刀。
“俺大打铁四十多年了,打制的铁器结实耐用,周边乡邻都跟俺们买,收成的时候,每天都有数十人等着打用钝了的锄头。”那郁铁匠的儿子郁有铁不无自豪的说着。
“郁师傅,以后有什么打算?”杨河开始询问郁铁匠的想法……
……
那郁铁匠初时并不愿舍家撇业的去新安庄,就算那帮白役如此逼迫也没想到逃跑,盖因在这邳州城里住得惯了,谁也不愿意随便去新的地方打拼。
在那胖皂隶刘可第的劝说下,那郁铁匠在知道杨河的身份后才打消一些顾虑,他想去新安庄也许可以安定下来,不至于再有那伙白役来逼迫自己,尤其杨河又给他展望了新安庄未来的前景,郁铁匠才定下心来,决定跟随张松涛一行人,前往新安庄。
杨河末了又拜托郁铁匠帮着再物色几户铁匠师傅一同前往新安庄,当然此时去的待遇方面可以一切从优,只要真有手艺就成。
约定好相关事宜,张松涛一行人离开郁家巷,在刘可第安排下住进承宣街的一家大客栈。
安顿好后,赏了刘可第十两银子,让他去找那邓巡检的两个弟弟。
待刘可第揣着银子,笑眯眯的走后。
张松涛便按杨河吩咐,在客栈中点了一桌子的好菜,杨河、张松涛等六人坐在一起,大吃了起来,酒也要了一些,只是不能放开了喝,毕竟午后还有事情要办。
“一路行来,松涛兄有何想法?”杨河吃了一口板栗烧鸡,就对张松涛问道。
张松涛没想到相公会向他问话,想了一会才说道:“天灾人祸不断,流贼鞑虏肆虐,官家腐弱无力,欺小民而慑于大户豪强,便如邳州看似繁华,实则死气沉沉。”
此时张松涛坐在杨河右侧,挨着他的是胡就业和陈仇傲,韩大侠坐于相公左侧,挨着曾有遇。
张松涛和杨河说着话,他们也是听着,此时听张松涛如此说,心里都有相同的感受。
“还是新安庄好。”韩大侠边吃边说。
“就是。”陈仇敖深有感触的附和着。
曾有遇还是笑嘻嘻的点着头,只那胡就业竟像有些心事一般,很是沉默。
“当如何?”杨河又问了一句,便伸筷夹起一片鱼汁羊肉放进嘴里。
“饿殍遍野,饥民遍地,非雷霆手段,不足震慑宵小,然新安庄地处局限,睢宁却隔黄河,只这邳州实为不错,乃通衢之地,商贾繁多,当控扼在手,征税课厘金,以训万军,丈夫当立于世,破贼杀虏,尊皇安民,整肃朝纲,盛我大明!”张松涛对着杨河低声说着,越说越是激动,说完竟一口喝掉碗中的酒,紧张的看着杨河。
“松涛愿追随相公,万死不辞!”张松涛语气坚定的表了忠心。
杨河看向张松涛说道:“兄若信河,必不负兄!”
张松涛和韩大侠等便要起身行礼,杨河伸手阻止众人起身,环视大家说道:“前路凶险,生死莫辩,诸位自决。”
张松涛对着轻声说道:“愿随相公,死生不顾,愿为前驱,誓死不悔。”
韩大侠等人也说着:“愿为前驱,誓死不悔。”
杨河再次扫视众人,端起酒碗一口干了。
张松涛等人也端起酒碗,一口喝干……
……
午后,刘可第带着在皂班当差的邓财回来了,不过那壮班当差的邓发却未找到。
邓财人长得干瘦,与那邓巡检胖嘟嘟的形象极为不同,只在相貌上略有相似。
他有些大大咧咧的说已看过自家大哥邓巡检的书信,杨相公只管放心,所有的事都包在他身上了。
与他谈起军器局的事,这邓财更是拍着胸脯保证,军器局南大使与他相熟的很,这事没有问题,定必办得妥妥帖帖。
临了却搓着手说道:“只是这出门办事,嘻嘻……”
张松涛当然知道这出门办事钱开路的天下公理,就把目光看向杨河。
杨河自然也是知道的,就吩咐韩大侠取出五十两银子给这邓财,并说道:“你看着备个礼盒吧,杨某相信,这事情你可以办好。”
胡就业有些不放心的在一旁对那邓财说道:“小子,银子拿好了,不过记住,我们相公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
邓财笑嘻嘻道:“几位也只管放宽心,咱邓四郎在邳州城还是有脸面的。”
邓财拿了银子就走了,这午后大好的时光当然不能浪费,杨河正好想起前时在官道上曾向那阎夫人订购了一批商货,正好却她设在这边的店铺看一看。
当下仍是刘可第带路,众人骑着马前往米市街那边找找。
一路骑着马,不一会就绕到了米市街这边,街巷两边的店铺以米行为主,多达二十余家。
街巷上都是来来往往的客商和前来买米的民众,张松涛一行人进了几家米铺内看了看,格局都差不多,前屋是店堂,设有柜台和米桶,或挂或插有一个个竹标签,标柱是什么米面和价格,后面是仓库廒间。
此时米价还不算太贵,毕竟刚刚秋收,一石米约在一两八钱左右,虽有些离谱,但还是勉强可以接受,若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可能会飙升到四五两一石呢。
众人很快找到“王记米铺”,店堂内很多顾客,生意格外兴隆。
张松涛随着杨河一起下了马,早有伙计跑来,打着招呼,帮着牵马。
杨河吩咐韩大侠在外看管马匹,正要走进米铺去,这时张松涛看见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从米铺里出来,身旁跟着几个掌柜模样的人。
那人竟然认识杨河,看见杨河一行人,惊喜的打着招呼:“杨相公?”
杨河同那人也很熟悉,对那人说道:“原来是黄管事,什么时候来的邳州?”
二人热情的聊着,黄管事吩咐下去,讲众人马匹带入后院好生照料喂养,并将杨河等人请进客堂。
张松涛一直打量着这个黄管事,好像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众人进入客堂落座,就有侍女奉上香茶,这里布置的很是典雅大方,地上还烧着地暖,感觉不到一丝凉气。
张松涛等人站在杨河身后,听着二人对话,忽的想起在黄河南岸官道上见过这黄管事,只是当时太乱,没有很在意,今时一回想,便有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