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峰回路转

第118章 峰回路转

黄玉率领神机营迅速赶到新安江边，准备伏击从休宁出来的清军。

如同清军经常采取“围点打援”的战术伏击明军一样，钱默也非常喜欢采用“围点打援”的战术，设伏清军。

所不同的是，此时明军并没有清军骑兵穿插的速度优势；所以也就对这一战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明军必须准确预判清军的行动路线，提前进行设伏。

对于这套打法黄玉还是得心应手的，此前他就带领神机营多次伏击清军，可谓是屡试不爽。他相信明军沿新安江进军歙县，一定会迫使张天福从休宁抽调兵力回援的。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神机营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见到清军的身影。眼看就天色渐暗，黄玉也不免忧心了起来。

毕竟这里不是山谷的口袋阵，只是新安江上的渡口，真的拖到了晚上，就很难全歼清军了。

于是黄玉不断派出侦查兵扩大搜索范围。

不料又过了半个时辰，各条道路上依旧没有发现清军的踪影。

黄玉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于是留下1000兵力继续看守渡口，赶紧带着3000人马杀向休宁城。

好在渡口距离休宁不远，经过一个时辰的急行军也就赶到了。

城外明清双方杀得是昏天黑地，到处都是喊杀声，不用侦察兵回来报告也知道双方的战场在哪里了。

黄玉此时已经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统帅了，他必须要先搞清楚整个战场的局势，才能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毕竟钱默身边有崇明营的3000精锐，即使整个徽州的清军全部都到了休宁，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击败崇明营，这也是黄玉的底气所在。

果然经过观察，虽然明军人数上处于劣势，但是清军占不到太多便宜。

看到王国栋率领剩下的清军倾巢而出，黄玉决定先不急着出击，绕到清军后方的山坡上再采取行动。

神机营改良后的虎蹲炮，类似于轻型的步兵迫击炮，已经可以实现随军携带了。

看到此时明军后方仍有不少骑兵待命，黄玉可以肯定钱默并不在山下的战阵中，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下了。

于是命令炮手对准清军的后队进行炮击。

随着黄玉一声令下，山上炮火齐鸣，十多门虎蹲炮瞬间炸的山下的清军人仰马翻。

听见炮响，王国栋知道大事不好。

本来双方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后方遭遇到突入其来的炮击，使得清军陷入了混乱之中。前方正在和明军短兵相接的清军也因为受到后方骚动的影响而心生怯意，士气一下子就跌落了下来。

相反崇明营的士兵听到炮声就知道是神机营已经插入到敌人的后方，及时赶来支援了，于是越发兴奋，很快战场的形势就变成了一边倒。

越来越多的清军开始后退，向休宁城方向逃跑，很快就形成了溃退。

其实清军有好几千人，只要从正面强行突击明军，虽然无法全身而退，还是能突出去一部分的。

可清军都畏惧前方凶悍的明军，下意识的觉得身后的休宁城比较安全，都拼命的向后逃跑。

此时王国栋也顾不上杀敌了，看到清军已经开始崩溃，赶紧向休宁城突围。

而明军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明军后方的骑兵早就安奈不住了，开始从两侧追击逃跑的清军。

不断有清军被明军追上砍杀，刚才还势均力敌的搏斗，此时已经演变成了一城毫无悬念的屠杀。

其实相对于身后追赶的明军，挡在休宁城前的明军才可怕。

此时神机营已经完成了列阵。

一排大盾挡在了前方，而后是直勾勾的长枪，这些东西在黑夜中散发着阵阵寒光。

黄玉一声令下，“砰、砰、砰”的声音响彻着夜空。

然后数百名清军直接倒下，哀嚎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残留着火药的硫磺味和铅弹穿透士兵身体的血腥味。

正当后面的清军踏着同伴的身躯继续冲锋时第2轮射击又开始了，然后是第3轮，第4轮射击.

王国栋看得目瞪口呆，几轮射击过后，清军一下子就倒下了上千人。

这就是明军的火铳吗？这不是在打仗简直就是在屠杀，不少清军都吓得呆在了原地。

黄玉高喊道：“长枪手出击，火铳手上刺刀原地列阵封锁敌军逃跑的路线。”

500名长枪手在千总杨勇的带领下，手持长枪飞快的冲向清军。明军犹如一道道离弦的利箭，划破黑夜的寂静，杀入了乱做一团的清军。

这是他伤愈复出后的第一次得到表现的机会，毕竟在神机营长枪手基本是配合列阵的，像这样单独出击的机会非常难得。

只见杨勇飞快的插入敌阵，出手极快，一杆银枪使得出神入化，瞬间化出朵朵枪，不断收割着周边的清军。此时清军早已胆寒，看见迎面而来的杀神纷纷避让。

同样作为用枪高手的王国栋也注意到了这个明军，赶紧提枪上前与之对战。两人挥舞着长枪，犹如两条银蛇纠缠在一起，还时不时的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杨勇乃是南宋抗金名将杨再兴之后，一套“杨家枪法”更是耍的炉火纯青，飞快的身行配合着凌厉的枪法，挑、刺、戳、顶、撩、捅、挑各种技巧灵活运用，搞的王国栋疲于应付。

王国栋暗道不好，没想到眼前这小子如此难缠，现在大军濒临崩溃，自己身为统帅居然在这里和他单打独斗。

此时小部分清军终于跑到了休宁城下，看到了生的希望，他们疯狂的敲打着城门。

高喊道：“赶紧打开城门放我们入城！”

林千总往城下看了一眼，只见明军就在身后紧追不舍，这时候就是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打开城门。

于是对着城上的士兵说道：“都不要往城下看，以免被明军的火铳击中，无论城外下喊什么，你们都只当做没有听到！”

见城门一直没有打开，城下的清军也懒得再骂娘了，反正已经走投无路了，只得扔下武器跪地投降。

后面的清军好不容易逃过了明军的屠刀、火铳，满怀希望的跑到休宁城下，看见前面的清军跪地投降就知道压根进不了城。

于是就如同被推倒了的多米诺骨牌，成片成片的扔掉武器，向明军投降。

而随着杨勇的奋力一刺，王国栋也终于停止了挣扎。

长枪犹如一道电光，穿过了他的身体，所有的瞬间都凝固了。剧痛渐渐蔓延到全身，每一根神经都似乎在燃烧着，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恐惧。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周围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虚幻，远处传来的喊叫声和武器碰撞声也逐渐淡去。

主将的身死，成为了压垮清军的最后一根稻草，战斗彻底结束了。

5000清军除了300余人在清军副将吴三勇的带领下趁着黑夜翻山逃走，其他人都交代在了休宁城。

清军战死2700人，被俘近2000人。

这场战斗前后持续了将近2个时辰，而崇明营也遭遇了成军以来最大的伤亡，足足战死了600余人。

这个伤亡数字甚至超过了境南营在四安镇面对杭州八旗的损失！

看到负伤的马占元，钱默也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之中，他过于自信了，导致崇明营遭受了巨大损失。

钱默说道：“马副总兵辛苦了，全仗你率军死战，顶住了数倍清军的围攻，我们才能转危为安。”

又对着黄玉说道：“多亏你带领神机营及时赶到，不然崇明营的损失将更为严重。”

黄玉也是一阵后怕，说道：“我在新安江渡口压根就没有等到休宁出来的清军，看样子城内的至少还有2000清军。”

“我留了1000人守在新安江渡口，刚才翻山的那些清军跑不了。据俘虏交代这次在城外袭击我们的是宁国总兵王国栋下属的5000人。”

王国栋部突然出现在休宁城下让钱默颇感意外，说道：“看样子是我们偷袭休宁的消息让清军提前知晓了，好在我们如今兵强马壮，清军在徽州这点兵力对我们形成不了太多威胁。”

黄玉问道：“此时洪总兵等人还被困在城内，我们要不要连夜攻城？”

钱默说道：“如今大军已经疲惫，洪富贵他们如果已经遭遇不测，现在我们杀进去也来不及了。他这200人都是百战精锐，就算城内有2000清军也未必能吃掉他们。”

“立刻包围休宁城，四个城门轮流派人骚扰，不让清军休息。就地打造攻城器械，等天亮了再行攻城吧。”

贾参将得知了明军要突袭的计划后就信心满满地在城内设下埋伏，却不料这伙明军如此难缠，先是提前察觉到了异常，压根就没有进入预设的伏击圈。

然后自己率领1000人马围剿这伙明军，结果一场伏击战打下来，一共就消灭了50多明军，自己这边却阵亡了300多人。

这时一个把总说道：“明军都逃散到了各处，躲进了老百姓的家里。”

“最可恶的是这伙明军本来就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兄弟们难以从外观上直接分辨出明军和老百姓的区别。”

龚炎这时也十分郁闷，原本给清军通风报信的他，还想借此机会立上一功。现在贾参将看他的眼神满是怨恨，仿佛在说：都是你小子多事，害得老子损兵折将。

于是说道：“还是很容易区分的，明军口音都是浙江那边的，另外他们戴的都是假辫子。”

“反正明军就在这一片，这些明军战力强悍，在一起我们很难杀退他们，如今他们分散开了我们正好集中兵力各个击破。只要派大军封住这几条街，然后挨家挨户搜查，定能将这些明军一网打尽。”

贾参将现在也是骑虎难下，方才东门传来消息，城外明军已经开始攻城了，王总兵正在率领大军与城外的明军激战。

如果不消灭这股明军，自己就抽不出兵马出城支援友军作战，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他还是懂得。虽然知道这股明军凶悍异常，也只能按照龚炎的办法开始剿灭明军了，于是又从西、南、北三门抽调了300人。

几名清军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只见开门的男人神色慌张，清军立刻察觉出了异样，大骂道：“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家里是不是藏了明寇？”

男人不敢做声，只是不断用眼神瞟向屋内，几个清军随即明白，于是小心翼翼地拿着兵器靠近房间。正当他们全神贯注看着屋内的时候，突然一个清军被一双手捂住了嘴吧，只感觉脖颈处一凉，很快便没了气息。

只见那个男人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解决了院内的其他3个清军。男人拔出匕首的瞬间，清军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此时他才明白过来：开门的这人就是明军。

清军折腾了一晚上，一共也没有消灭几个明军，反倒是派去搜查的队伍折损了大半。

贾参将对着龚炎怒骂道：“看看你出的好主意，这一晚上，我又折进去了小200人马。”

此时龚炎脸色苍白，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自幼经商的他善于察言观色，他从贾参将冰冷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股杀意。

他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既然明军不肯出来，我们就逼他们出来，昨天不是抓住了一个明军战俘！”

“我们将他押在囚车里游街，然后当众施以凌迟之刑，逼迫明军出来救人，届时便能将其一网打尽。”

这时贾参将才想起来，昨天那个明军一人就斩杀了好几十人，为了泄愤自己并没有杀他，而是将他抓起来进行了折磨，如今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于是紧张地说道：“快找大夫给那个明军续命，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龚炎附和道：“对，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必须先救活他，再让他尝尝凌迟的滋味！”

贾参将笑着说道：“游街凌迟，还真是好主意！”

突然脸色一沉大喊道：“来人啊，将龚炎这个混蛋给我带上枷锁，然后关进囚车里游街示众，至于会不会凌迟，就看这小子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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