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怅然若失,目光散乱,语气悠悠地说道:“我何尝不想着留些种子回去!可是如今四面受敌,要想突围谈何容易?”多尔衮也是有苦难言。【.卓越全本】济尔哈朗振作了一下,又整理好思绪对多尔衮说道:“我观察了一下,北面的明军骑兵都是南蛮子,身材矮小且骑术不精。南面的骑兵都是北军,身后还有明军最精锐的校练卫。现在立刻向最弱的北面发起突围还是能成功的,再若迟疑恐难以支撑啦。就算侥幸获得一场惨胜,与我国家又有何意义?大明还会再组建起数也数不完的军队,大清完了!我们根本守不住了。”
多尔衮一声长叹,叹息之中不知到底有多少悲凉、无奈、辛酸和悔恨。他的嘴唇在颤抖,他的身体在颤抖,他的心也在颤抖。“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多尔衮的眼泪在眼眶中流转,愤愤不平地说:“我等本欲一匡宇内,降服四海,开亘古未有之太平盛世!奈何苍天不允,非人力可为之啊!天生得于予,朱由榔其如予何?可惜我不是孔子,我们的对手也不是桓魋!只能说那一句‘既生瑜何生亮了。”
多尔衮说完这些话,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济尔哈朗窥其心意已决,只是拉不下脸面说出那‘逃跑’二字,他便高喊道:“全体听我命令,全军携力向北攻击前进!”这句话深刻的寓意与国共内战时期,红朝周丞相的‘过黄河支流不算过黄河’有得一拼。也许这还是一次进攻作战,跟突围和失败扯不上一毛钱关系。
多尔衮和济尔哈朗的判断都是冷静而且正确的,只是他们全都没有了与朱四决一死战的勇气。在这最后的决战之中,朱四手中的力量无论从人数还是战斗力上来说,其实都还是处于下峰的。瓦克达、鳌拜、马国柱的部队已经抵挡住着洪承畴对清军背后的进攻。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只要再突破掉石柱军的军阵,这场大战明军就必败无疑。
御营五军、御营北军、陌刀队、西洋兵的损失都极为惨重。可满洲铁骑的斗志却在朱四的最后一道防线面前彻彻底底的崩溃了。战争比较的不仅仅只有实力和武器,它还是一场决心和意志力的对抗。而选择在最后一刻继续跟敌人拼命,使得朱四终于成为了幸运的一方,这个决定也在这两个王朝最关键的一战之中挽救了大明。
没有什么意外,北面的御营骑兵根本挡不住十万八旗铁骑同时发起的脚步,终于还是让他们逃了。骑兵逃了,可是包围圈中还有很多没有战马的骑兵,连马国柱都是其中的一员。
“万岁,离日落还有不到一个时辰,这些落在包围圈中没有机会逃走的建奴余孽虽然已被我军围歼了大半,却还是没有想要投降的迹象,是否可以让火枪队上去?”洪承畴和秦翼明一同来到朱四面前,秦翼明的这些话,朱四似乎并没有在听,许久,他才从沉浸之中走出来说道:“弓箭火枪大炮,什么不可以用啊,对于敌人有什么仁慈可讲?尽快解决掉他们。”
战场终于沉寂了下来,多数的明军都留下来连夜打扫了战场。获得的兵器铠甲堆成了几百座大山,简直难以计数。更有战马十多万匹,将来如果用这些战马组建一支骑兵,在规模上绝对不会再逊色于清军了。晨雾伴着未散去的硝烟在战场上飘来荡去,除了来往穿梭打扫战场和掩埋尸骨的士兵发出些声音以外,这里静悄悄地。
朱四站在满眼都是被分类收纳起来的军械面前,手里居然端着一碗稀饭,唏律律的喝得津津有味儿。有了眼前的这些军械,重新装备起来的明军何止会强大一倍?在战场就近选了一处坟茔,将封土垒得高高,堵胤锡便被安葬了。像兵部尚书如此重要的人物,裹尸还朝,追封为王,乃至世袭阴封,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这里却是最终奠定王朝中兴胜局的伟大战场,堵胤锡更是一名伟大的战士。朱四选择在战场之上安葬大明的兵部尚书,才是给了这位伟大战士最大的尊重和最高的荣誉。世袭阴封,追封为王都将是必然的。
秦翼明、马万年和洪承畴都刚刚祭奠过了老战友,朱四也是其中的一人。把酒遥祝君,东风一抛洒。祭奠的枪声响彻天地。虽然没有全军缟素,主祭人却是大明的皇帝。祭奠过后,朱四再没说一句话,他非常珍惜的喝着手里的那碗粥,张福禄也给其他几人分别盛了一碗,所有人都‘唏律律’的喝了起来,只是碗里都偷偷侵满着泪水。吃饱了,他们还将继续战斗;裹紧伤口,他们将会为亡灵复仇。逝者如斯夫,故去的就这样故去了,谁知道下一个逝者会不会是自己?
朱四终于将空碗递给了全为国,不经意地擦干眼中泪水,装作很满足的伸了个懒腰。还肆意的活动了一下筋骨,目光又停留在了满眼的收获之中。过了好一阵,才悠悠的说道:“主力部队在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在开封城内外驻扎休整了。从虞城到夏邑再到开封,一场大会战下来,我军也是伤亡惨重啊,御营北军只剩下40100人、御营骑兵剩下26000人、御营五军剩下33000人。这场大决战,我军共投入了501800人,战后却只剩下154600人。对于双方来说这场决战带来的伤亡都是惨痛地、巨大地。如果还想将御营恢复到起码开战前的实力,恐怕也要数年之久,这期间朕希望诸位将军都在开封驻扎下来。毕竟这里将会是日后联系山西与山东战场的中心位置。这座城市距离这两省都是近在咫尺,又有黄河天险拱卫,对于未来战场的支援都非常的方便快捷。”